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裴知珩的第三年,我小產了。
血從我的雙腿之間流下,浸紅了紫姑廟前的青石階。
裴知珩卻攔腰抱起了我的庶妹,怕血弄臟了她的衣角。
廟前見血是大不敬,裴知珩把我關在廟裏七七四十九天,要我每天都虔誠磕滿八十一下響頭。
隻為求得紫姑娘娘原諒,要她附身於我給百姓帶來安寧。
可我在第七天的時候就死了。
同時我也被附身了,但附身我的不是紫姑娘娘,而是早就寄居在我體內的惡鬼。
惡鬼活動了一下筋骨,揚手給了裴知珩一巴掌,笑得嫵媚豔麗:“你也配站著跟本宮講話?”
......
被關在紫姑廟的第七天,我終於堅持不住了。
額上是從未好過的疤痕,此刻被我磕了幾下,又重新流出血。
磕完第八十一下,我喘著氣,閉上了眼睛,輕聲道:“雲昭,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體嗎?”
“現在我可以把身體送你了。”
一直立在我身邊的女人身形一滯,諷刺的話還沒說出口,我就已經死了。
隨後我的身體又突然睜開眼。
那裏麵的已經不是我了,而是雲昭。
但我也沒死,我成了孤鬼,寄宿在娘親送我的佛珠裏。
雲昭明顯被嚇到了,紅著眼睛罵我:“早說讓你休了那姓裴的你不聽,竟然還能讓一個妾生的庶女壓到你頭上來,差點把你害死。”
我盯著自己可以穿過香案的手,無奈地笑了笑:“現在倒也可以體會你的感受了。”
門被開了一條縫,露出一絲光線刺進昭雲眼裏。
雲昭不適地抬手擋了一下,透過指縫看見一隻手從門縫裏探出來,扔來了幾個嗖了的饅頭。
饅頭硬邦邦的,雲昭輕笑出聲:“你們就給主子吃這個?”
門縫開得更大了些,進來了一個梳著雙髻的丫鬟,趾高氣昂的勾了勾腳尖。
“隻有這個,愛吃不吃,不吃你就等著餓死吧,餓死了我也不用天天伺候你了。”
我站在雲昭身旁皺眉,這個丫鬟受沈照棠的指使,三天隻給我送兩頓飯,頓頓飯還都是餿飯爛菜。
往常我都是把受的氣咬碎了全吞回肚子裏,但如今不一樣,如今用著我身體的是雲昭。
雲昭眼疾手快地抄起案台上的香爐砸過去,丫鬟躲了一下沒躲著,香爐砸中她的手臂。
她捂著手臂,不可思議地看著雲昭:“你竟然敢砸我!”
雲昭冷笑一聲,“滾去告訴沈照棠,讓她派八抬大轎把我抬回去,不然下次砸中的可就是你的頭了!”
丫鬟有些害怕的往後撤,背後靠到了門,看見雲昭手指動了動,趕緊轉身跑了。
雲昭見我皺眉,有些不悅:“怎麼,覺得我不該這樣欺負她?你又善心大發了。”
我搖了搖頭,指著她的腹部:“你先吃點東西吧,我剛小產就被關在這裏,頓頓都是隨便應付的,身體肯定不大好。”
“你用著我的身體,餓了疼了也是你難受,沒必要因為這些人拗氣,為我出頭和自己過不去。”
“雲昭,你現在重獲新生了,你有什麼想做的,便做罷。”
雲昭沒吭聲,抓起供奉在神像前的瓜果啃起來。
一刻鐘後,等她飽了,沈照棠也來了。
不過是隨裴知珩一道兒來的。
沈照棠依偎在裴知珩懷裏,眼眶泛紅:“我不過是心疼姐姐,想給姐姐偷偷送些吃食,姐姐為什麼要這麼羞辱我?”
她這麼軟聲軟氣的,把裴知珩心都軟化了。
“沈明微,你怎敢欺負棠兒的?”
“欺負?”
雲昭挑了挑眉,“你不如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她送來的那叫吃食嗎?”
裴知珩視線下移,地上躺著幾個搜了饅頭,一會兒就拂滿了蒼蠅。
他眉頭皺得更深了:“這件事是棠兒的不是。”
“但侍奉紫姑神本就該沐浴齋戒,虔心侍奉,你心術不正,隻想著口腹之欲,又偷吃貢品,對紫姑神不敬,是該罰你。”
聽到裴知珩的話,我的心沉了沉。
雲昭毫不客氣,揚手給了他一巴掌,清脆響亮。
“你也配站著跟我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