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趙凱攙扶進客房後,林娜走了回來。
她似乎洗了個臉,臉上的紅暈褪去了不少,但眼神中依然帶著一絲疲憊。
她看到我呆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臉色似乎有些蒼白,便走了過來。
“李明,你怎麼了?”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我久違的溫柔,這讓我的心頭微微一顫。
她伸出手,想要摸我的額頭,我下意識地躲了一下,讓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她略顯尷尬地收回手,語氣卻依然帶著一絲關切。
這真的是林娜嗎?
我的腦海中一片混亂。
之前的無數個日夜裏,她留給我的,要麼是冰冷的背影,要麼是工作電話裏不耐煩的語氣,要麼是深夜歸家時那句公式化的“我很累,別煩我”。
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她用這種溫柔的語氣和我說話了,更別提主動關心我的身體狀況。
之前的無數個日夜裏,她留給我的,要麼是冰冷的背影,要麼是電話裏不耐煩的語氣,要麼是深夜歸家時那句公式化的“我很累,別煩我”。
尤其是為了趙凱,我們吵過太多次。
她總是以工作為由維護他,甚至在我無意間流露出對他們關係的質疑時,她都會勃然大怒,指責我心胸狹隘。
而當我收到前同事發來的那些照片,拿著證據質問她的時候,她竟然毫不避諱地承認了自己出軌的事實。
她沒有絲毫的愧疚和慌亂,隻是平靜地看著我,用一種近乎殘忍的語氣說,
“是,我承認。我和趙凱在一起了。李明,我們之間早就沒有愛情了,放過彼此吧。”
那句話,像一把鈍刀,一寸寸割裂了我最後的念想。
她公然承認的出軌,是我決定離婚的最直接的理由。
可是......
為什麼......
當我現在拚命去回想那個對質的場景時,腦海中卻像蒙上了一層濃霧?
我驚訝地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收到過前同事發給我的那些林娜和趙凱出軌的照片。
而且,我之前因為趙凱和林娜爭吵的那些事情,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那些曾經讓我痛徹心扉的出軌證據,卻像從未存在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的記憶,似乎被人篡改過一樣,變得模糊不清,支離破碎。
眼前的林娜,雖然對趙凱表現出了過分的關懷,但似乎真的僅僅停留在“送他回家”、“照顧醉酒的同事”的範疇,並沒有任何實際越軌的行為。
難道僅僅因為我推遲了一天領證,我和林娜之間的關係,以及她和趙凱之間的發展,就發生了如此巨大的改變嗎?
這怎麼可能?
“阿明,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
她看我久久不語,隻是用一種近乎痛苦的眼神盯著她,語氣變得更加急切,甚至帶上了一絲鼻音,
“是不是......是不是腦袋的舊傷又複發了?”
舊傷?我的腦袋有什麼舊傷?我更加疑惑了。
就在這時,一段陌生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入我的腦海,清晰得仿佛昨天才剛剛發生過。
那是我們推遲領證的那天,7月12日。
我們剛從醫院做完婚前檢查出來,林娜顯得格外興奮,她緊緊挽著我的胳膊,嘰嘰喳喳地說著對未來的憧憬,一會兒說要去西西裏的海岸看日出,一會兒又說想在挪威的森林看極光,還要在公寓養一隻叫“幸運”的金毛......
我們手牽著手,笑著鬧著,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綠燈即將結束,林娜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暢想中,沒有注意到信號燈的變化,腳步輕快地就要邁出去。
就在那一瞬間,一輛巨大的、紅色的渣土車,像一頭發瘋的鋼鐵巨獸,朝著林娜的方向狂衝而來。
就在即將撞到她的那一刻,我幾乎是出於本能地衝了上去,奮力將她推到了一邊。
她安全了,而我卻被那輛疾馳而來的汽車狠狠地撞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了我,眼前一片模糊,意識也漸漸消散。
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我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是林娜撕心裂肺的哭喊:“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