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本應該出現在封後大典上的我卻樣貌被毀滿身紅痕被人扔在了殿外。

衛國國君以我不堪為後為由，轉身迎娶了我的妹妹夏溪。

我在各國使臣的指點唾罵中拔劍自刎。

江國國君卻突然出手擊落我的劍，並表明自己心悅我已久，願以十座城為聘禮，迎娶我為江國王後。

我感動不已同他一起回了江國。

五年後，在我即將誕下麟兒之際。

卻無意間聽見他和身邊內侍說道：“這一胎同之前那些一樣，出生後就殺了吧。”

內侍似有些不忍：“娘娘這些年不斷生育身體損傷嚴重，禦醫說，這或許是娘娘最後一次生育了。若是孩子再一次死去，娘娘恐怕是......”

江玉蘅不耐煩地打斷了內侍的話：“一個被乞丐淩辱過的女人，怎配為我江國誕下下一任儲君。”

“既然您不想娘娘有孕，何不幹脆賜她一碗絕育藥呢？”

“若不是夏溪身體不好需要她才能有孕，我怎會碰夏姝那個毀了容的女人，你不知道我每次把她壓在身下時，都有多惡心！”

1

內侍不再相勸，隻低聲應了“喏”。

我站在門外死死咬住雙唇，才堪堪忍住了衝進去質問他的衝動。

原來那些我以為的柔情蜜意，都是江玉蘅為了夏溪演出來的......

內侍離開後，江玉蘅手中握著一疊書信還在喃喃自語：“夏溪，你不知道衛國一別我有多想念你。”

“為了幫你嫁給衛國國君，我在封後大典前夜將夏姝擄走扔進了乞丐堆裏，她被幾十個乞丐淩辱時，我就站在那個破廟外麵，她的哭喊聲穿破天際，可我一點都沒有心軟。”

“她容貌絕色，為了徹底斷送她的前程，我在送她回宮時還把五毒散撒在了她的臉上，以至於她的臉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當時她哭著求我饒了她，可是為了你，我怎麼可能饒了她呢。”

“為了讓你相信隻有你才配為我誕下子嗣，我不惜親手掐死了我的四個孩子，現在你總該相信，我的心裏隻有你了吧！”

他的聲音透過門縫斷斷續續傳入我的耳中。

我隻覺得胸口像被巨石壓住一般，沉悶到喘不過氣來。

原來所謂的非我不娶，十城聘禮。

隻是在為自己心愛的女人作嫁衣。

可我的孩子又何其無辜，他們還未能睜開雙眼看看這個世界，便被自己的父王草草了結了生命。

說完，江玉蘅從懷裏拿出一條不屬於我的桃色褻褲，眼神中有化不開的柔情。

目睹了這一切，我再也忍受不住胸口的惡心，捂著嘴跑回了棲鳳殿。

我吐得昏天黑地，渾身發抖，腦海中一遍遍浮現出剛才的話語。

我本是夏國的安國公主，因容顏絕色聲名響徹六國，自然也引起了各國國君的注意。

在一眾求娶之人中，父皇選擇了國力最為強勁的衛國與之聯姻。

卻沒想到封後大典的前一天，我竟然被歹徒擄走了。

我經曆了慘無人道的折磨再非完璧之身，絕色容顏也被擄走我之人毀了。

衛國國君當場悔婚，迎娶我的妹妹為王後。

自覺無顏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本想一死了之。

江玉蘅卻救了我。

他將我視如珍寶，甚至不惜以十座城為聘禮在所有人麵前對我表明心意。

還記得他握住我的雙手，堅定不移地說：“我此生唯愛夏姝，不論她如今成了什麼樣子，也是我江玉蘅唯一的王後。”

我哭著投入他的懷抱裏，卻瞥見身後夏溪臉上閃過一抹詭異的笑。

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她和江玉蘅計劃好的！

江玉蘅愛她愛到，不惜以身做局，也要為她掃平阻礙。

而這五年來的寵慣後宮，唯我一人，也隻是江玉蘅為了得到藥引給夏溪治病演出來的虛情假意。

可我卻識人不清，把這個毀了我一生的惡魔當作我悲慘人生中的救贖。

真是可笑至極！

2

想到這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停不下來。

熟悉的氣味出現在我身後，江玉蘅擁住我問道：“是誰惹本王的王後傷心了，王後隻管告訴本王，本王一定讓她生不如死！”

他神情陰鬱地掃過伺候我的宮女們，嚇得她們紛紛跪地求饒。

想到現在不是一個和江玉蘅對質的好時機。

我搖了搖頭道：“我沒事，隻是懷孕已有七個月，這兩天身子越加不爽利，所以鬧了點小情緒。”

江玉蘅將我抱起坐在他腿上，側耳貼在我高高隆起的腹部：“小家夥，不準折騰你母後，否則你一出生父王就要打你屁股了！”

他滿臉溫柔，在感受到胎動時，甚至笑出了聲。

隨後他將我放在床上躺好，自然而然地幫我按摩起了因為懷孕而有些浮腫的雙腿。

輕聲細語地哄我道：“再忍忍吧姝兒，等孩子出生，我一定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找來給你們母子！”

我定定地看著他，就是這副深情的麵孔，騙了我一次又一次。

安撫好我後他冷冷下令：“王後懷有身孕，你們卻無法讓她展顏一笑，不如全都扔進萬蛇窟去！”

“不是她們的錯，是我自己......”我試圖阻止江玉蘅。

“就是她們的錯，王後這胎來之不易，若不能好好伺候讓你平安生產，我要她們有何用？”

江玉蘅對我每一胎都非常珍視，從懷孕到生產都無微不至。

曾經我每次生產，江玉蘅都毫不避諱祖訓執意守在我身邊。

平安生下孩子後，江玉蘅甚至會親自盯著穩婆處理好一切。

我曾問過他為什麼，他眸光閃爍，隻說是為了我的身體健康著想。

如今知道真相，我隻覺心下一陣陣發冷。

眼見我那些婢女全都被拖了出去，一片號哭聲中，內侍走進來說：“前來商議要事的衛國國君和王後明日就要抵達王宮了。”

江玉蘅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愉悅了起來。

他隨意擺擺手：“放了她們吧！”

隨即他摸了摸我的臉：“王後先睡吧，本王今晚還有要事要處理，就不過來了。”

想到往日種種，這一夜，我怎麼都睡不安穩。

3

為了迎接夏溪的到來，江玉蘅準備了盛大的宮宴。

再見到夏溪，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看來已經得償所願了。

她坐在衛國國君身旁笑顏如花，眼神卻不時在江玉蘅臉上流連。

正當我味同嚼蠟吃著麵前佳肴，夏溪突然開口了：“早就聽說江國國君喜好觀看人獸鬥，我一直很好奇，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能看到？”

江玉蘅不置可否點點頭，立馬吩咐下人將一個特製的大籠子推到了場中間。

幕布揭開，裏麵一隻健碩的老虎正在踱步。

就在江玉蘅用眼神示意手下進行展示時，夏溪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姐姐昔日靠著父皇賞賜的九節金鞭能與我夏國最厲害的大將軍打成平手，這般身手，不如就如姐姐為我們表演這人獸鬥吧？”

衛國國君皺了皺眉：“溪溪，不可無禮！怎可讓江國王後表演此等危險的節目！”

江玉蘅身邊的內侍也忍不住出言阻止道：“王後生產在即，倘若那老虎突然發狂傷害到王後和她腹中胎兒，後果不堪設想啊！”

我默默看向江玉蘅，而他隻是沉默了兩秒便轉頭對我說：“既然衛國王後提出這種要求，不如就由姝兒你來表演吧。放心，本王不會讓這老虎真的傷害到你的。”

所謂人獸鬥，就是將一人一獸關在籠子裏不死不休，隻允許有一個出來。

雖然早就知道他不會拒絕夏溪的任何要求，我還是為他的絕情而感到心驚。

讓侍女取來我的鞭子，我挺著大肚子，走進了籠子裏。

那隻一直在嘶吼踱步的老虎，在我邁進他領地的一瞬間立刻朝我展開攻擊。

它飛撲過來，我側身躲過，一鞭子抽在了它的臉上。

它的臉立刻就被抽出了一道很深的血痕。

此舉大大激怒了老虎，它揮舞著巨大的爪子朝我拍了過來。

因為大著肚子身形沒有曾經靈活，我的肩膀被拍了個正著，瞬間便血肉模糊。

聞見血腥味的老虎獸性大發，我一邊揮舞著金鞭，一邊狼狽躲避它的攻擊。

籠子外卻傳來了夏溪的嬌笑聲和叫好聲。

小腹傳來了越來越密集的疼痛感，我最終還是被老虎撲倒在地。

它張開血盆大口朝我咬了過來，我也認命地閉上了雙眼。

千鈞一發之際，江玉蘅終於射出了一枚短刃將老虎擊斃。

我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內侍打開籠子門想要把我攙扶起來時終於發現了我的異樣：“不好了！王後下身流血了！”

腹痛一陣高過一陣，受傷加上驚嚇讓我提前生產了。

意識遊離之際，我聽見了夏溪的聲音：“玉蘅哥哥，姐姐曾經英姿勃發誰知道她如今懷個孕就變得嬌滴滴的，真是讓人掃興！”

江玉蘅低聲哄著她：“溪溪你不要生氣，等她醒過來，我再讓她給你表演一次可好？”

“你舍得嗎？剛剛你為何出手救她？你該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怎麼可能！十年前你在夏國邊境從流寇手中把險些失明的我救出，我就說過的，我會用一輩子來報答你！”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十年前我在流寇手中救下的，險些失明的少年，竟然是江玉蘅！

可不知道為何，江玉蘅竟將夏溪錯認成了我。

4

劇痛剝落了我的思緒，還未來得及多想，我終於在一陣暖流中感覺到孩子生了下來。

可惜我還未來得及看一眼孩子，孩子就被穩婆抱走了。

嬰兒的啼哭聲中，我隻聽見江玉蘅冷漠地說：“帶下去處理掉吧！”

我強撐著一口氣睜開雙眼拉住江玉蘅的衣袖：“江玉蘅，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我願意帶著他永遠離開江國。”

江玉蘅看著麵色蒼白的我，神情中閃過一絲猶豫。

夏溪卻容不得江玉蘅有一絲心軟。

她拉住江玉蘅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玉蘅，我腹中已經有了你的骨肉，為了我們孩兒的地位穩固，你必須把夏姝的孩子處理掉！”

江玉蘅不再看我，閉了閉眼吩咐下人：“照我說的做！”

想到孩子，我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從床上爬起來想要去搶繈褓：“求求你們了，這是我此生唯一的孩子了，求求你們放過他！不管你們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

拉扯間江玉蘅怒喝道：“要是拉不住王後，本王誅你們九族！”

我被一群人死死抱住，她們高聲喊著，求我不要為難他們。

縱使我尖叫著撕咬著拉住我的一雙雙手，卻還是掙脫不開。

然後我眼睜睜看著孩子被江玉蘅捂住口鼻，小臉又紅又紫，再也哭不出聲音。

在確認孩子徹底沒氣後，宮女們終於放開我跪了一地：“王後節哀。”

眼前一陣黑一陣白，我氣若遊絲地指著江玉蘅道：“江玉蘅，若有一日你知道真相，知道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一定會後悔的！”

“不好了！王後大出血了！”穩婆的驚叫聲傳來。

“你們給本王記住了！王後生，你們生！王後死，你們死！”江玉蘅的吼聲很大，也很吵。

暈倒之前，我看見了江玉蘅驚慌失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