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時,魏序安又按照慣例給沈虞凝遞來了一碗藏紅花。
沈虞凝神情呆滯的看著他,看著那碗烏漆麻黑的湯藥。
[沈虞凝,你根本不配生下我的孩子!我不會給你懷孕的機會的!]
魏序安神色冷漠,沈虞凝忽然落了淚。
她抬手撫摸上肚子。
她隻是想保住這一個孩子,為何就這般難?
她和魏序安,有過一個孩子的。
懷第一個孩子都時候,不過月餘,她就被他的侍妾從台階上推了下去。
那次,魏序安罕見的紅了眼眶,最後,他還是處置了那個侍妾。
那日,他喝醉了酒,他在身後抱過來時,沈虞凝醒了。
他溫熱的淚浸濕了她的寢衣。
他的聲音,壓抑又痛苦。
[阿凝,你知道嗎?我父親戰死那日,正是中秋,他臨死之際,握著我的手說,好想再見了一次中原的月......]
[我大哥死守城門,沒有糧草的情況下 苦苦支撐了一個月......萬箭穿心,死不瞑目......]
[我全家,就隻有我了......]
[我爹爹那麼信你父親,可他為什麼一定要貪汙軍餉?]
[如果不是我被派出傳遞消息,我也會死......]
[我們魏家,滿門忠烈,一心為國,結果卻落得個這麼個下場......]
[嗬......沈虞凝,你叫我怎麼不恨你!]
[沈虞凝,所以,我還是拉著你,一起下地獄吧!]
那一刻,沈虞凝多想告訴他,不是的,這一切都是皇帝,是太後所為!
可她想到了漠北的家人,她的家人還都在漠北,都在受著苦......
她不能說!
[魏序安,這碗藏紅花,我一定要喝嗎?]
沈虞凝抬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她看著手上的藏紅花湯藥,知道,這一碗下去。
她這胎,也就再也保不住了!
眼淚滴落在湯藥裏,蕩起一圈圈漣漪。
像是此刻,魏序安的心境一般。
[我昨日,看了大夫,他說,我本就宮寒,若是再喝這種藥物,我恐怕此生再難有孕......]
[更甚至,會死......]
[魏序安,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確定要我喝嗎?]
沈虞凝蒼白無力的笑令魏序安的雙手控製不住一顫。
此刻,難以言喻的恐慌感自心頭上湧。
他怔怔看著那碗湯藥,沉默良久。
最後,他閉了眼。
再睜開時,他的眼底猩紅一片。
他抬手,準備接過那碗藥。
門外,卻忽然傳來了蘇念的哭聲。
[將軍夫人!我真的以後再也不敢勾引將軍了......求您了,不要再吩咐人給我灌藏紅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