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慶功宴上代理人拉著我,一路上對著投資人點頭哈腰。
最後把我領到薑南初麵前。
她主動伸手致意:“小星,好久不見。”
我頓時心跳加速。
難道她發現了什麼,想要試探我嗎?
我刻意保持鎮定,伸手回握:“薑總,我姓季,您叫我小季就好。”
當年,我從未告訴過她我的真實姓名,隻說和奶奶一樣我叫“小星”。
所以這麼多年,她根本查不到我的行蹤。
代理人見我如此耿直,氣得直扯我衣袖,“小星好!小星好!多親切啊!”
薑南初盯著我,漫不經心道。
“小星是我一位故人的名字,也是位畫家。”
“可惜幾年前死了。”
“現在看到這位,不由得有些傷感。”
代理人默不作聲地擦汗賠笑,沒想到她突然這麼不著調。
我一邊忙打著哈哈,一邊準備找個角落坐下,薑南初卻大手一揮讓我們坐在她旁邊。
不等我拒絕,代理人已經把我牢牢按在座位上。
好吧,埋頭吃飯!
下一秒,卻看見飯桌上全是海鮮!
我嘴角不由得抽動,要知道參加這次畫展還有生命危險,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我對海鮮過敏,是喉頭水腫死人的那種,這點薑南初再清楚不過。
我拿著筷子遲遲不動。
“小星......季先生,不吃嗎?”薑南初意味深長地發問。
我咬咬牙,如果此時拒絕,那她定會更加懷疑。
從吃下到過敏還有一段時間,隨便找個理由離開再去醫院應該就沒事吧。
我拿起筷子,夾起一片最小的三文魚,眼睛一閉就要塞進嘴裏。
手腕卻突然被人握住。
是薑南初!
她眼中滿是怒意,活像是抓奸現場,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吃了。
我咽咽口水,心虛地不敢抬頭同她對視。
她朝身後招招手,服務員端著八菜一湯魚貫而入,站在我身後齊聲道:“季先生,請用餐!”
便是代理人,也被這陣勢嚇到了,低頭小聲問我。
“厲害啊,小季,你是不是背著我做薑總的小白臉了?”
“看看薑總這鬼迷日眼的樣子,嘖嘖嘖,不過你可得小心別被她未婚夫發現了,還得去海裏撈你。”
看著麵前的八菜一湯,我握緊了筷子。
曾經在那個小破屋裏,我說過等有錢了就帶她來這家酒店瀟灑,倆人也要豪橫地點八菜一湯。
6
三年前,給薑南初辦理完出院手續,我把剩下的錢塞進她手裏,就準備離開。
可她扯住我的衣角,睜著一雙灰蒙蒙的眼睛,在醫院門口嗚咽道:“小星,你不要我了嗎?”
我扶著她的肩膀,“你該回自己家了。”
薑南初搖搖頭。
她眼睛雖然看不見,卻像是有一種魔力,讓人沉溺其中。
“隻有你了......”
“別拋棄我......”
“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薑南初臉頰上傷痕未愈,此時淚光盈盈地住著我不放。周圍人來人往,對我指指點點,活像一場拋妻狗血劇。
我最後隻能咬咬牙,一路牽著她回了我的小破屋。
醫生說治療薑南初的眼睛需要大量昂貴的進口藥,於是我一天打三份工,直到深夜才能到家。
可無論多晚,她都會等我,桌上是她親手做的晚飯。
“小星,是我拖累你了。”
“等我好起來,不會再讓你這麼辛苦,隻要你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都會給你拿來。”
“相信我,小星......”
看著她滿是水泡的雙手,我自然是感動得一塌糊塗。
可後來我才知道,薑南初並不是因為眼盲做飯受傷,而是她自小從未做過飯......
那時的我,隻會心疼地把她抱在懷裏,小心地給她傷口上藥,一邊吹氣一邊開玩笑。
“沒有的事,有沒有你我都要去打工。”
“等我攢夠錢,就帶你去隔壁海市最豪華的酒店,咱倆人也點個八菜一湯!吃得扶牆出!”
“以後啊,把你治好,咱就換套大房子,每天你就喝喝茶、插插花,也好好享受享受!”
“要是你喜歡孩子,咱們就生個!不喜歡的話,養個毛孩子也行!”
聽著我碎碎念,薑南初卻是一言不發,隻跨坐在我大腿上,把手指插進我的頭發,細細密密地吻遍我的臉頰。
直到她把我推倒在床。
仔細想想,那時薑南初沒有回應,不是羞澀,而隻是不屑吧?
對她而言,從出生起就是俯瞰這整個海市的大小姐,對於我們這些生活在泥淖中的螻蟻,她不關心,也不想知道我的未來。
我和這間小破屋一樣,不過是她曾經難以啟齒的過往。
突然,有人走進包間,把我從回憶中帶回。
7
是周應淮。
他一襲白色西裝,含笑走到薑南初另一側坐下。
不愧是未婚夫妻,兩人氣場莫名其妙地一致,自然將其他人隔絕開來。
周應淮伸手剝了一隻蝦放進薑南初餐盤。
“南初,怎麼還親自來慶功宴了?是知道我在隔壁嗎?”
周圍人立馬開始起哄。
我雖然埋頭吃飯,卻不自覺地瞟向一旁的薑南初。
她沒有麵露不滿,甚至還有些滿意地挑挑眉。
我心下驀地一酸。
原來薑南初今天來這裏,隻是因為她的未婚夫恰好也在隔壁包間。
“不是”,薑南初的聲音響起,順便把餐盤裏的蝦放進嘴裏。
我深吸一口氣,這裏實在太悶了。
不想看倆人黏黏糊糊,也不想聽大家恭維他們是天作之合。
最後說了句抱歉,連外套都沒有拿就衝出包間。
......
我在門口等車,夜晚的涼風吹得我刹時清醒,身後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薑南初!你就這麼舍不得他?他們隻是聲音一樣!”
“他已經死了!何況走之前他還狠狠敲了我一筆錢,就這麼個人渣你還忘不了他?”
許是薑南初發現我外套沒拿,而周應淮也一起跟了出來。
可周應淮說的,也隻對了一半。
我的確是個人渣。
當時周應淮再次找到我,讓我離開薑南初,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甚至毫無廉恥地伸手就朝他要了一百萬。
但是,要說薑南初忘不了我,這也絕對不可能。
那天,我買完藥恰巧提前回家,卻看見原本雙目失明的女人,一臉溫柔地捧著對麵男人的臉。
女人雙眼清澈,目光似水,哪還有一點盲人的樣子。
她甚至把頭埋在男人胸前,悶悶地說想要快點離開這裏。
我攥緊手裏的藥,心口絞痛。
原來一直以來,眼瞎的隻是我罷了。
所以後來,周應淮一口咬定他和薑南初早有婚約,甚至把二人的床照扔到我麵前時,我依舊可以麵不改色地和他談起條件。
我順利拿走一百萬,他則要求我假死銷戶。
多麼劃算的買賣啊。
沒有哪個打工人,可以一年之內怒掙一百萬。
8
當天晚上回到租住的酒店,我便開始迅速收拾行李,想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代理人的電話在此時響起,“小季啊,你還記得薑總畫展上帶的小女孩嗎?”
“今天她來慶功宴走丟了!大家都急瘋了!”
“你走得早,有沒有看見她?看見的話趕緊和我說!”
星星走丟了?
慶功宴人多眼雜,星星估計連路都不認得,走丟實在是太有可能了!
以前我怕她找不到家,一遍遍告訴她回家的路,說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在家等她。
而今天的酒店恰巧在小破屋隔壁,星星會不會去那裏了?
我顧不得細想,急匆匆就往小破屋趕。
果然,門是打開的!
我推門進去,一個成年人身影正坐在沙發上。
下一秒,背後的門突然關上,屋內的燈同時被打開。
“小星,今天回來的好晚啊”。
9
我呼吸一滯。
是薑南初!
她坐在沙發上,身上還披著我剛剛落在酒店的外套。
我試圖垂死掙紮。
“......薑總,星星不在這裏,您是不是走錯了。”
薑南初目光死死釘在我身上。
“星星害怕陌生人,畫展上卻主動和你親近,舍不得離開你。”
“畫框砸下來,你想都不想就把我抱進懷裏,整個海城都找不到第二個人敢這麼做。”
“知道自己海鮮過敏,卻還要當著我的麵動筷。”
“還有......你的右手,受過傷。”
“小星,我當時隻是瞎了,不是傻了,你的聲音、你的身體,我比你自己更熟悉,怎麼會認不出你?”
原來從我們第一次見麵,我的馬甲已經掉得徹徹底底,那我還有什麼隱瞞的必要呢?
“所以呢,認出我又如何?如今高高在上的海城女首富,還需要我這個小螻蟻做些什麼呢?”
“你睡完我就想跑?”
薑南初雙眼通紅,渾身戾氣地一步步朝我逼近,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清脆又陌生。
我閉上眼,如果此時她給我一巴掌,我的確無話可說。
畢竟,是我沒有對她負責到底。
下一秒,冰涼又柔軟的嘴唇貼到我喉結上。
睜眼,薑南初的唇已經離開,雙手卻慢慢撫摸著我的眼睛,又緩緩滑過鼻子,臉頰,嘴唇......
“終於可以好好看看你了,和我想象中的一樣。”
“小星,你知道嗎,三年前我就想看看你的樣子,可惜,可惜......”
“這張臉,是我見過最帥氣的臉,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像是在欣賞藝術品,滿目滿眼裝得都是我。
我心臟狂跳,三年前我曾設想了無數次她恢複視力的樣子,可如今......還是太晚了。
我避開她附在我臉上的雙手,沉聲道:“薑總,有意思嗎?”
薑南初雙手一頓。
“如今您金錢、權力、美男都有了,是又覺得無聊寂寞了嗎?又想要找我玩這些下等人的遊戲了嗎?”
“好啊,沒問題啊,給我錢,陪您玩多久都可以!”
“能和海城的薑總有段露水情緣,不知道多少人排隊等著呢!”
我一口氣說完,完全不考慮這些話的後果。
薑南初眼中仿佛在醞釀一場暴風雨,她睜大雙眼道:“所以,你當初離開我就隻是為了錢?如今願意回來,也是為了錢?你!你難道對我沒有一點感情?”
“沒有!我......唔......”
不等我說完,她卻已經踮腳堵住我的嘴,狠狠啃咬。
像是在發泄怒火。
她微涼的手掌在我身上遊動,慢慢解開我襯衣紐扣......
今天不知為何,無論我怎麼刺激她都無動於衷。既然這樣,那我隻能硬著頭皮繼續。
於是,在她嘴唇離開的瞬間,我呼喊道:“來啊!一晚上十萬!我也不虧!先付後用!”
薑南初終於被我逼急了,眼中怒火灼燒,隨手彈了個響指,一群黑衣保鏢衝進屋裏。
我被蒙眼架走......
10
再次睜眼,我已經被放在薑南初別墅的大床上。
她胸前裹著一件睡袍,正一瞬不瞬地睜眼看我。
想到自己被強製帶到這裏,身下躺的可能還是她和周應淮的新床,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把我帶到這裏,是想讓我看看如今的薑總過得有多麼奢靡嗎?而我當初又有多麼落魄嗎?”
薑南初神情有一瞬間的落寞,但很快轉身從床頭櫃的抽屜裏,伸手掏出一個白瓷盒。
她慢慢擰開,濃烈的藥味頓時充滿整個房間,“我找醫生配的藥膏,說不定對你右手有效......”
說著,用手挑起一塊烏黑藥膏,慢慢揉搓在我的右掌。
我鼻頭一酸,卻也瞬間恢複如初。
當初周應淮第一次來找我時,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因為我相信薑南初,更相信自己還可以保護她。
直到某天夜裏一群人闖進小破屋,把刀刃抵在她的腰上。
我怕極了,用右手生生握住了刀刃,卻被割斷了手掌神經,再也不能作畫。
當時的我可以轟轟烈烈,像飛蛾撲火般守護著她。但離開她的這三年,我早已學會用左手作畫。
所以這盒藥膏,於我而言,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我縮回右手,一臉平靜地笑道:“薑總半夜綁一個男人回家,還放在日後的婚床上,不知道您未婚夫知道了會怎麼想?”
薑南初無聲看著我,半晌後卻笑了出來,“小星是在吃醋嗎?你放心,這個床、這個房間,都隻有你來過。”
沒想到她如此油鹽不進,我憤恨道:“你們有錢人玩得果然很花,婚禮都要辦了,妻子卻還和別的男人撕扯不清!”
下一秒,她突然摟住我的腰身,把臉貼在我的胸膛上,溫熱的體溫讓我心跳不已。
“從來沒有別的男人,我隻想和你結婚......”
11
“不可能!”
我強忍著心中異樣,把她從懷裏推開,“三年前,那個住在小破屋的小星已經死了,現在你麵前的,是僅僅見過兩麵的季星純!”
“為什麼......”薑南初眼尾泛紅。
“你明明已經恢複記憶了,卻還在騙我!”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你知道那些藥,你知道我的手......”
“算了,我和你這種大小姐本來就應該形同陌路,難道不能看在我曾經幫過你的份上,放過我嗎?!”
我原本試圖平靜地說完,可最後還是忍不住,聲音都不自覺地在顫抖。
薑南初始終低著頭。
剛剛還裹挾著滔天的怒意,如今卻和霜打的茄子一眼,耷拉個腦袋。
片刻後,她抬起頭,努力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活像一隻受傷的幼貓。
三年前,她就是靠著這副可憐樣,騙了我一次又一次。
如今,我鐵了心腸,扭過頭不願看她。
又過了許久,她像是終於鼓足了勇氣般,附上我的右手,“那,婚禮,你還會來嗎?”
“不會!”
“如果你來,我可以答應放你走。”薑南初聲音裏是毫不掩飾的哀求。
我猶豫了。
“星星,星星你也可以帶走,還會給你一筆錢。”她暗暗用力握緊我的右手。
我終於點了點頭,同意了。
如果和薑南初在一起的時間像是一場夢,那星星就是我最後的執念。
“你一定要來。”
“求你......”
1
當天夜裏,我被迫住進了薑南初的別墅。
她聲稱如果放我回去,那我肯定會失約,不去參加她的婚禮。
我實在搞不清楚這位大小姐究竟在想什麼,一邊馬上要和周應淮結婚,一邊又強迫我和她住在一起。
這就是有錢人的PLAY嗎?
不過既然想不通,我也懶得去想。
第二天一早,我下樓去吃早飯,卻看見周應淮雙手抱胸倚在門口,麵色不善。
“季先生,真是小看你了。”
“難道以為稍微動點小心思讓南初認出你,就可以和她再續前緣了嗎?”
“你做夢!”
我輕笑一聲。
從薑南初的話語裏,我猜周應淮不敢告訴她我們的約定。
估計周應淮還順便添油加醋,我不但在外麵做起投資商的小白臉,還貪心不足伸手要了一百萬,想都沒想便拋棄了薑南初。
當然,周應淮也並沒有說錯什麼,他不過順水推舟罷了。
畢竟我和薑南初,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可我已經不是三年前的小星了,那時薑南初是我的軟肋,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周先生,我想你是糊塗了,現在是薑總糾纏我,不是我在糾纏薑總,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未婚妻。”
“你!”
說到底,周應淮身世、學曆都不錯,為何非表現得和深閨怨婦一樣?多發展自己難道不好嗎?
他像是被我氣急了,但礙於還在薑南初家裏,最後隻能放下幾句狠話,“無論你今天說什麼,下周薑南初都隻能是我的新娘!”
我隨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從他身旁走過。
也是一個可憐人。
剩下的幾天,薑南初偶爾會把星星帶過來。
我有時會開始恍惚,這一切和三年前仿佛沒有變化,但別墅裏偶爾走過的傭人,又在時時刻刻提醒我,我不配。
婚禮一天天臨近,本該為徹底離開薑南初高興的我,心中竟有著濃濃的不舍。
直到婚禮那天,我被保鏢們架進休息室。
14
工作人員給我套上一身白色西裝,然後就被架到婚禮現場。
背景板上是碩大的婚禮主角姓名。
“新郎:季星純;新娘:薑南初。”中間甚至還有一個誇張的滿鑽愛心!
周圍賓客無不震驚,而周應淮正在休息室外無能狂怒。
我趕忙從工作人員手裏拿過一封婚禮請柬,打開卻發現上麵隻寫著“愛侶邀請各位於......”。
原來是被薑南初擺了一道,她好像真的,隻想和我結婚?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心臟砰砰直跳,直到薑南初穿著一襲婚紗走過來,一邊緩緩握住我的右手,一邊目光繾綣地看向我。
“小星,當初我不是有意欺騙你的,薑氏季團震蕩,我不想你再為了我受傷。“
“兒時的婚約不過是父母之言,我已經和兩家長輩說明了一切,自始至終,我都隻有你一個人,也隻想和你一個人結婚。“
“至於和周先生,我們曾經是合作關係,今後如果你不願意,所有的合作都會停止,我和你之間不會再有隱瞞和猜忌。”
說罷,薑南初眼尾通紅,拿出一枚戒指。
“我願意做季星純的妻子,一輩子愛他敬他......你願意嗎?”
“不願意。“
15
薑南初沒有為難我,隻是讓保鏢把我送回了別墅。
我無聊躺在床上刷手機,卻看見我和薑南初的詞條已經上了熱搜。
#薑南初季星純
#薑氏集團總裁大膽示愛
#季星純錦鯉體質
一時間,我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畫家,變成全網膜拜的新晉錦鯉。
詞條下麵是網友一窩蜂的評論。
“性轉文照進現實,男主撿到失憶的霸道女總裁,出錢又出身體,最後成為豪門贅婿,走上人生巔峰!”
“要我說,這就是一段不平等的關係,總裁騙財又騙人,最後幾句話就可以撫平一切嗎?就是渣!有錢人那有什麼真愛!”
“季星純隨便撿個人就是海市首富,這運氣堪比財神爺啊!我已經把屏保換成他了!”
接下來的事情,像是小說屆最離譜的劇情。
我的畫突然被炒得火熱,一時間竟成為書畫界的後起之秀,不過短短半年,就已經連開五場畫展。
當然,收集我作品最多的,當屬薑南初。
我幾乎三分之二的作品都被她斥重金買回,甚至高調地掛在各種場合,包括但不限於薑氏集團總部、各處房產、薑氏合作商大樓......
甚至海市最大商場的外立廣告牌上,掛的都是我作品的掃描件。
而這些,不過是薑南初求婚失敗後,開始追我的一些基本操作。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讓我沒臉繼續生活在海市的小手段。
我但凡表現出對某家餐廳的喜愛,那麼第二天這家餐廳就會被薑氏集團買下,並且隻要我再次踏入餐廳,服務員就會整齊劃一地站在門口齊聲問道:“季先生,今天您願意娶薑小姐嗎?”
如果我連續購買某品牌的衣服三次以上,那麼這個品牌不出意外地都會和薑氏合作出聯名款,靈感來源毫無意外地都是“薑小姐今天嫁給季先生了嗎?”
至於我生日那天,薑南初甚至在海市江邊連放一小時的煙花,煙花最後拚成一段話......“薑小姐愛季先生”。
甚至社交平台上都有了我和薑南初的超話,每天打卡任務就是“薑小姐今天求婚成功了嗎?”
她再也沒有提過放我離開的事情,而我隻是默默數著自己銀行卡餘額後的零。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薑南初,可能是當初發生的事情讓我心懷芥蒂,也可能是如今我和她千差萬別的身份。
直到有一天,我們吃完晚飯在江邊散步,保鏢們識趣地沒有跟上來。
突然,路邊竄出來一名黑衣男子,握著匕首抵在我腰上。
16
在我試圖奪下匕首的下一秒,薑南初已經衝過來將我使勁推開。
隨後,是刀刃刺入皮肉的裂帛聲。
保鏢們聞聲很快趕來製服黑衣男子,可薑南初的衣服幾乎被鮮血染紅,雙目渙散。
我一隻手扶住她歪斜的身子,一隻手試圖按住傷口,安慰她卻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別怕,沒事,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她努力睜開雙眼,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這次,換我,保護你”。
最後,我不知道是怎麼跟著救護車來的醫院。
薑南初被推進手術室之前,還指揮著醫生們一定要給我上下仔細檢查,結果就是隻擦破了點皮。
而她,卻在手術室裏待了整整六個小時。
......
保鏢們動作很快,黑衣男子是周應淮派來的,想殺人滅口,搶回薑南初。
醫生們則口徑一致地說薑南初受傷嚴重,匕首差一點就把腎捅個對穿,所以必須靜養休息,身邊最好有人二十四小時照顧。
畢竟她是為我受的傷,我被保鏢們按住。
當天夜裏,她一直軟綿綿地喊著我的名字。
“小星,我想喝粥,你親手做的那種,不然我腎長不好。“
“小星,我背癢,你能幫我撓撓嗎,不然我睡不好。”
“小星......”
一句句聽得我額頭青筋直跳,隻想撲過去捂住她的嘴。
“我累了,你回去吧,記得把床頭櫃裏的藥膏抹上,很貴的......”突然,她悶悶說了一句,隨後就把頭塞進被子裏,一聲不吭。
聽罷,我立時泄了氣,心中五味雜陳,隻低頭說了句好,便轉身離開病房。
不知怎得,竟一個人回到了小破屋。
沒有鑰匙,最終隻能在門口坐了一整晚,直到鄰居大媽晨練發現了我。
“呦,小星回來啦,怎麼一個人在門口坐著?沒和你媳婦一起回來?”
“嗯?”
我疑惑得抬頭看她,我什麼時候娶了媳婦?
“小兩口吵架了吧,不是老婆子我嘴碎,你可多讓著點人家,這幾年哪個鄰居不知道你那媳婦好得很!”
“你平時工作忙,她就經常自己來打掃這屋子,連星星都給接過去了,過年過節還總替你來看看大家,小區門口那保安,就是人家專門雇的,說是咱小區治安不行......”
“有好幾次,她一個人窩在屋裏哭得那個震天響,老婆子我也不敢進去。你老婆人漂亮,心眼好,一心一意對你,家裏還有錢,你有啥不滿足的?能有啥說不清楚的矛盾?”
聽著大媽的話,我試圖張嘴反駁,最後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對啊,有什麼矛盾是兩個人說不清楚的呢?
我站起身,看了看被家裏擦得鋥亮的窗戶,“嬸兒,知道了,這就回家!”
17
回到病房,薑南初正坐在病床上吃油條。
看見我的一瞬間,立馬躺回床上,呲牙咧嘴地嚷著傷口疼,腦袋暈。
秘書扭頭瞅了瞅我,怨念地把剩下的早餐塞進我手裏,“季先生可算回來了,薑總鬧了一晚上”。
薑南初大喊一聲沒有,卻在對上我眼神的下一秒,縮了縮脖子。
我走近坐到病床邊。
她手指心虛攪著被子,低頭小聲怯懦道:“你昨晚沒換衣服嗎?”
原來是在變相打聽我去了哪裏。可她在我身邊安排了那麼多黑衣保鏢,又怎麼會不知道。
於是我笑著反問,“你的秘書沒有告訴你?”
聞言,她耷拉著腦袋,把自己縮成一團。
活像一隻小貓咪。
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我回了家”,我一邊說一邊觀察她的表情,“這三年謝謝你。”
她把整個腦袋塞進被子,估計是以為我在給她發好人卡,徹底不說話。
我把她從被子裏揪出來,調笑道:“三年前,我沒有真的認識你,現在可以自我介紹一下嗎?”
薑南初的眼睛瞬間有了光亮,像幼兒園小朋友般清清嗓子。
“我叫薑南初,海市人,獨生女,身高168.45厘米,早晨體重45.78公斤,身份證號是301XXX......”
“現任薑氏集團董事長,掌握八門外語,愛好是季星純,其餘時間喜歡看電影、做瑜伽。”
“身價上億,海市內價值千萬以上的不動產有27處,銀行卡在臥室衣帽間第一個衣櫃左側第三個抽屜的保險箱,秘密是你的生......”
我連忙撲過去捂住她的嘴,順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個暴栗。
這些話就不能回家說嗎?!
而薑南初捂著腦門,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你知道,我想聽別的......”
18
在薑南初的敘述裏,我終於拚湊出完整的真相。
三年前,薑南初父親突發疾病昏迷,其他親戚試圖一口吃下整個薑氏集團,於是大伯安排車禍撞向薑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可監視薑南初的人不想加班,看著她被醫院放棄治療便回去交差了。
她出院時記憶有損,說找不到家人也並非完全在騙我,但是和我回去後沒多久就恢複了記憶,但怕我因為她的身份有所顧及,便一直假裝失憶。
當然,更多的是怕我被卷入家族奪權。
畢竟當時那浩浩蕩蕩的集團震蕩,幾乎在各大媒體上持續占據頭條,也就我這種打工人沒時間關心豪門八卦......
在我家養傷的日子裏,她一直偷偷聯係心腹,躲藏在暗處和大伯等人鬥智鬥勇。
“大伯派人來暗殺我,沒想到卻讓你受傷,所以我隻能求周應淮出麵讓你吃醋離開,結果你沒有一絲猶豫,不但謊稱自己要做投資商的小白臉,甚至還和他合謀假死銷戶,害得我光是找你就花了好多功夫。”
“後來我才知道,他在那之前已經找過你一次......我想和你說明真相,可薑氏那群老狗我還沒收拾完,隻能等啊等,前一陣才敢放出魚餌讓你乖乖上鉤。”
“我知道我錯了,小星......”
我看著她委屈巴巴的眼神,冷哼一聲,“那你和周應淮的床照是怎麼回事?現在說是未婚夫又是怎麼回事?”
“怕你舍不得我,故意P的......周應淮一直想搭上薑氏,我和他隻是合作關係,是他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早知道我就不求他騙你了......”
我點點頭。
三年前的一切,原來竟是麥琪的禮物。
我自以為是得為她好,主動選擇離開;而她也怕我受到傷害,故意趕我走。
可實際上,我們想要的,都隻有對方罷了。
最後白白錯過這三年,甚至差一點因為誤會要抱憾終身。
我突然笑出聲,“今早鄰居大嬸說我有媳婦了,薑總認識嗎?”
薑南初眨眨眼睛。
“既然薑總不知道,那我先走了......”
手腕被緊緊握住。
下一秒,嘴唇被對方咬住。
全文完
作者:小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