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塵在一起這段時間裏我受盡了委屈。
我用頭發編成的紅繩,他轉手送給小青梅,紅繩燒毀我生了一場大病,他卻隻是斥責我封建迷信。
我苦熬了三天幫他寫的計劃書,他不屑一顧,費盡心思幫他拉攏了投資,他訓斥我不要總是給他添亂。
直到我家資金鏈斷了,麵對父母的欲言又止,我平靜的點點頭[好,我答應和他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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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聽了很高興,當天就安排我和宋煜見麵。
我媽在電話裏絮絮叨叨[你說你放著好好的大小姐不當,非要跟他吃苦受罪,你脾氣拗,又挑嘴,一天打三份工,還給他做飯,媽揪心啊。]
[媽不是反對你戀愛,隻是我們這樣的人家,找門當戶對的才是。我看宋煜就不錯。]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的哽咽,我眼眶一酸,才意識到自己錯的離譜,白白讓父母擔心了這麼久。
強忍著喉間的酸澀[媽,我聽你們的,以後不會再讓你們操心了。]
掛了電話,我開始整理出租屋這些東西。
東西多收拾起來費勁,我從床底下挪出了這些年顧塵送的。
一支鋼筆,一罐手疊星星,貝殼手串…
這些東西過去我視若珍寶。
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堆破爛。
準備出門丟垃圾時,迎麵撞上了顧塵。
一旁的蘇玉緊緊的牽著他的手,見到我,顧塵趕忙鬆開她的手,上前一步。
揉了揉我撞紅的額頭[怎麼毛毛躁躁的,你打算去哪。]
他擔憂的神色不似作假,我卻無端覺得有些反胃,後退一步搖搖頭[丟垃圾。]
他還要說些什麼,蘇玉卻挽著他的胳膊撒嬌[塵哥說好今天陪我過生日的,你不是說要給我一份大禮嗎?你快去拿呀。]
顧塵的注意力很快被她吸引過去,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好,我這就去拿。]
回到家時他們倆還在,蘇玉大半個身子都貼在顧塵身上,兩個人嘻笑打鬧,見我回家兩個人都收起了笑容。
[姐姐你別誤會,我跟塵哥鬧著玩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隻把我當哥們,今天是我生日,晚上生日宴姐姐你可要一起來啊。]蘇玉怯怯的拉著我,眼眶紅了一圈
我見不得她故作可憐,隻一甩手,她跌坐在地上。
顧塵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眉宇帶上一絲厭煩[你現在真是能耐了,竟然還學會推人了。就算是吃醋你也該有個限度,道歉!]
我倔強著沒動,顧塵見狀手高高揚起,卻又放下,冷冷出聲[今天晚上生日宴你必須給蘇玉道歉,不然就分手吧!]
說完帶著蘇玉拂袖而去。
我神色波瀾不驚,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自從蘇玉回國,仗著發小這個名號,成日和顧塵膩歪在一起。
為了蘇玉我們吵了多少次,剛開始他還會好言好語的哄我,次數多了,他隻會丟下一句分手吧便消失個三五天,等我低聲下氣的求和,他數落一通,這事才算結束。
但這次,我真的累了。
2.
傍晚,悅華酒店。
雖然答應了和宋煜聯姻,但這樣隻有我們兩人的會麵還是頭一回。
我由著服務員帶領到包廂門口,聽見隔壁傳來笑鬧聲。
是顧塵和蘇玉那一夥人。
隻因顧塵一句他們是我莫逆之交,我便百般討好,但他們仍容不下我,如今我更是懶得去湊這個熱鬧。
[嫂子,來了怎麼不進門呢]來人是顧塵的朋友,連拖帶拽的把我拉進包廂,把我按在了上菜口,而顧塵緊貼在蘇玉身旁,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我生怕宋煜等著急,剛想起身走開。
身旁的人端著杯子便要罰我喝酒,為了盡快脫身,我一口幹盡了杯中的酒。
看熱鬧的人不肯罷休,一連灌了我三杯。
我有些頭暈眼花,醉眼朦朧裏我看著不遠處的顧塵貼心的給蘇玉夾菜,為她去蝦殼,挑魚刺。
曾幾何時,顧塵也是這樣為我做的,但凡有人敢灌我喝酒,他定要和旁人翻臉,說我一句不好,他都要和對方斷絕關係。
如今他眼睜睜看著我被對方為難卻仍然選擇冷眼旁觀。
或者說這是他默許的,他要為他的蘇玉出氣。
眼前變得霧氣蒙蒙,胃裏翻湧的厲害。
[塵哥,你給阿玉準備了什麼禮物啊。]
在眾人的起哄聲裏,顧塵拿出了一份細細包裝好的禮盒,Gucci的標誌在燈光的照射下亮得晃眼。
待蘇玉拿出來以後,眾人哇的一聲。
是我想要很久的手鏈。
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顧塵以前也給我送過,一串貝殼手鏈,pdd同款隻要十塊。
他當時淚眼朦朧的握緊我的雙手,情真意切的跟我說,賺到錢就會給我買更好的,他以後不會委屈我。
那個gucci的袋子我見到過,就在他投資賺錢的第二天,我滿心歡喜以為是他給的驚喜。
戴在手上卻大了一圈,原來是它另有其主啊。
屏幕突然亮起來,是宋煜。
無心在想他們的事情,我跌跌撞撞的起身就要告辭,卻被絆了一腳。
碗碟砸落在身上,油膩的湯汁糊在衣服上,狼狽不堪。
我掙紮著起來,手按在陶瓷碎片上,鮮血淋漓。
一旁的人調笑道[嫂子你沒事吧?對不住啊,我沒看到你。]
我看向顧塵,他卻隻是冷漠的撇了我一眼[自己不小心怪誰]
手掌心傳來刺骨的痛,都沒有此刻心痛。
我原以為我不在乎了,但是麵對這樣的難堪不免還是難過。
咽下了喉間的澀意,我轉身奪門而出。
今時今日我才發現,我錯的離譜。
為了這樣的男人,我忤逆父母,白吃了三年的苦。
我這人執拗,卻也明白及時損止。
3.
手機鈴聲響了幾回,但這副樣子肯定沒辦法見宋煜,我也不想被他取笑。
匆匆發了幾條短信婉拒他,我一瘸一拐的走向門口。
手機倒黴的沒電了,想讓司機來接也不可能,我隻好蹲在路邊等待出租車。
十幾分鐘過去,過客匆匆,沒有一輛車肯為我停留。
我踢著石子,不免有些垂頭喪氣。
一聲喇叭突然衝我長鳴,車窗緩緩搖下來,露出一張涼薄的臉。
是顧塵。
[上車]
副駕的車窗也搖下來了露出蘇玉笑意盈盈的臉[姐姐,外麵冷快上車吧。]
我默默打開車門,晚高峰怕是打不到車,有車坐就行了,何苦計較是誰的車呢。
車內充斥著濃烈的皮革味,想來是顧塵買的新車,身為他的女朋友我卻全然不知情。
副駕上的裝飾掛件也全是庫洛米,布丁狗,而我喜歡的是HelloKitty,顯眼的女朋友專座標誌成了笑話。
後視鏡上吊著陌生的平安符隨著車身搖曳,以前送他這樣的東西,他都會立刻丟掉,數落我一通封建迷信,現如今到是用的很好。
車內一片死寂,蘇玉率先打破了沉默[姐姐,對不起,我坐副駕是不是讓你不高興了,你和塵哥千萬別因為我鬧別扭。]
我還沒說話,顧塵直接說道[不就是一個座位,有什麼好計較的,做人胸襟就應該大度一點。]
我咽下了還沒說出口的話。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隻想快點回家。
許是喝酒加上暈車的緣故,我的腦袋疼得厲害,胃不斷的翻湧。
[停車,我想吐。]我無力的拍打著車門。
猛一刹車,車子停了下來。
我蹲在路邊狂吐不止,背上被輕輕的拍打著,待我好些,顧塵遞過來一瓶水,麵上是難得的心疼[那麼要強做什麼,不想喝的酒可以不喝。待會你跟蘇玉換個位置,我開慢點。]
我搖搖頭,明明是他默許的。
吐出來總算舒服了一些,我緩過勁了想快點回家。
副駕卻傳來蘇玉的痛呼,顧塵神色一變,扭頭就往車上走。
我連車都還沒來得及上,顧塵撂下一句[蘇玉胃病發作了,我送她去醫院,你自己回家。]
隨後揚長而去。
我看向四周,地方偏僻,行人都很少,隻有半明半暗的路燈閃爍。
我嚇得蹲在地上發抖,掌心被刺破的疼痛隱約發作起來,我也好疼啊,顧塵。
他不放心蘇玉一個人去醫院,放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
害怕,委屈,憤怒種種情緒雜糅在一起,我不禁大哭出聲。
一隻溫暖的手揉了揉我的頭[嘖,當初跟我拌嘴的時候都沒見你哭過,現在怎麼跟個落湯雞一樣,醜死了。]
我抬頭一看,對上了宋煜戲謔的眼神,更覺得委屈,哭聲一陣高過一陣。
他慌了神,手足無措道[別哭,別哭啊,是我嘴欠,對不起,要不你打我兩下出氣,我保證不還手。]
我哭聲漸止,揉了揉已經腫的跟核桃一樣的眼睛,瓦聲瓦氣道[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他緊張的拉過我傷痕累累的手,見到我身上的汙濁,沉了麵色[怎麼回事,是不是被誰欺負了。]
我搖搖頭,不想多生事端,反正馬上就要結束了。
任由他開車把我帶去醫院上藥,再送回家。
也許是他的座椅很舒服,不知不覺我睡著了。
醒來時,我已經躺在家裏。
傷口被包紮的很好,身旁還有一隻新的玩偶。
我捏了捏它細軟的絨毛,心情好了不少。
和宋煜聯姻也許挺好的。
4.
困意襲來,我又睡了過去。
直到半夜,我起高燒了。
汗水粘膩的粘連在身上,熱的我意識模糊。
掙紮著打開手機[媽,我好像發燒了,你能不能送我去醫院啊。]
傳來的卻是顧塵的聲音,他語氣慌亂[何穗你別睡著了,先拿溫度計量一下,我馬上回來。]
我皺了皺眉,算了,既然他會來送我,那就不麻煩我媽了,大晚上的還要家人操心不好。
汗水浸濕了我淡薄的睡衣,唇瓣起皮了,我無比想喝水,卻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
顧塵,怎麼還沒來。
頭疼的厲害,生理性淚水不自覺的湧出。
我再一次打開手機,撥打那個號碼。
無人接聽。
可能他路上堵車了,也可能被什麼絆住腳了。
我強撐著安慰自己,既然他答應了會來,應該不會讓我燒成傻子。
可為什麼連個回信也不給我呢。
最後一次,我打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聲裏卻傳來蘇玉的聲音
[塵哥,你還是先去找嫂子吧,我這沒事的。嫂子生病還是應該送到醫院看看。]
[她不就是發燒了嘛,哪有那麼嬌氣,吃點感冒藥就好,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要不要吃蘋果,我給你削。]
顧塵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字字句句卻比利箭還鋒利。
她的命是命,我的就不是。
罷了,我就不應該對這個人抱有期待,把自己的命交到旁人手裏實在是太蠢了。
掛掉了電話,我眼皮沉重的粘合在一起。
屏幕又亮起來,我聽不清裏麵的人在說什麼。
世界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