吃完早餐,蘇沫穿上草綠色的職業裝,在落地鏡子前轉著身體看看,見到鏡子裏的自己皮膚嬌嫩仿佛吹彈可破,眼睛明亮恍若暗夜星辰,身材前凸後翹,線條優雅,鮮紅的唇和指甲像是一些花朵,實在配得上“美不勝收”這個詞,想到《歡樂頌》裏一個女主的台詞:“我有顏,有料。”心想這話也配得上自己,便學那女主的樣子,笑著對鏡子裏的自己說:“大美女,出去浪吧!”
說完,覺得自己好傻,哈哈笑起來,打開門。
外麵陽光正好。
太陽是純白色的大圓盤,向它身下的世界散發著光明,光線如萬箭飛馳。蘇沫這樣想,是因為光線入了眼睛,真的有種刺痛感。但是她不要遮,因為她不想因為痛就拒絕光明。行走人間這麼些年了,她早已明了,一切的美好都伴隨醜惡,不需要為了醜惡而拒絕美好。
太陽像是一個暖爐,烤得一切都暖烘烘得。腳步踩在瀝青路上,有種暖而踏實的感覺。蘇沫覺得這好像小時候靠在爸爸的懷裏,滿滿得都是愛意,想到世界恐怕就是一個慈愛的父親,走到哪裏都會有愛。
她想,這位父親如果按照基督徒的話,該叫“上帝耶和華”,按照穆斯林的話,就叫“安拉”,按照瑪雅人的話,叫“拉”,按照佛教徒的話,就該叫“大日如來佛”了,按照日本人的話,就叫“天照大神”,照中國人的話,則為“玉皇大帝”,照道教徒的話,則是“元始天尊”。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蘇沫嗬嗬笑起來。走到車庫門口,按動電鈕把車庫門打開,她的紅色甲殼蟲便晶亮亮得呈現在她麵前,如同一塊寶石,好像蘇沫在玩一個盜墓尋寶的遊戲似的。
“吱!”蘇沫按動電鈕,甲殼蟲發出歡快的聲音,接著通體一亮,車鎖開了。
蘇沫又是哈哈一笑,打開車門,發動車子。
看著車子發動按鈕上標著的如一個人手指的圖樣,和電腦主機的開機鍵一模一樣,蘇沫有種感覺,這台汽車其實就是自己臥室裏的那台蘋果電腦,而麵前的視窗則如同電腦的顯示器,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景象,都是顯示器上麵顯示的圖樣,而無論在什麼地方下車,都如同離開電腦桌前的座椅,走在臥室裏。
蘇沫一個人住著,臥室裏空空得隻有她自己。她想,如果是如此的話,那麼自己無論在什麼地方看到什麼人,什麼動植物,都是自己而已。無論花多少錢和什麼人交易,都如同自己在臥室裏和臥室裏空氣交易,購買的也都是空氣罷了。而一切恒定不變,這所有的購買結束,當躺倒床上的時候,臥室依舊是那個臥室,她也還是那個她,世界也罷,宇宙也罷,同樣如此,這每一日都如同白過,如同瞎忙,如同廣場上的人扭屁股,全無意義。
想到這裏,蘇沫“唉”得長歎一聲,複仇的心思消解了很多。
她駕駛著車子在路上走,心想如果喬銘不主動攻擊,她願意饒他一馬,如果喬銘渾不知死,主動攻擊,她則要他好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目下喬銘提供的項目,若是真的是個好事情,她倒是挺願意去做的。畢竟雖然她進入了向氏,但平常還真沒什麼事情做,也不知道是不是向濡故意照顧她。
很快到了公司大樓。蘇沫把車子停下,走進去。
“蘇小姐好!”前台的女孩恭敬得笑說,說著點下頭。
“你好!”蘇沫點點頭,心情一時大好。
走到電梯口,她發現剛上班的時候認識的成冬鵬正站在那裏等電梯。
成冬鵬是個一米六五的小個子,剃著一個光頭,顯得人像是三四歲的小娃娃一樣可愛。他今天一身花格子西服,笑容滿麵得戴著一個黑框眼鏡,衝她打招呼。
“哦呦,小鵬鵬,打扮得夠好看呀!”蘇沫笑著打趣他。
“無論誰在您麵前,都沒資格說好看。”成冬鵬笑著說,一臉諂媚,卻很自然,好像他就是為諂媚而生的,是諂媚之神本神。
“你這小子,油嘴滑舌得。要知道向先生可不喜歡隻會耍嘴皮子的人。”蘇沫笑著說,這時候電梯到了,成冬鵬把手往電梯裏一擺,笑說:“您先請。”蘇沫微微一笑,緊接著走進去。
成冬鵬按下總裁辦的樓層號碼,然後才按下自己的樓層,笑著轉身對蘇沫說:“蘇小姐您看,我不隻是會耍嘴皮子吧?眼睛和手腳都利索著呢。”
“嗯,是個勤勞向善的五好青年。我如果有機會,必然會在向先生麵前給你多多得美言幾句。”蘇沫笑得合不攏嘴,看成冬鵬白白嫩嫩的臉如蜜桃一樣,有種殺過去咬一口的願望。
“那提前謝謝蘇小姐了。”成冬鵬笑著點頭,哈巴狗似的,“哪天我成功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巔峰,必然要重謝您。”
“哈哈,你出任CEO的時候,我就不給向先生做秘書了,我給你做秘書怎麼樣?”蘇沫知道他的那句話是從《萬萬沒想到》裏學來的,近來好多人學這句話,好像這就是普羅大眾最該有的人生方向似的,哈哈笑著看著成冬鵬,心想這廝好沒創意。
“哦呦,您一看就是向先生的命中之人,我哪裏該高攀呢!”成冬鵬笑容可掬得說,眼睛眯成了兩個月牙,讓蘇沫想起《鄉村愛情》的片尾曲,“天上升起一彎月牙兒”,趙本山的歌聲在她腦子裏回蕩,笑容就止不住破堤洪水一樣浮上臉來,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成冬鵬很受鼓舞,心裏覺得自己頗受蘇沫喜歡,他知道蘇沫是向濡的未婚妻,如果能從這裏打開局麵,日後可能真的會出任CEO,迎娶白富美,告別他在地下室蝸居的日子,想著興奮得滿臉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