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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零下二十度的雪地,五歲的兒子穿著單衣,小臉凍得青紫。

他跪在地上,聲音嘶啞地背著台詞。

而這一切,隻因為我的丈夫,要幫他的‘小青梅’拍攝宣傳視頻。

看著兒子青紫的嘴唇,我哭嚎著拍打緊閉的別墅大門:

“開門!沈修瑾!陽陽要凍死了!他是你兒子啊!快叫救護車!”

裏麵卻傳來他不耐煩的聲音:

“大驚小怪!就是你把他慣得這麼嬌氣!”

兒子在風雪中跪了十幾個小時,直到休克昏迷。

我在急診室外心驚膽戰時,小青梅依偎在丈夫懷裏,慶祝視頻“小火”。

沈老爺子趕到醫院,我哭倒在他腳邊:

“爺爺,欠沈家的我已經還完了,放我和兒子走吧......”

.

五歲的陽陽渾身插滿了管子,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起伏。

醫生站在我身邊,聲音沉重:

“孩子送來時體溫過低,已經造成了多器官損傷,特別是心肺功能衰竭......”

後麵的話,我聽不清了。

暖箱裏,陽陽還在無意識呢喃:“媽媽,冷,抱......”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三小時前。

別墅客廳裏,沈修瑾對著哭泣不止的陽陽怒吼:

“一點苦都吃不了!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冷算什麼!薑阿姨說了,就是你太調皮,台詞背不好,就在外麵跪著背!什麼時候背熟了,什麼時候進屋!”

他不顧陽陽的哭喊,像拖一隻小雞仔一樣,將隻穿著秋衣的陽陽,拽到了寒風凜冽的別墅門外,“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接到鄰居打來的電話趕到時,陽陽已經嘴唇凍得青紫。

他看到我,隻虛弱地喊了一聲“媽媽,冷......”,就一頭栽倒在我懷裏,失去了意識。

我抱著他,隻覺得懷裏像抱著一塊冰冷的石頭......

手機嗡嗡震動,是沈修瑾發來的信息:“公司和雪柔團隊慶功,今晚不回。”

我盯著那條信息,笑了,眼淚砸到了屏幕上。

我顫抖著指尖點開了朋友圈。

最新的動態是薑雪柔幾分鐘前發的,定位在高檔西餐廳。

照片裏她依偎在沈修瑾懷裏笑靨如花,脖頸上戴著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

配文是:“辛苦付出總有回報,慶祝‘雪地小勇士’視頻小火,感謝修瑾哥的支持和禮物~[愛心]”

手機再次震動,是薑雪柔發來的私信視頻。

背景是昏暗淩亂的酒店大床房。

沈修瑾正低頭親吻著薑雪柔。

背景音裏傳來薑雪柔嬌媚的笑聲。

以前的我,看到這些,或許會發瘋,會拿著視頻衝去質問沈修瑾,歇斯底裏地要一個解釋。

但現在,我隻覺得惡心。

“沈太太,”主治醫生走到我麵前,摘下口罩,“對不起,孩子凍傷太嚴重,引發了嚴重的並發症,我們......盡力了。”

什麼意思?

我聽到自己喉嚨裏發出不似人聲的咯咯聲,“不可能......”

尖利的聲音刺破了走廊的寂靜,“他怎麼能死!他怎麼會死!”

我好恨,恨沈修瑾,恨薑雪柔,更恨這個連自己兒子都保護不了的自己!

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轉。

醒來時,沈老爺子就坐在床邊,一向威嚴的老人此刻老淚縱橫。

看著護士推出來,蓋著白布的小小推車,刺眼的白色灼傷了我的眼睛。

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軟軟地撲倒在他腳邊,“爺爺......放我和陽陽走吧......欠沈家的......我還清了......”

老爺子皺緊了眉頭,彎下腰想扶起我,“沈修瑾那個畜生我會處理,念念,你先......”

我搖了搖頭,顫抖著手,把薑雪柔發來的激情視頻點開,遞到他眼前,視頻的拍攝時間,正是陽陽送進搶救室的時候。

老爺子身體晃了晃,拐杖重重地敲擊著冰冷的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

半晌,他閉上眼,聲音疲憊:“念念,我知道你苦......可......家醜不可外揚,先把陽陽的後事......處理好吧。”

2.

處理完陽陽所有的後事,回到冰冷的別墅,已經是深夜。

我剛踏進玄關,一股濃烈的酒氣,混合著薑雪柔常用的、甜膩到發嘔的梔子花香水味撲麵而來。

客廳的沙發上,沈修瑾陷在昏暗的陰影裏。

他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領口隨意敞開著,露出鎖骨下方幾處曖昧刺眼的紅痕。

我聽到自己沒有情緒的聲音:“陽陽的後事,都辦妥了。”

他嗤笑一聲,搖搖晃晃地從沙發站起來,襯衫下擺都沒掖好。

“顧念,你鬧夠了沒有?”他的聲音沙啞,帶著輕蔑,“為了讓我多看你一眼,編這種謊話有意思嗎?”

“罰站幾分鐘而已,能有多大事?死不了人!”他提高了音量,帶著醉後的蠻橫。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疼得幾乎窒息。

陽陽小小的身體,冰冷的觸感,還殘留在我的指尖。

“沈修瑾。”我看著他,看著這個作嘔的生物,“陽陽沒了。”

他煩躁地擺擺手,“行了行了,別裝了,這套對我沒用。”

“倒是雪柔那邊,”他眼神冰冷剜了我一眼,“因為你兒子耽誤了拍攝進度,你知道給公司造成多少損失嗎?一點規矩都沒有,都是你平時慣出來的!明天你帶他,親自去給雪柔道個歉!”

“他死了。”我再次打斷他,聲音異常平靜,“失溫時間過長,導致了多器官功能衰竭。”

沈修瑾臉上的不耐煩和醉意凝固了一瞬,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皺亂的衣領,隨即又像是恍然大悟般,臉上露出惱怒的神色。

“不就是不想去給雪柔道歉嗎?他一個小屁孩能懂什麼?你就跟著他一起胡鬧!”

“顧念!我沒見過哪個當媽的像你這麼惡毒,咒自己孩子死的?!我再說一遍,明天!帶他去給雪柔道歉!別再給我找任何借口!”

說完,他重重地摔門離開,留下滿室的寂靜和那揮之不去的香水味。

帶誰?

帶我的陽陽嗎?

帶我那個再也不會哭,不會笑,不會軟軟糯糯叫我媽媽的陽陽嗎?

去給那個害死他的女人道歉?

荒謬感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我甚至感覺不到憤怒,隻剩下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疲憊。

3.

五年前,我拿著驗孕棒,告訴沈修瑾這個消息時,他眼裏的狂喜幾乎要溢出來。

他把我抱起來,興奮地轉著圈,聲音裏滿是憧憬:“念念!我們要有孩子了!我們的寶寶!”

那段時間,他確實是嗬護備至的。

會體貼半夜起來給我找酸梅,會小心翼翼地扶著我下樓梯,會趴在我的肚子上,給未出世的寶寶講財經新聞。

我一度以為,那就是幸福的模樣。

直到薑雪柔回國。

她一回來,沈修瑾的目光就黏在了她身上。

一開始,他還顧忌著懷孕的我,後來,便越來越肆無忌憚,越來越理所當然。

家庭聚會上,他們旁若無人地親密耳語,分享著隻有他們懂的笑話。

公司年會上,他拋下懷孕的我,陪著她跳開場舞,接受著眾人曖昧的目光。

最可笑的是,我生產那天,疼得死去活來,在產房裏哭喊著他的名字,他卻關了手機,陪著薑雪柔在鄰市玩驚險刺激的漂流。

他後來說,雪柔最近心情不好,壓力太大,需要散散心。

我也曾歇斯底裏地質問,拿著他和薑雪柔各種曖昧不清的照片跟他對峙。

可換來的,卻是他冰冷淡漠的眼神和不耐煩的嗬斥。

“顧念,你鬧夠了沒有?雪柔善良單純,你不要用你肮臟的思想去揣測她!”

“你永遠也比不上雪柔萬分之一!當初要不是為了給沈家生個繼承人,你以為你能進沈家的門?”

漸漸地,我累了,也倦了,心死了。

不再吵,不再鬧,把所有的愛和精力,都傾注在了陽陽身上。

陽陽是我生命裏唯一的光,是我在冰冷婚姻裏苟延殘喘下去的唯一慰藉。

可現在,這束光,被沈修瑾,親手掐滅了。

4.

陽陽的靈堂設在殯儀館一個偏僻的小廳。

地方是沈老爺子安排的,他說,不想讓孩子走得不安靜。

白色純潔的菊花簇擁著陽陽小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他笑得天真爛漫,眼睛像星星一樣明亮。

我穿著一身黑衣,麵無表情地跪坐在蒲團上,麻木地接受著零星幾個親友的安慰。。

沈老爺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喧嘩和嬌笑聲。

我緩緩回過頭,看到沈修瑾走了進來。

他換了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看不出絲毫悲傷。

而他的臂彎裏,赫然挽著一個穿著耀眼的大紅色連衣裙、妝容嫵媚的女人——薑雪柔。

她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目光輕佻地掃過靈堂。

“哎呀,修瑾哥,這裏好冷清哦。”薑雪柔嬌滴滴地開口,“感覺有點晦氣呢,陰森森的,我們還是快點走吧,待會兒還要去看寶寶用品呢~”

她刻意放大了“寶寶用品”幾個字,一隻手還不炫耀地、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幾個前來吊唁的遠親麵麵相覷,露出震驚和鄙夷的神色。

沈老爺子猛地站起身,掄圓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扇在沈修瑾臉上。

“啪!”

“混賬東西!”他指著靈堂中央陽陽的遺像,胸膛劇烈起伏,“你看看清楚!這是陽陽!是你親兒子的葬禮!你帶這個女人來幹什麼?!”

沈修瑾臉上立刻腫起鮮紅的掌印,他卻硬是梗著脖子,被打偏的頭緩緩轉回來,目光冰冷地看向我,帶著譏誚和厭惡。

“爺爺,您真是老糊塗了吧?”他語氣輕蔑,“這種鬼話您都信?顧念為了爭寵,什麼戲演不出來?裝死這種下三濫的把戲,虧她想得出!”

我如遭雷擊,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眼前這個顛倒黑白、毫無人性的男人,真的是我曾經愛過的人,是我兒子的親生父親?

我張了張嘴,從牙縫裏擠出破碎的而尖利字句:“沈、修、瑾......你......你不是人......你簡直是畜生!平時你作踐我......我都認了......可今天......今天是陽陽的葬禮啊......你怎麼敢......”

沈修瑾卻像是完全聽不到我的控訴,喉嚨裏發出一聲嘲諷的嗤笑。

頓了頓,他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得意得意的笑容,摟緊了依偎在他懷裏的薑雪柔。

“倒是雪柔,她懷孕了!”他對著靈堂裏所有錯愕的人,高聲宣告,“這才是我們沈家真正期待的繼承人!”

薑雪柔配合地低下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嬌羞,手再次輕輕撫摸著看不出跡象小腹。

這樣的羞辱,似乎還遠遠不夠。

薑雪柔掙開沈修瑾的胳膊,走到陽陽的遺像前,微微彎下腰,湊近那張定格了笑容的小臉。

“嘖嘖,真是可憐呢。”

她側過頭,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和惡毒。“姐姐,節哀順變哦?”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惡意滿滿地補充道:“不過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你說對不對?”

旁邊的沈修瑾一臉理所當然,甚至帶著些許縱容的微笑。

四周的賓客壓低的聲音彙成一片嗡嗡的嘈雜,搖頭、低語、不敢置信、還有手機鏡頭毫不避諱地對準這靈堂上鬧劇。

老爺子氣血翻湧,滿麵漲紅,握緊的拐杖高高舉起,就要再次揮落,卻被沈修瑾猛地一把拽了個踉蹌。

他冷冷的道,“爺爺!別再被顧念這個毒婦騙了!她最會裝模作樣博同情!”

話音未落,他已經拉著薑雪柔轉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經過供桌時,薑雪柔的手肘“不經意”地向後一撞——

“哐啷!”

沉重的香爐翻倒在地,香灰四濺,玷汙了陽陽靈前的潔白。

葬禮在一片混亂和難堪中結束了。

我再次回到那棟冰冷空曠的別墅。

陽陽的房間還維持著他離開時的樣子,奧特曼散落在地毯上,畫板上還有未完成的塗鴉。

我一件件收起他的衣物,指尖拂過他小小的鞋子。

我拿出那份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筆尖劃過紙張,用力簽下“顧念”兩個字。

看著陽陽空蕩蕩的房間,我再也忍不住,抓起梳妝台上沈修瑾送我的那隻象征“永恒”的水晶天鵝擺件,狠狠砸在對麵的牆上!

“沈修瑾!薑雪柔!我要你們血債血償!”我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嘶吼,聲音嘶啞難聽。

我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撥通了另一個母親的電話:“你好,我是陽陽的媽媽顧念,陽陽也參加過薑雪柔公司組織的“冬令營”,我想,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5.

薑雪柔的傳媒公司,利用孩子博眼球不是第一次了。

隻是以前的負麵輿論,都被沈修瑾壓了下去。

我聯係上了幾個和我有相似遭遇的家長。

他們的孩子,也曾在薑雪柔公司的項目中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隻是沒有陽陽這麼......慘烈。

共同的憤怒和無處訴說的悲傷,讓我們迅速結成了複仇聯盟。

時機很快就來了。

沈氏集團為了慶祝海外項目大獲成功,舉辦了一場極其盛大的商業宴會。

薑雪柔穿著高定禮服,挽著沈修瑾的胳膊,以準沈太太的姿態,接受著各方的恭維和豔羨,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沈修瑾也是滿麵春風,意氣風發。

我穿著服務生的製服,隱在人群的角落,冷眼看著這一切。

就在宴會氣氛最熱烈的時候,沈修瑾商業上的死對頭,也是這次海外項目競爭的失敗者——秦漠,端著酒杯,徑直走向被眾人簇擁的沈修瑾。

秦漠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沈總,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啊。”

他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薑雪柔刻意挺起的肚子,又看向沈修瑾,語氣惋惜,“不過,我怎麼聽說......令郎不久前才......呃,不幸夭折?”

“不過看沈總這狀態,紅光滿麵,恢複得倒是挺快嘛。”

沈修瑾臉色瞬間鐵青,冷聲道:“秦總,造謠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薑雪柔不悅地皺了皺眉,往沈修瑾身邊靠得更緊了些,低聲抱怨:“修瑾哥,他好討厭哦。”

秦漠輕笑一聲,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轉身對著宴會廳的控製台方向,點了點頭。

下一刻,宴會廳中央那塊用巨大LED屏幕,驟然亮起!

出現的,是冰天雪地裏,陽陽瘦小的身影。

他穿著薄薄的單衣,跪在沒過膝蓋的雪地裏,凍得瑟瑟發抖,哭喊著:“冷......媽媽......好冷......”

緊接著,是被薑雪柔的助理粗暴嗬斥、推搡的畫麵。

畫麵切換。

是醫院的診斷證明:重度凍傷,低溫導致多器官功能衰竭。

最後,是一張冰冷的死亡證明。

畫麵再轉。

幾個家長代表出現在屏幕上,聲淚俱下地控訴著薑雪柔的公司。

“他們為了拍一個小孩跳河救小狗的鏡頭,差點淹死我兒子!沒有任何保護措施!”

“我女兒拍淋雨的戲,大冬天零下的溫度,用冷水澆了足足三個小時!落下了病根,現在一變天就咳!”

但這還沒完,緊接著,宴會廳的音響播出一段清晰的錄音。

是薑雪柔和她閨蜜的對話,語氣輕佻而惡毒:

“哈哈哈,那小崽子終於死了!”

“沈修瑾還以為是顧念在博同情!真是笑死我了!”

“正好他死了,我這肚子裏的,才能名正言順地當上沈家繼承人!”

全場嘩然!

所有人都盯著台上那對光鮮亮麗的男女,目光中有難以置信、有震驚、有鄙夷和憤怒。

沈修瑾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隻剩下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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