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安身上靈氣猛地暴漲，周圍若幹道士盡數被震退。

趁著身周空當，她轉身，一把抱住青寧。

她的身體甚至已經開始透明化，顯然，妖力已經透支了。

“小寧，聽我說……”

青安的聲音從未如此虛弱。

“阿姐不行了，但你必須活著回去……”

青寧拚命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哀聲叫道。

“不要……阿姐我們一起走……”

阿姐和她一母同胞，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十分要好。

她小時身體孱弱，又貪玩掉進冰窟，是阿姐毫不猶豫跳入刺骨寒水中救她。

她不能下山去，阿姐便從人間給她找來各種話本子。

阿姐待她那麼好，如今竟然要因為救她，喪命於此了嗎？

這般想著，青寧心如刀割。

“傻丫頭……”青安艱難地抬起完好的左手，輕輕擦去妹妹臉上的淚水。

“記得你小時候總說，要和阿姐一起看遍人間繁華嗎？”

青寧哽咽著點頭。

“那你就必須活下去……”青安劇烈咳嗽起來，大口鮮血噴在她衣襟上。

“以後你要替阿姐再看看這人間……”

話音未落，青安突然一掌拍向自己心口。

一顆泛著青光的妖丹從她口中緩緩升起，那妖丹散發著純淨而強大的妖力。

“不！阿姐不要！”青寧撕心裂肺地哭喊，她已經知道了阿姐要做什麼。

青安卻毫不猶豫地將妖丹送入了她口中。

妖丹入體的瞬間，青寧感到一股暖流湧向四肢百骸。

斷裂的經脈開始修複，連身上的傷都不再那麼疼痛。

“走！”

阿姐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她猛地推向院牆缺口。

與此同時，她的身體開始發出刺目的青光，皮膚上浮現出無數裂紋。

“攔住她！她要自爆妖體！”白胡老道驚恐大叫。

沈漱玉臉色劇變，沒有再追向青寧，而是轉身就要逃離。

但已經太遲了——

青安痛苦嘶叫的聲音響徹雲霄。

最後一絲聲音帶著悲戚。

“算了，阿寧，再也不要來人間了。”

下一刻，耀眼的白光吞噬了整個庭院。

爆炸產生的衝擊，將院牆夷為平地。

青寧被氣浪推出數十丈遠，重重摔在王府外的街道上。

她掙紮著爬起來，回頭望去。

整個王府都被火光籠罩，火光中，隱約可見無數道士的殘肢斷臂四散飛落。

而她的阿姐，連一片衣角都沒留下。

“阿姐……阿姐啊——！”青寧跪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她的指甲深深摳進青石板中，指尖鮮血淋漓卻渾然不覺。

記憶中的畫麵一幕幕閃過。

阿姐教她法術時無奈的笑容，偷偷帶她溜出青丘看人間燈會時狡黠的眼神，在她講述和沈漱玉的故事時，麵上的歡喜和隱隱的擔憂。

“我錯了……阿姐我錯了……”

青寧將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麵上，淚水如雨一般，混著血水滴落。

她多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噩夢，醒來還能看見阿姐叉著腰罵她。

可是不是，阿姐已經死了。

是因為救她，而自爆死去，甚至連全屍都沒留下。

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顯然是王府的援兵到了。

青寧強迫自己站起來，擦幹眼淚。

阿姐用生命換來的機會，她絕不能浪費。

轉身的瞬間，她最後看了一眼已經成為廢墟的王府。

那裏埋葬了她的天真，她的愛情。

還有她阿姐的一條命。

曾經讓她心動不已的沈漱玉的麵容，此刻想起隻讓她感到惡心。

那些月下誓言，那些溫柔耳語，全都消散不見。

留下的，隻有欺騙與傷害！

和無盡的恨。

“沈漱玉，薑煙。”

青寧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兩個名字，恨得連身體都在不住顫抖，每個字都浸透了仇恨。

“我要你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