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江辭言結婚後他出國留學,而我留在國內打理內外。
三年後的團圓夜,我代替江母操持家宴。
他卻帶回來一個文物修複師,當著我的麵把結婚證撕成兩半。
“念念是故宮林老的徒弟,無論樣貌氣質都與我十分相配。”
我蹙眉,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師妹。
但也依舊勸他,“有什麼事我們私下說。”
他將我一把推開,“我偏要昭告天下,像你這種滿身銅臭味的女人不配嫁進江家。”
我點頭離開,隻覺渾身輕鬆。
一周後我參加文物修複大賽,在故宮與京圈太子一吻定情。
江辭言紅著眼一字一句的說,“我輸了,隻要你回來,我就是你的。”
.
自從我嫁入江家後,家宴就由我負責。
團圓夜當晚,我安撫好吵架的孩童,暗自較勁的親朋,囑咐好阿姨今晚的菜色。
剛坐到飯桌上,燈光驟滅。
“這是什麼回事?”
我正欲起身查看,飯廳前的熒幕突然打開,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念念!我要跟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聽出這是江辭言的聲音。
視頻記錄了他與一個女孩走過的每一個地方,冰島的極光,北海道的雪,魁北克的楓葉。
最後女孩轉身重重點頭,“我願意。”
我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燈光恢複,江辭言牽著視頻中的女孩從外麵走來。
江家的親戚像看好戲似得,眼神在我與他直接來回穿梭。
走到飯廳,他從兜裏掏出一枚戒指。
掃了我一眼後,單膝下跪將戒指推到女孩的無名指上。
接著他在她唇上落下炙熱的一吻,隨後唇齒熱烈地糾纏起來。
場麵足夠熱鬧,甜蜜的氛圍卻醞釀我的悲哀。
而我一眼便認出那枚戒指,是江家曆代相傳。
跟江辭言領證後他去巴黎留學,機場分別時他將我摟在懷裏。
“寧寧等我回來,補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
他把戒指帶走,說看到它就像看到我,而我是他遠渡重洋的唯一思念。
可是,屬於我的戒指卻被他親生戴在別人手上。
我深吸一口氣,隻覺得渾身泛冷。
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角,江辭言衝她寵溺一笑。
對我說:“還不明白嗎?”
接著江辭言又從口袋裏掏出結婚證,當著我的麵撕成兩半。
鮮紅的碎片散了一地。
“念念是故宮林老的徒弟,赫赫有名的文物修複師,無論樣貌氣質都與我十分相配。”
“而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從此以後我和念念中西合璧,在藝術的道路上攜手並進。”
我仔細打量著沈念,依舊覺得麵生,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師妹。
原本鴉雀無聲的親朋突然炸開鍋。
隨後,滿場的嘲諷。
“我說江辭言結婚之後還跑出去,沒想到是對妻子不滿意啊。”
“可不是嗎,瞧瞧這楚寧渾身上下沒有半點氣質,真是拉低我們江家的檔次。”
“人家當初舔著臉帶著嫁妝非要嫁進來,我們有什麼辦法!”
我死咬住下唇,指甲幾乎快嵌進肉裏。
抬眼死死盯著江辭言的臉,明明隻是三年不見,怎麼變成如此陌生。
我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疼,擦幹掉落的淚珠。
既然他已經心有所屬,我又何必糾纏。
我走近,壓低聲音說:“有什麼事我們私下說。”
三年來我替他接管公司,照顧婆母,一應事務都處理的極好。
他若想悔婚也沒必要當眾下我的麵子。
江辭言一愣,隨後撲哧一聲笑出聲。
“楚寧,你再這麼逃避也是沒用的。”
“我偏要昭告天下,像你這種滿身銅臭味的女人不配嫁進薑家。”
江辭言攬過女孩的腰肢,“隻有像念念這種集才華與美貌於一身的大家閨秀才配站在我身邊。”
“優雅,端莊,溫潤。這些東西在身上半點都瞧不見!”
他嫌棄地皺眉搖頭,好像我多上不得台麵。
2.
原本冷漠的目光在轉向沈念後柔成一灘水。
我壓下心中的酸澀,喉頭湧動。
“你...想好了?”
他笑嘻嘻地說:“怎麼?你以為我會舍不得?”
婆母拉住我的手,神情愧疚:“寧寧,是我江家對不住你,你有什麼條件都可以告訴我......”
“用不著。”
難怪。
江辭言能這麼肆無忌憚的帶著沈念回家,看來她早就知道。
也對,我一個外人能配跟她親生兒子相比。
我抽出手,問江辭言:“你知道中國到巴黎需要多久嗎?”
他沒想到我會這麼問,一時語塞。
一共兩千多公裏。
其實江辭言在外有女朋友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每次我提出去巴黎看他,他都左右推辭,拿學業做借口。
所以我總是偷偷去,每一次都需要先在萬尺高空忍受遙遠的,漫長的等待。
去年我依舊躲在他公寓樓下,卻看見他帶著沈念從豪車上下來。
身旁有朋友調侃:“什麼時候才能給我們念姐一個名分啊。”
沈念嬌羞地嗔怪,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江辭言。
“急什麼!等我回去跟楚寧離婚,堂堂正正把念念接回家。”
那人笑的更大聲,“那你不怕家裏跟你鬧?”
“怕個鬼!我是我媽的親生兒子,楚寧就是我們家一個高級助理,能跟我比?”
他話音落下,那幫狐朋狗友們更是一聲接一聲附和。
“這楚寧可真賠了夫人又折兵,幫你料理公司,照顧親媽,最後還被掃地出門!哈哈哈哈哈!”
“還得是你有本事。”
江辭言扯了下嘴角,眼神中盡是輕蔑。
凜冽而涼薄的聲音,穿過喧囂的街道,清晰而顯然的傳到我耳邊。
“這都是她自找的,愛上我算她倒黴。”
我的心臟驟然抽緊,狠狠痛了一下。
忽然俯身幹嘔起來,好像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眼前模糊一片,隻聽到風中的嗚咽與悲鳴。
回國後我也想通了,既然不愛那就散。
隻是沒想到,十幾年的情誼三年的付出隻換來一場羞辱。
我媽和江母是閨中密友,兩人幾乎同時懷孕。
我和江辭言青梅竹馬,從小他就跟在我屁股後麵。
我臥室門框右下角的缺口還是被他的自行車剮蹭出來的。
我媽拉住他,開玩笑道:“小辭言你打算怎麼賠?”
“我把自己賠給寧寧,成嗎?”
他撓了撓頭,後頸的碎發掃過發紅的耳廓。
兩家人順理成章地定下婚約。
母親死後將巨額財產留給了我,所以當我得知江氏出現資金問題,沒有絲毫猶豫帶著嫁妝嫁入江家。
江辭言迷戀藝術,根本無心公司。
於是,在我嫁進江家後便替他扛起重擔,由著他出國追尋理想。
沒人知道我經營公司的壓力和苦悶,江氏親戚在公司對我的打壓刁難。
漸漸地我有些麻木,時常一個人去故宮散步並結識了林老。
他教我命紙涅槃,筆意接骨。
窗欞篩下的金線攀上工作台,隻聽見我的一呼一吸。
母親死後,父親賭博上癮,每每電話不過是為了要錢。
如今江家也容不下我,好似變得孤苦無依。
但我卻沒有多麼悲戚,反而鬆了口氣。
我離開江家,給林老發去信息:“師傅,我要參加下周的文物修複大賽。”
他有些出乎意料,“太好了,你有這等天賦千萬不要埋沒了!”
3.
我回到家,打開手機一看。
江辭言發布了一條視頻。
視頻裏他牽手帶著沈念接受所有人的敬酒,推出來一個十層大蛋糕,在她吹蠟燭許願後,豪擲千金送出價值千萬的鑽石項鏈。
視頻配文:“陪她的第三個生日,終於有了名分。”
我自嘲一笑,原來是想在她生日那天官宣。
可惜,他們的幸福我隻覺得吵鬧。
正準備關掉手機,電話便響了。
是父親。
“臭娘們,連自家男人都拴不住有什麼用!”
他語氣不悅地咒罵。
“趕緊去江家跟江辭言賠罪,跪著求他原諒你。”
“這麼好的金龜婿還不牢牢把握,跟你媽一樣裝清高!”
即使知道父親並不愛我,可聽到這些傷人的話還是不禁有些心痛。
親女兒遭到侮辱不想著為我出頭,反而讓我去求傷害我的人。
我掛掉電話,拉黑刪除。
這樣的父親不如沒有。
我拉開抽屜,裏麵都是與江辭言的回憶。
六歲生日他修好的蝴蝶發卡,中考前夜偷偷塞進書包的薄荷糖,還有上百封的情書。
全部扔進壁爐,仍由火焰吞噬。
......
第二天清晨。
忽然,我手機一震。
是陸子昂發來的一條語音。
“你、離婚了?”
陸子昂聲音低沉帶著些認真。
我有些詫異京圈太子什麼時候對這種八卦感興趣。
都說他尊貴紈絝,玩世不恭。
與他也有過幾麵之緣,他偶爾也去林老那兒搜刮些好東西。
不知道回什麼索性沒回。
想起辦公桌上還放著一方手帕,那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東西,我一直帶在身邊。
到公司我叫助理上樓去取辦公桌上的東西,路過會議室時,便看到沈念穿著旗袍,帶著江辭言跟同事們談笑風生。
看到我來後,一下子安靜了。
沈念笑著說:“辭言剛從國外回來,我得替他拉近與同事們之間的關係。”
我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沈念卻把我叫住:“我知道你因為我搶走辭言生氣,可我們是真心相愛。”
她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
我雙手抱胸,看看她還能說些什麼。
“他會在欣賞完古董後給我帶一束普羅旺薰衣草,將花束插進我修補過的元代青花梅瓶。他繪製西方油畫的手,也會拂過我修複的殘卷。我們是中西文化的碰撞,是真正的靈魂伴侶!”
我冷哼一聲,打斷她激昂的演講。
“所以呢?”
“你是想說我在國內玩命的賺錢,而你們拿著我的錢肆意揮霍?”
沈念的臉色變得難看。
“楚小姐,不是什麼東西都要用金錢衡量的。有些東西是你這種商人無法理解的。”
她再次將話題引在自己身上。
“比如我,文物修複不僅是一門技術,更是文化的傳承。修複的不是物品本身,而是曆史和記憶,連接過去與現在。”
她的話配上清冷高貴的氣質,確實能把公司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唬住。
而一旁的江辭言更是頻頻點頭,眼裏滿是讚賞。
從曆史文物講到如何利用這些知識豐富自己的門麵,沈念在台上侃侃而談。
我無意看她顯擺,轉身離開。
她突然叫住我。
“楚小姐跟言辭這麼多年的交情,就沒想過多了解了解他喜歡的東西嗎?”
江辭言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嗤笑道:
“就憑她哪能體會這麼深奧的藝術,掉在錢眼裏的女人也不怕玷汙了藝術。”
沈念瞪大眼睛,刻意地捂住嘴。
“啊?是嗎?”
公司的員工慣會見風使舵,也跟著嘲笑。
“楚總,晚上做夢怕都是在數錢呢。”
“她要是去修複文物,下一秒就能把文物碰碎了吧!”
會議室內哄堂大笑,我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沒有我在賺錢,他們屁都不是。
沈念說話時聲音夾著幾分無辜:“沒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
說著遞給我一張邀請函,“下周是文物修複師資格賽,歡迎你來感受藝術的魅力。”
我接過一看,正是林老替我報名的那場。
勾起一抹笑,傳進兜裏。
接著走去辦公室,這地方多呆一刻我都嫌臟。
“接下來我給大家展示一下修複過程吧......”
沈念的聲音被我甩在腦後。
恰巧電梯口遇到助理,他打開盒子:“楚總,裏麵的東西不見了。”
“什麼!”
4.
我情緒突然激動,原本疊好放置在盒子裏的手帕怎麼會突然不見。
震驚地拿著盒子看了又看。
那是母親留下的遺物,更是我思念的寄托。
我緊咬下唇,總裁辦公室除了自己就隻有沈辭言有資格進去。
腦海中突然浮現臨走時沈念說的話,我攥緊木盒衝進會議室。
隻見沈念指間的剪刀咬住帕角“歲歲常安寧”的蘇繡。
嘴裏還在說:“這帕子拆出來的線用來修複紡織品最合適不過了。”
“哢嚓——”
剪刀劃開帕子的刹那,我聽見心臟崩裂的輕響。
我瘋了般衝上前,揪住她的頭發向桌麵上按去。
另一隻手奪過剪刀,對準她大驚失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