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一手帶出來的天才畫家，靠著我獲得了無數的大獎。

在我們結婚的第七年，出軌了。

我的親朋好友都覺得那是一場意外，隻有我知道，林垣是故意的。

沒多久，小三挺著大肚子來找我，信誓旦旦的樣子有些好笑。

她說，［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可她不知道，這場鬧劇裏，我們都是受害者。

林恒隻是在報複我，他恨我讓他痛失所愛顛沛流離，這是他蓄謀已久的複仇。

所以，這一次我選擇了尊重他人命運，並且牽起另外一雙執筆的手。

可後來林垣卑微地跪在我腳邊眼眶泛紅，求我回頭看看他。

......

1

［0827，聽說你看上了一個畫家？］

電腦屏幕跳動著的字符打斷我的思緒。

我輕輕敲擊了幾下鍵盤。

［沒有，玩笑而已。］

［那就好......］

後續那邊人發了什麼我沒有關注，我的視線被電腦桌前珍而重之的畫框吸引。

那是一幅很靈動的畫，枯萎腐敗的玫瑰頹唐的倒伏於荒野。

那是林垣的畫，我仿佛透過這幅畫看見了屬於我和他之間遙遠的未來。

我被軟禁7年，受盡冷暴力和精神壓迫，被背叛和拋棄。

而他是罪魁禍首，卻嗤笑我罪有應得。

上輩子就是今天，我因為這幅畫對林垣產生好感。

而親眼見證了他筆下奇詭瑰麗的世界，夢幻的筆觸，靈動的色彩後，惜才之心根本無法壓製。

林垣是個徹頭徹尾的天才，但是攤上了一對人渣父母，父親是癮君子，母親改嫁，一手養大他的奶奶前不久也去世了。

這樣的苦難塑造了他，也會毀滅他。

因為惜才，也因為我對於他畫的偏愛，我提出了資助他，將他一手帶出那個泥潭。

我嘔心瀝血的教他抬頭挺胸昂首做人，又教他為人處世，拚盡畢生所學讓他在繪畫這條路上走的更遠一些。

他開始小有名氣，一路參加各種比賽，斬獲了國內外無數證書，所有人都說，他是梵高轉世。

為了他能擁有更廣闊的天地，為了我能夠見證這一刻的發生，我對他的要求越發嚴苛，隻希望他能夠成了自己。

可我萬萬沒想到，他會因為戀愛放棄了當時炙手可熱的拿獎機會。

那是繪畫界四年才舉辦一次的盛大評比，可為了他的身體脆弱的女友，他放棄了自己的光輝未來，隻為了“永恒的愛”。

林垣談戀愛也是我在他的畫風裏看出來的，他失去了繪畫的靈氣和動力，他不想畫畫了，他想一直和他的女友一起。

我覺得不對勁，悄悄調查了女孩的消息，結果讓我非常震驚。

女孩是林垣母親改嫁的丈夫的女兒，她處心積慮的接近林垣是為了騙林垣給她換腎。

我不忍心揭穿少年人純粹的愛，隻能以師傅的身份勒令他們分手，並且找上了林垣的母親。

最後那個女孩因為沒有合適的腎源，器官衰竭，死在了林垣20歲那年。

當時正值林垣國際賽事最重要的時刻，我不能打斷他，隻想著等考試結束和他說清楚。

可是後來等國際獎項都發下來了，林垣也沒提過那個女孩，我以為是他忘記了，就沒再提起。

直到一年後，林垣拿著獎杯向我求婚，我看著他的眼睛稀裏糊塗的答應了下來，為了他金盆洗手徹底退出黑客圈，轉職在家做家庭主婦。

可我沒想到，婚後7年，他幾乎沒和我同過房，從不主動和我說話，甚至流連花叢一身脂粉氣回家讓我洗衣服。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試圖和他談談，可他壓根不聽。

直到第七年的紀念日，挺著大肚子的小三找上門。

我看著那張和曾經女孩七分相似的臉，突然明白了。

原來，他一直在報複我，為他的“愛人”複仇。

其實我早在這無邊無際的冷暴力下有些精神恍惚了，所以在聽見小三那句［不被愛的才是小三］後，我給林垣打了個電話。

沒有人接，直到電話自動掛斷。

我早該明白的，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自作多情。

種種壓力下，我選擇了自盡。

再睜開眼，就回到了現在。

2

我按下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的手。

電腦對麵那人還在喋喋不休［這次的任務真的很簡單，組織那邊都沒要求你出手，你怎麼接的那麼快，能不能給我們這些小蝦米一些甜頭啊？］

熟悉的發言，熟悉的話嘮，我忍不住彎了眉眼。

［從你姐我手底下搶任務，你再回去練練吧。］

這是我最好的朋友黑薑，雖然我們素不相識，卻能一起並肩作戰。

我是一個黑客，是最頂尖的黑客，也是世界級的黑客，編號0827。

在遇見林垣之前，我是自由的風，因為他絆住了腳步，以愛為名自願囚禁，我以為我能打動他，可最後也隻是我一廂情願。

［姐，你上次不是要了那個畫展的票嘛，我剛好弄到兩張，都給你送過去？］

黑薑的消息打斷我的回憶，我將電腦桌上的畫框收起來。

［不用了，你送別人吧。］

［姐，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畫展的票啊！你去逛一下說不定能找到更合心意的人當弟子！］黑薑的哀怨透過字母直逼靈魂。

我因為這句話愣在了原地，因為我想起來一個人。

秋詞素。

秋詞素，一個名字聽起來很女氣，但確實一個男人，一個很漂亮很悲苦的男人。

重病的媽，失蹤的爸，年幼的弟弟和斷腿的他。

可這樣悲慘的命運卻無法擊敗他，他筆下的畫，溫暖而明亮，帶著灼熱而溫暖的光輝，照耀每一個人。

可惜天妒英才，前世我帶著林垣參加比賽時就得知，他母親身亡弟弟失蹤，他自己也車禍去世的消息。

當時整個網絡都癱瘓了，無數人都在默哀一個天才的隕落，而我被軟禁的那些年裏，也隻有秋詞素的畫能給予我幾分慰藉。

我一直可惜，當初沒能幫他一把，讓他那樣才華橫溢的人，死在了最好的年華。

重來一次，我未嘗不能拯救他。

「秋詞素？那你把票給我吧，我會去看看的。」

3

黑薑的票來的很快，我拿到票收拾了一下心情，就準備去見一下秋詞素。

這次的畫展主題是愛，負責人是個年輕男人，領著我走在畫廊裏時，還在滔滔不絕的介紹這些畫的背景。

負責人聲音很大，吸引了畫廊裏安靜觀看的兩個人的注意。

我也偏頭望過去——是林垣，他身旁是坐在輪椅上的秋詞素。

林垣青澀的臉龐帶著些怒氣。

我有些不解。

他難道也重生了嗎？

為什麼會和秋詞素一起，前世他不是最討厭秋詞素了嗎？

我壓下不解，朝著秋詞素走去。

［秋先生，有興趣和我談個合作嗎？］

秋詞素愣了一瞬，隨後重重點頭。

我們走出去的那刻，林垣追了過來，他聲音委屈道：「我......那我呢？」

我終於確定，他也重生了。

回到了今天。

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改變了態度。

但那和我無關了。

秋詞素拉著我的力度加大，我拍了拍他的手，對林垣冷冷道：「你怎麼樣，和我無關。」

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到基地後，別人知道我帶回一個殘疾的畫家，紛紛嘲笑：

「白瓷寧，你也算出名的教練了，多少人花錢拜你為師你都不樂意，偏偏選一個殘疾？」

「他能拿什麼冠軍？他能上台領獎嗎？」

「白瓷寧，你太驕傲自負了，你不行的。」

我微微一笑，並不回答，隻拉緊秋詞素的手。

到了我自己的房間，那裏擺著一個畫架。

我拍拍秋詞素的背，向他示意：「試試，我相信你。」

秋詞素乖乖點頭，隨後坐下，簡簡單單的畫了一個雞蛋。

很簡單，但在他手下有番別樣的味道。

隻是還有很多不足。

我坐在旁邊，指點：「那塊不夠，還有這塊不準。」

秋詞素全都照做，當晚我布置了作業，讓他把雞蛋畫一百遍。

他沒有疑惑，隻點了點頭。

我欣慰地笑笑。

上一世，我和林垣提出了一樣的要求，他卻皺眉：「老師，我這麼有天賦，你為什麼不教別的，給我的任務這麼簡單，我五歲就會畫了。

「畫一百遍，浪費時間。」

我一直堅信，基礎最重要，哪怕是一首極其簡單的曲子，也有他的奧秘，更何況，畫雞蛋這個做法，又不是我一個人開創的。

即便林垣是天才，但那些畫法，過於繁複的東西不適合現在的他。

隻是秋詞素......

我沒忍住，多問了一句：「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他抬頭，眼底有星光：「老師說的一定是好的。」

我摸了摸他的頭發。

十幾歲的少年，輪廓開始明朗，碎發垂在額頭，眼底有無限意氣風發。

4

接下來幾天，秋詞素按照我的方式嚴格訓練，他的技術越來越嫻熟。

甚至我深夜起來，他還在努力。

我慢慢走近，打了個哈欠：「秋詞素，你怎麼還不睡？睡眠也很重要，不要過度勞累。」

鋼琴聲暫停，秋詞素扭頭看我。

「老師，小組賽馬上要開始了。」

基地每周都要進行一次考核，為了激勵學員，還設置了一個小獎品。

「嗯，不用太過擔心，不是第一也沒關係的，秋詞素。」

秋詞素搖頭：「老師，我想要拿第一，想要那個獎品。」

我笑了笑，有上進心是好事，但不能過度。

我還想說話，他卻一轉頭繼續沉迷繪畫去了。

我：「......」

屬驢的。

秋詞素訓練越來越努力，除了吃飯上廁所，他幾乎都在畫室坐著。

直到一次，同事來看我，看到畫畫的秋詞素，歎了口氣。

「再怎麼努力也沒用，比不上隔壁那個天才的。」

「人家現在的色彩搭配和感知嘖嘖......上次看他的畫，真的沒得說，前途無量啊。」

「你知道挖到這個天才，李雪瑩有多高興嗎？」

聽到「天才」兩個字，我有些敏感。

「天才？誰？」

同事咽了口唾沫：「這你都不知道？林垣啊，和你那個徒弟在一個學校，你怎麼沒發現那樣的天才？白瓷寧，你的眼光不是最毒的嗎？」

林垣。

聽到這兩個字我愣了愣。

他居然來了嗎？

還在李雪瑩的手下。

李雪瑩是我的對手，我們師出同門，本該友好相處，可她處處和我比較，今天我練習了三個小時，那她一定要練習四個小時。

後來基地花重金請我來，過幾天她也來了。

我從學校帶走了秋詞素，她一定也要去，看到了林垣，這才把他帶了回來。

我搖頭笑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就在此時，門外有聲音響起。

「師姐，師姐。」

李雪瑩破門而入，帶著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