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我出院了。
算上今天,女兒已經死了十天。
席間周風打過兩次電話,問我孩子怎麼還沒回來。
然後就再無下文。
這七天裏,周風沒有回家,因為他回家就一定可以看到女兒的黑白照片。
他哪怕是問一嘴單位的同事,都不會在女兒死了十天,依然認為她在姥姥那裏住。
女兒要是看見這一幕,應該會很失望吧。
小姑娘會不會偷偷藏在某個角落抹眼淚呢?
出院之後,我立馬買了第二天的機票,又給媽媽打了電話,報了信。
閨蜜摻著我的胳膊,問我想去哪裏玩。
我指了指那高聳入雲的摩天輪:“我想去遊樂園玩,想吃牛肉丸子和冰淇淋蛋糕,但我現在最想的還是先回一趟家。”
我想把女兒想做但是沒能做得事情,都在今天做了。
女兒現在應該很失落,答應好的生日,我和周風誰都沒能回家給她過。
那些擺在桌上的水果和點心肯定長毛爛掉了。
我丟掉了爛水果和長毛的點心,換上了新的,然後拿起紙巾,仔細擦拭著女兒已經落灰的照片。
我輕輕撫摸著女兒臉蛋,用隻有我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乖乖,媽媽想你,媽媽要帶你回老家看看。”
我拿起女兒的手鏈帶在手上,招呼閨蜜可以走了。
那天,我們誰都沒哭。
那天,我們眼眶都紅的嚇人。
我坐了摩天輪,吃了丸子和蛋糕,喝了很多酒卻沒有醉的意思。
閨蜜端起最後一杯酒,和我碰了一下:“玉玉,我別的不說了,就祝你一路順風。”
“好,一路順風。”
天不亮,我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坐上了前往機場的大巴車。
我拉黑了周風所有的聯係方式,從今往後,我們將老死不相往來,井水不犯河水。
這是我對他的最大寬容。
飛機緩緩起飛,飛機緩緩落地,我又回到了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我的家。
同一時間,周風也落地機場,他陪麗麗母女去了馬爾代夫,玩了幾天。
讓他有些不悅的是,這幾天裏柳玉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電話,沒有微信,什麼都沒有,放在以前自己這麼多天不回家,柳玉肯定急瘋了。
這幾天,他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
算了,還是先回家看看。
周風打開房門,屋子裏沒開燈,黑成一片。
他試著喊了幾聲柳玉的名字,但是無人應答。
周風摸索著燈的開關。
啪嗒一聲,燈亮了。
女兒的黑白照片,正對著周風。
照片上她甜甜的笑容,就像一把利刃狠狠戳在了周風的腦殼上。
“這個瘋女人,連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周風這時還沒意識到女兒真的死了。
直到他看見擺在桌上的死亡證明,還有那封離婚協議書。
周風如遭雷擊!
女兒......真的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