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和宋梔結婚還不到一年，她的白月光回國了。

她對我百般嫌棄，甚至給我戴了一頂碩大無比的綠帽子。

“你根本給不了我想要的，為什麼不能成全我呢？”

我同意離婚，改名換姓重新創業，五年後終於成功上市。

為了擴大發展，我再次踏入A市，卻沒想到剛從公司出來，就被一個小女孩兒抱住了大腿。

“爸爸！”小女孩兒大喊，整個地庫都回蕩著她的聲音。

1.

女孩兒看著約莫有個四五歲，按理說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年紀，而且我不認識她。

但我不可能對一個小姑娘使用暴力，何況這裏是公司所在辦公樓的地庫，我的公司剛剛搬過來，整棟樓裏全是我的員工、合作商等等。

“小姑娘，你叫什麼？叔叔可沒你這麼大的女兒。”我有點頭疼，思索再三隻能先把她拎進車裏。

“我叫宋甜甜，你就是我爸爸，我在媽媽的手機上見到過。”小女孩兒鼓著嘴，老大不樂意地看著我。

“你媽媽又是誰啊？”我苦笑。

“宋梔啊。”女孩兒斜了我一眼，似乎覺得我這個問題很蠢一樣。

我渾身一震，記憶像是開閘的洪水翻湧而出。

大學時代，我暗戀宋梔三年，那時候她是G大的校花大小姐，而我隻是拿獎學金過活的貧困生。

軍訓的時候，我因為低血糖昏厥過去，宋梔大我一屆，是醫務室的誌願者。

帶著梔子花香味的手帕紙遞過來時，她逆著光，好看得像是仙子。

“你醒了？”她見我愣住，伸手替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已經沒事了，你現在在醫務室。”

“謝..謝謝，”我一時有些結巴，頓了頓，補充道：“學姐。”

有點可笑，明明她對每個人都是那麼好，可我就是不可自拔地喜歡她。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為了能遠遠地看宋梔一眼，我報名她所在的社團，參加她們學院的活動。

但我始終隻是遠遠看著，因為她當時有著門當戶對青梅竹馬的男朋友。

直到畢業後，我的項目在導師的幫助下獲得了投資，開起一個小科技公司。宋梔家道中落，男友拋棄她出國，她輾轉到了我創業的小公司做前台。

經年的喜歡再也按捺不住，我開始追求她。直到有一次我被人下藥醉酒之後，她成了我的人，答應了我的求婚。

宋梔不喜歡我，但畢竟木已成舟，我以為日子會這麼不好不壞地過下去，總有一天她會接受我。

直到一年後，宋梔為了她的前男友背叛我，兩人私下搞在一起，甚至她還泄露了公司最重要的一個項目的機密文件。

不僅僅是我的公司因為項目流產遭遇危機，甚至我本人也被扣上了盜取抄底層代碼的罪名。

“你趁醉酒和我發生關係，你毀了我，我要讓你也被毀掉。”宋梔隔著看守所的鐵籠，惡狠狠地瞪著我。

那眼神我至今回想起來仍然遍體生寒。

我看著那個和宋梔有幾分相似的小女孩兒，渾身汗毛倒豎。

“我不是你爸爸，下車，我讓助理姐姐送你回家，不然我就讓警察叔叔來抓你。”我冷聲威脅。

甜甜像是被我嚇到了，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但我心意已決，發消息讓助理下來把人送走。

見眼淚沒有用，宋甜甜慢吞吞地打開車門下了車，一步三回頭地被我的助理送了回去。

我歎了口氣，內心默默安慰自己：林北望，你已經不是當年的陳有誌了，已經死過一次，不能再回頭了。

2.

我曾經叫陳有誌。

像是個爛俗故事的惡毒配角，我的家庭裏有著酗酒的爸，好賭的媽，和破碎的我。

好不容易考上G大，我從家裏逃出來，一直戰戰兢兢地活著，一分錢掰開兩半花。

除了暗戀宋梔，我沒幹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

隻有那次醉酒，酒裏麵下了藥。我不知道為什麼宋梔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裏，也來不及想自己究竟是被什麼人下了藥。

宋梔之前麵對我的追求一直不冷不熱，任由我怎麼解釋，也不信我是被陷害的。

好在她答應了我的求婚，雖然過程不理想，雖然她誤會我，但我總覺得日久見人心。

對外，宋梔總是一副令人如沐春風的樣子，誰見了她都要為她的美貌和溫柔折服，所有人都說：陳有誌，你小子好福氣啊。

我隻能苦笑。

私底下的宋梔其實渾身大小姐脾氣，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的經濟壓力很大、

而且因為我愧對於她，所以不論她怎麼辱罵我都不還嘴。漸漸地，她從言語諷刺，進化到對我拳打腳踢，我向來默默忍受，表麵西裝革履，背地裏滿身淤青。

或許是我的順從讓她滿意，有時候她興致上來了，就會讓我“侍寢”。

但就連這件事也不是我做主，結束後，她立刻就會把我從床上踹下去，然後嫌棄地把計生用品甩在我臉上。

“臟死了，你這種人連做鴨子都是最劣質那一種。”

我覺得自己罪不至此，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也隻能這樣。反正小時候父親喝完酒也總是對我動輒打罵，可能就是命賤吧，我皮糙肉厚，總歸死不了。

直到公司有了起色，宋梔對我也緩和了態度。

那天她難得和顏悅色地帶著一瓶酒來公司找我，我們在狹小的辦公室一夜荒唐。

沒幾天警察就找上了門，說我的底層代碼剽竊了秦氏，要我去配合調查。

項目沒了，公司資金鏈斷裂，很快便支撐不住。

但我手上也不是沒有翻盤的證據，公司雖然保不住了，但我起碼不用坐牢，隻是背一些債務罷了。

熟料父親聽說此事，一下子腦溢血癱瘓，母親終於離開了麻將館，瘦得像是一具骷髏一樣來看守所看我。

“媽，沒事的，他總是打你，你就當自己自由了。”我幾天沒睡好，母親並不在意我的現狀，隻是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不容易。

“陳有誌！他可是你親爹，我不管，你必須掏錢救他。”母親厲聲尖叫，似乎我是個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

我沒說話，我救他？可是親愛的媽媽啊，誰來救我呢？

母親不知道怎麼聯係上了宋梔，宋梔帶著秦世良來找我。

3

他們說隻要我放棄翻盤，乖乖地吃了這個啞巴虧，就給我父母一筆錢，我也不用還債。

“姓陳的，你的小公司我動動手指就能撚死你。”秦世良惡劣地笑著，手在宋梔的腰上流連“我的女人你也敢染指，這就是下場！”

“你現在隻需要坐一年就可以出來，都是便宜你了，不然你對我做的事情，至少三年。”宋梔小鳥依人縮在秦世良懷裏，輕蔑地看著我。

“結婚以來我對你不好嗎？你到底為什麼要背叛我！”我幾乎失控，像是一隻狼狽的落水狗。

我不同意放棄上訴，直到宋梔一個人來見我。

“放棄吧，你這種人不管怎麼掙紮，都是隻是秦家跺跺腳就能碾死的。如果我沒有失身給你，而是嫁給秦家，宋家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我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

現在我懷孕了，沒有你，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你已經毀了我，不能再毀了這個孩子吧。

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呢？”

宋梔的手撫摸著小腹，那裏孕育了一個新的生命。

我並不會自戀的以為孩子是我的，多半是她嫁給秦世良的籌碼。

然而扛不住母親的撒潑打滾，和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的打擊，我最終還是簽了離婚協議，用一年牢獄換了清靜。

服刑期間，父親還是死了，母親欠了一屁股賭債，被仇家找上門來，躲債的時候失足墜樓而亡。

因為沒人收屍，電話不得已打到了宋梔那裏。

出來後，我試圖詢問母親骨灰的下落，隻得到了她說已經隨便扔到垃圾堆裏的嘲諷和不要再聯係了幾個字。

我孑然一身，改名林北望，以為一切可以重新開始。

想不到這個小女孩的突然出現，一下子就打亂了我的生活。

好在來到A市之後的工作很多，我很快就忘記了宋梔和那個小姑娘，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

“林總。”助理敲了敲門。

“進，怎麼了？”我從堆成山的合同裏抬起頭，祈禱她不要帶來新的紙質文件要我簽字。

“您不用這麼幽怨地看著我，我也不想加班。”助理名叫江月，是我同一屆的校友，從我創業之初就一直跟著我。

之前我改名換姓去了C市，意外遇到了去探親的她，於是就再次成為了工作夥伴。

“哈哈，這麼明顯嗎？”我幹笑幾聲。

“嗯哼，”江月聳肩，“不是工作的事，上次的小女孩兒跑到了公司裏，人太小了，趁亂鑽進來沒被發現，現在在隔壁會客室待著。”

“我去處理。”我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向那間會客室。

甜甜乖巧地坐在那，正在喝江月給她的娃哈哈。

我一直不太能理解，為什麼江月一個二十七八歲的人了，為什麼會喜歡喝娃哈哈。

“爸爸。”甜甜看見我，喊了一聲。

“先說好，我不是你爸爸。”我趕緊阻攔，“然後，小朋友，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溜進來嗎？”

“媽媽不在家，我餓了。”甜甜委屈道。

“那你為什麼不給她打電話呢？”我問。

“媽媽她...不喜歡我給她打電話，她和秦叔叔在一起。”甜甜低著頭，小拳頭緊緊攥著衣服下擺。

秦叔叔，秦世良？

他倆不是早就搞在一起了？為什麼甜甜會叫他叔叔，這麼多年，怎麼他們兩個還沒結婚嗎？

下一秒，我就有些唾棄自己，宋梔結沒結婚關我什麼事！

“你餓了，就應該去飯店，而不是打擾我工作。”我情緒不太好，語氣也有些沉。

“對不起....”甜甜幾乎是立刻落下眼淚，“今天是我生日，可是媽媽去陪秦叔叔了，我沒有錢，肚子很餓才來找你的。”

我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其實有些臟了，鞋子破了個洞，隻有辮子梳得還算整齊，發繩是江月最喜歡的史迪仔。

宋梔從來不看動漫，這辮子大概是江月見小姑娘可憐，重新梳的。

“走吧，我帶你去買蛋糕，然後送你回去。”我終究心軟了。

“好。”甜甜不再哭泣，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