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子夜時分，蘇青璃獨自蜷縮在角落，手中緊握著那柄母親的碎玉劍。

她咬著牙，強忍著劇痛，用劍尖小心翼翼地挑開肩頭已然化膿的傷口。

就在這時，隻聽得“嘩啦”一聲巨響，窗戶炸成無數齏粉，碎屑四濺。

一道黑影猛地闖入進來。

月光灑在那黑影臉上戴著的玄鐵麵具上，泛出森冷刺骨的寒光。

蘇青璃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想要施法自衛，可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就被黑影一掌震退。

黑影動作快如閃電，五指如鐵鉤一般，狠狠扣住她纖細的咽喉。

緊接著，將她整個人被狠狠扔向身後的牆壁。

“砰”的一聲悶響，牆壁上瞬間蔓延開一道道猙獰的冰裂紋。

蘇青璃隻覺後背仿佛被千萬根鋼針刺入，痛得她眼前發黑。

“他派你來滅口？”蘇青璃強忍著咽喉處的劇痛，咳出幾口血沫，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冷笑，“怎麼，他自己倒不敢親自動手了？”

回應她的，是腕間驟然收緊的縛靈鎖。

那暗金符文迅速沿著她的脖頸攀爬而上。

此時蘇青璃突然嗅到一縷若有若無的雪鬆香，那熟悉的香氣，讓她的心猛地一顫。

來者是誰，再明顯不過。

“你倒是講究，殺人還要焚香沐浴？”

話音未落，黑影指尖突然凝出璀璨奪目的金芒——正是玄劍閣的“碎星指”！

蘇青璃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彼時，她身中妖毒，命懸一線，楚玄海就是用這招“碎星指”，不惜損耗自身靈力，替她逼出了體內劇毒。

當時，他曾一臉鄭重地對她說：“碎星指隻傳嫡係。”

如今，這曾帶給她生的希望的絕技，卻化作了致命的凶器。

劇痛從指尖開始，如洶湧的潮水一般，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根骨頭都仿佛被那金芒寸寸碾碎，痛入骨髓。

蘇青璃疼得幾乎昏厥過去，她瞥見黑影袖口內一道月牙形的傷疤——那傷疤的形狀、位置，都與楚玄海的舊傷一模一樣！

“為什麼......”蘇青璃在窒息的邊緣，拚盡全力，雙手死死抓住黑影的衣襟，眼中滿是絕望與不甘。

黑影俯身貼近她耳畔，冷冷開口：“你傷了不該傷的人。”

在劇痛徹底吞噬她神智之前，蘇青璃眼神空洞地盯著黑影離去的背影。

這一刻，她終於笑出了淚，原來這世間最狠的刑罰，不是肉體上的折磨。

而是親手將自己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一一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