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翌日朝歌，晨曦初露。

第一縷陽光如金絲輕盈地穿透窗欞，灑在內閣會議的木質長桌上，光影交錯。

數位內閣大臣們身著華麗的官服，各自坐於桌旁。

太師聞仲、首相商容、亞相比幹......

上大夫趙啟、大夫梅伯、大夫楊任......

紂王殷壽高坐首位，目光掃過幾位大商忠臣，心中不禁湧起幾分感慨。

若是按照原定的命數，大家都將難逃一死。

要麼死於諫言、要麼剖心以示忠誠、要麼在炮烙之刑下化為灰燼......

怎一個慘字了得。

但如今，因為殷壽的到來，大商眾臣的命數已然發生改變。

隻要人道封神成功，大家想死都很難！

不過人道封神是個大工程。

比如官員神位的確立、職責的劃分、功績的考察等等。

乃至避免不同神職之間的衝突，也是一大難題。

種種細節考量，需要耗費大量時間與心力去規劃與執行。

這注定是一項既艱巨又複雜的任務。

所以殷壽專門組建了內閣。

打算讓內閣來負責人道封神之後的相關事宜。

想到這裏，殷壽開口問道：“諸位卿家，不知你們對於天庭的神靈怎麼看？”

此話一出，商容等人麵麵相覷。

洪荒巫妖大戰的爆發，導致了妖族天庭衰敗破滅。

隨後，道祖出手以座下童子昊天、童女瑤池為玉帝和王母，以神道為根基重立天庭。

嚴格來說，如今的天庭是有神靈存在，隻是整體實力較弱。

像是南天門，甚至都沒有專職神靈把守，而是由黃巾力士看管。

相比之下，闡教、截教眾仙個個法力高強，隨便拉出一位都能獨當一麵。

洪荒其餘教派雖比不上三清大教，但也都各有所長，同樣不把天庭放在眼裏。

當然，如今的大商肯定遠遠不比過這些仙家教派。

對於大商而言，例如興雲布雨之事，其實都是依靠天庭神靈。

從這方麵來說，天庭神靈對大商還是很重要的。

“大王，神靈之威可保大商百姓免受天災之苦，我等應感激上天，以求神靈庇佑。”楊任起身說道。

楊任，商朝大夫。

按照原定命數，他因進諫勸阻關於修建鹿台之事，被紂王剜去雙眼，並慘遭棄屍。

清虛道德真君用兩粒金丹放在他眼中，使其眼窩長手，手中長眼，造就出一對外形怪異的天眼。

上可看天庭，下能觀地穴，中識人間百事。

當然，最終還是難逃封神榜上把名揚的命運。

殷壽腦海中閃過關於楊任的信息，笑了笑，並未反駁他的話語。

因為楊任其實說得並沒錯。

如今的大商，是否有大旱或水患，全看百姓是否會主動燒香祭祀神靈。

但在殷壽看來，天庭神靈獲取人族香火的吃相，未免有些太過難看。

百姓不祭祀，你就不履行職責了？

偏偏要等百姓受苦受難，才勉為其難撒撒雨，驅驅風？

既然如此，那我大商還要你這種神靈幹嘛？

“諸位，我打算清掃大商境內所有神靈廟宇。”

“並且將天庭神靈驅逐出大商......”

殷壽的話還沒說完。

首相商容忽然跳了起來，忙道：“大王不可！隻有神靈才可保大商風調雨順，百姓每年才能有個好收成！否則，大商危矣！”

“危矣？”殷壽不置可否，“我看大商要是光靠神靈才能有個好收成，那才是真正的危矣。”

“大王！真不能行此違逆神靈之事啊！”商容痛心疾首。

殷壽搖頭道：“此事不必多言，我意已決，大商境內神靈廟宇盡數清除！”

但話雖如此，此刻依舊有其餘內閣大臣想要起身勸諫。

不過大家其實並非真的信仰神靈。

而是一旦將神靈趕出大商，那麼到時候受苦的還是百姓！

畢竟鬼知道那些神靈會不會因此懷恨在心，偷偷做出一些慘不忍睹之事。

神靈既然能興雨解旱，自然也能驅雨引洪。

大商的百姓是真的遭不住這樣的折騰。

這也是商容等人紛紛勸諫殷壽的主要原因。

“大王！神靈之事還請多加思量！”

“此事關乎社稷安危，大王應以大局為重，不可輕舉妄動啊！”

“當初夏桀便是因為不敬神靈，才導致天災頻發，百姓流離失所，十室九空！”

“大王，若是強行驅逐神靈，恐會引來天怒人怨！”

......

除了太師聞仲之外。

大夫梅伯、亞相比幹、上大夫趙啟等人全都起身進諫。

話說得一個比一個嚴重。

殷壽有些無奈，抬手打斷道：“我知道你們很急，但你們先別急，本王話還沒說完呢，你們怎麼就覺得我沒有辦法應對？”

辦法？

還能有什麼辦法？

神靈廟宇一破，必定引來天庭震怒！

大商拿什麼去抵擋天庭的怒火？

商容不忍百姓遭受天災之苦，正欲再次進言。

但這時殷壽的叔父，亞相比幹忽然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他趕忙主動上前攔住商容。

商容怒目而視，以為比幹是想縱容殷壽。

但卻見比幹轉身對殷壽拱手道：“大王，請問您的方法是否能讓大商免受天庭的怒火？”

“不能。”殷壽十分幹脆道。

啊？

這下比幹完全迷糊了。

他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所以能清晰感知到殷壽的有恃無恐。

但殷壽這句“不能”著實讓他摸不著頭腦。

“好了，本王也不藏著了，直接告訴你們吧。”殷壽笑著說道，“其實我之所以要將天庭神靈驅逐出大商，都是因為你們。”

啥？

為了我們？

這下不止是比幹，大家全都迷糊了。

但很快，殷壽抬手一揮。

一尊巨鼎憑空浮現在眾人眼前。

“此物喚作人皇鼎。”

“本王可借助它，實現人道封神。”

“所以，以後爾等皆為我大商神靈，要那天庭之神又有何用呢？”

言罷，殷壽緩緩起身，衣袍隨風輕輕擺動。

一時之間，殿內靜得連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人皇鼎古樸而莊重，其上流轉的紋路仿佛蘊含著神異的偉力，令人心生敬畏。

商容的目光凝固在人皇鼎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聞仲雙眼放光。

那天他就知道此物不凡！

但是萬萬沒想到竟有如此神效！

比幹忍不住問道：“大王，此物究竟是真是假？真有那麼神奇？”

殷壽微微一笑，道：“真與假，你們看看不就知道了？”

聽聞此言，眾人頓時圍攏過來，目光聚焦於人皇鼎之上。

這一刻，那表麵流轉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閃爍著神秘莫測的光芒。

鼎內更是能明顯看到有幾縷青色絲線如香煙嫋嫋。

比幹的七竅玲瓏心可以與世界萬物交流。

他感知到蘊含其中的香火願力，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一幅幅畫麵。

孩子們因為饑餓而瘦弱的身軀，眼神無助又絕望。

這些不滿十歲的孩童，被他們的父母以幾袋糧食的價格賣給了蔡府。

最後則是數十名孩童擠在一間小院裏，鎖鏈纏身，麵黃肌肉，時時刻刻都麵臨著死亡的威脅......

這些畫麵如同潮水般湧入比幹的腦海，每一個場景都令他揪心不已。

比幹深吸一口氣。

他很清楚，這些孩子並非個例，而是大商無數家庭的真實寫照！

沒有吃的，可不得賣兒賣女嗎？

那麼，又是因為什麼，導致這麼多百姓連養育兒女的糧食都拿不出來？

並且，這些孩童，也僅僅隻是大商百姓苦難的小小一角罷了。

“大王！人道封神！勢在必行！”

比幹眼中閃爍著堅定之色，麵向殷壽拱手一拜。

其餘內閣大臣見狀，同樣不再猶豫，齊齊跪伏於地。

他們並不崇拜神靈，隻是不願大商百姓受難。

但現在，既然大王說可以實現人道封神，那麼還要天庭神靈作甚？

看到這一幕，殷壽朗聲大笑：“好！有諸位愛卿鼎力支持，大商定能開創前所未有的人道盛世！”

“我等，謹遵王命！”

......

次日，朝歌城忽然變得十分忙碌。

街道上隨處可見黑衣衛，乃至許多身穿朝服的官員來來回回地奔波。

百姓們都很疑惑，這是在做什麼？

難不成要打仗了？

剛抵達朝歌沒多久的清虛道德真君同樣感到不解。

“怪也，這朝歌之城的天數，為何比之前還要難以卜算？”

明明才過去一天時間，清虛道德真君便發現自己的卜算之術竟已完全失效！

而且，看起來殷商朝廷似乎正在準備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罷了，還是先去武成王府邸瞧瞧。”

清虛道德真君很清楚自己此行造訪朝歌的目標，並不想‌節外生枝。

反正那位大商紂王想做什麼，都與他無關。

然而等他抵達武成王府邸之後，卻發現黃天化竟然不在此處！

這就完全超出他的預料了。

畢竟在天機混淆之前，武成王之子的行動軌跡，已經被他算得清清楚楚。

那麼如今自己未能在原定的地點見到黃天化。

就說明此次天數之變，必定與帶走或藏起黃天化的人有關！

不過為了避免因果纏身，清虛道德真君壓根不敢在朝歌隨意行動。

甚至還要避免有其他人發現自己。

他心中閃過數位洪荒大能的名字，想著究竟是誰破壞了他的謀劃？

或者說......闡教中有哪位師兄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同樣挑中了武成王之子作為擋災之人？

就在這時，府邸內兩名仆人正好路過此處。

不過他們自然看不到施法隱匿身形的清虛道德真君。

但這兩人的閑聊內容，突然吸引了清虛道德真君的注意。

“嘿，你聽說了嗎？再過幾日，大王要舉行一場盛大的冊封儀式！”

“冊封儀式？這有什麼稀奇的？”

“你不知道其中的內情，這可不是普通的冊封儀式！”

“那是什麼你倒是說啊！別吊我胃口了！”

“行行行，我告訴你吧，但你可千萬別告訴其他人。”

“嗯嗯，我保證不說出去！”

“其實啊，這冊封儀式具體是啥我也不清楚，隻是在武成王吃飯的時候聽他隨意念叨了一句，好像是什麼......封神？”

封神！

猛然間，清虛道德真君麵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