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她慢慢的彎下腰，跪在地上吐出舌頭，周圍的人紛紛圍繞在媽媽身邊，還拿出手機拍照。

我大哭地跑上前去，不停地擠進人群當中，求他們放過我媽媽。

可所有人都在看熱鬧，很快就將我的聲音掩蓋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群終於散開。

媽媽跪趴在地上，一片狼藉。

我哭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衝過去抱住了他。

看到我，媽媽的眼中閃過一絲的難堪，溫柔的告訴我：「菲菲，媽媽沒事。」

7

這場鬧劇再次讓媽媽失業了。

而我受到驚嚇，病情很快加重，當晚我就發起高燒。

麵對巨額的醫療費用，媽媽抱著我再次找上了爸爸。

在爸爸戲虐的眼神下，媽媽再次跪了下去。

她聲音有些沙啞：「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菲菲是無辜的，她還這麼小，求求你救救她吧！」

爸爸手握著紅酒杯，陳婕在一邊給他倒酒，一邊給他按摩。

媽媽神色有些崩潰，質問道：「賀厲寒，你到底怎樣才願意救菲菲，如果你願意救她，難不成要我去死嗎？」

爸爸這才將目光移到媽媽身上，語氣涼薄:「你怎麼這麼賤啊！動不動就下跪，怎麼？搞道德綁架？」

「從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惡心？好啊！想要我救她，那你去死吧！」

「一命換一命，公平吧？」

陳婕在旁邊臉上閃過一絲驚喜，畢竟喪偶跟離婚，那個更好她也清楚，而我又是個短命鬼，對她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媽媽終於鬆了一口氣，：「一言為定？隻要我死了，你就能救女兒了？」

爸爸冷冰冰的回了個「對！」

我扯著媽媽的衣服，大聲囔囔道：「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同時也害怕媽媽真的會這樣做，扯著她的衣服就往外麵跑，沒有看到媽媽回頭時無聲的發言：「我答應你！」

到家之後我告訴媽媽，就算你去死了，那個壞人也不會救我的。

媽媽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像以前一樣給我講起了故事，卻始終沒回答我這個問題。

在媽媽的安撫之下，我握緊她的手指慢慢的睡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突然一陣心悸，有種預感指引著我客廳走。

媽媽睡在地上，身邊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媽媽的白色的裙子，手裏緊緊握著我跟她的合照。

媽媽自殺了。

她以自己死亡的機會換得我的生存。

我就這樣呆呆的坐在媽媽旁邊，不知所措的給她暖著手。

手腕上的痕跡已經開始凝固了。

直到三天後，房子裏傳出來一股臭味，鄰居紛紛投訴，引的房東上門查看。

房東立馬就報了警，再得知媽媽是自殺的時候，房東在一邊抹著眼淚，痛斥老天爺的不公。

等警察要拉走媽媽的時候，我抱著媽媽不讓拉走，房東將我拉到一旁，「乖孩子，讓你媽媽好好走吧，」說著她也說不下去了。

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警察給媽媽臉上蓋了一張白布，然後拉走。

回過神之後，媽媽已經成了我手中的一個盒子。

還有媽媽留給我的一部手機。

她說：「崽崽，請原諒我隻能陪你到這裏了，我多麼希望看到你長大成人，可是媽媽沒用，接下來的路要你自己一個人走了，我相信崽崽已經長大了，即使媽媽不在身邊，崽崽也要開開心心的。」

「等媽媽死之後，你去找爸爸，等治好病之後好好生活，媽媽會在天上永遠陪著崽崽，你不要傷心，媽媽隻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著。」

我理解不了，隻知道我已經失去媽媽了，可媽媽希望我好好活著。

在房東欲言又止的情況下，我提出要去找爸爸。

8

不知道走錯了多少路的情況下，終於找到了爸爸住的地方。

我敲開門，他們正在吃飯，陳婕的兒子在餐桌上叫囂著不想吃雞翅。

我咽了咽口水，在爸爸不耐煩的眼神下將媽媽的骨灰盒遞過去，「你答應媽媽的，你要救我的。」

爸爸先是楞了一下，隨即冷笑起來，「怎麼，拿個骨灰盒就想來糊弄我？」說完將骨灰盒倒了，骨灰散落在地上，細微的風吹的一幹二淨。

我拚命的想抓住卻抓不住，隻能大聲哭。

爸爸冷哼一聲將我推出門外：「行了，別玩這種把戲了，沒必要裝病，你轉告你媽媽，想要錢的嘴臉別這麼醜陋，簡直讓人看不起。」

被趕出去的我不知道去哪裏，在街邊看著天空：「媽媽，你看，你死了，這個壞人也不會救我的。」

夜晚的天氣也開始涼了起來，我抱著媽媽的骨灰盒在街邊腦袋突然刺痛。

鼻尖不知道怎麼了湧出來一絲委屈。

我想，媽媽再也不會給我暖手了。

她再也不會給我講故事了。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床上，一個女人坐在旁邊看著電腦。

看到我醒來後，細心的問我要不要喝水。

她溫柔道：「小朋友，身體有沒有好點？」

「大晚上不回家很容易出事的，你還記得你父母的電話嗎?我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

家？我哪裏還有家呢。

我說：「媽媽住進了盒子裏，爸爸有了心上人不要我了。」

她的表情有些懊惱：「對不起，我··」

我搖搖頭表示沒有關係，已經夠麻煩她了。

媽媽以前說麻煩到別人的時候要說抱歉。

「阿姨，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我知道醫院住院很貴的，我現在沒辦法把錢還給你，等我長大之後··」

本來我想說長大之後再還給她，可想到醫生之前說的不做手術活不過半年，我隻能低下頭。

她不會以為我是個壞孩子吧？

溫柔的阿姨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搖搖頭，「不用謝，這錢也不需要你還，你叫什麼呀？」

「賀菲菲，你叫我菲菲就好。」

她點點頭，「我姓溫，叫我溫阿姨就好。」

緊接著被子上就開出了紅色的花，鼻子下麵也有些癢癢的，我伸手抹了一下。

溫阿姨皺著眉，馬上就叫醫生過來。

在一係列的檢查之後，我沉沉的睡去。

這是媽媽死後，第一次來我夢裏，她的表情很哀傷，「對不起，崽崽。」

她一遍遍的向我道歉，我想抱住她，卻抱不住。

直到耳邊響起一道溫柔的聲音：「菲菲···菲菲··」

我不想醒來，害怕媽媽再次消失不見。

隻是，再轉頭的時候，媽媽不見了。

我又弄丟他了。

睜開眼，溫阿姨在給我打氣：「菲菲，你的病越早做手術越好，醫生已經定下後天給你做手術了，你會害怕嗎？」

雖然手術費用已經解決，但是溫阿姨還是碰到一個棘手的問題。

9

做手術需要親屬簽字，雖然媽媽已經死了，但是我名義上的監護人還有爸爸。

=溫阿姨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爸爸的聯係方式。

第二天一早，爸爸就出現在了我的病床邊上。

他沒有像以前一樣冷嘲熱諷，而是有些擔憂：「你真的生病了？」

直到現在他依然還覺得我在裝病。

我什麼也沒說，又聽到他在嘟囔：「謝雲怎麼回事？連個孩子都照顧不了，現在還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我冷眼盯著她：「媽媽已經死了。」

他的眉頭再次出現不耐煩的神色，「你別騙我了，她那種人怎麼舍得死呢？」

溫阿姨在旁邊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出言道：「章先生，我叫你來是讓你簽字的，至於你太太是不是已經身亡，你怎麼會查不到？」

在溫阿姨的言語之間我知道了爸爸為什麼會來。

她家跟爸爸生意上有合作的往來，現在這批材料一直下不來，她讓爸爸過來簽字，這筆訂單能夠讓利兩個點。

盡管說的如此清楚，爸爸還是不信，對著我質問道：「你媽真的自殺了？」

「她那種人怎麼舍得死呢？」

這種人又是那種人呢？我感到悲哀。

可麵對爸爸癲狂的神色，我笑了，一字一句的告訴她：「是你告訴媽媽，隻要她死了，你就會救我。她信了。」

看著我跟媽媽如出一轍的眼睛，他突然笑了，「沒想到她這麼惡毒的人能夠為了你去死，這倒是讓我高看了一眼。」

「死了好啊！她死了我更開心。」

我氣的想要推他，巨大的作用下，手上的病服褪到手腕處，露出媽媽留給我的遺物。

一條項鏈。

爸爸的聲音突然有些顫抖：「你這條項鏈哪裏來的？」

10

等我做完手術休養的時候，爸爸再次來到了病房。

他再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冷酷，反而一臉的愧疚。

因為前幾天我告訴他一個殘忍的事情。

這條手鏈是媽媽大學的時候救了一個休克的男生，媽媽因為不熟悉水性，也差點體力不支被淹死，幸運的是兩個人都沒事。

隻是出院之後，那個男生認錯了救命恩人，身邊已經有了佳人。

這些都是媽媽以前告訴我的，那是她嘴角還帶著微笑，眼睛裏散發著光：「這個男生呢，就是你爸爸，他從小就很迷糊。」

我告訴他，這些東西都是可以查得到的。

現在他出現在這裏，我知道他信了，麵對我的時候眼中出現愧疚，懊惱。

見我看他，不知所措的問我：「菲菲，你想吃什麼？爸爸給你去買。」

然後碎碎念道：「你放心，我已經把醫藥費還給溫鈺了，以後爸爸會好好照顧你。」

絲毫聯想不到他前段時間還因為錢而羞辱我這個親生女兒，說我是他最惡心的存在。

11

當得知媽媽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後，爸爸將陳婕趕了出去，哪怕她跪在地上求情都沒有讓爸爸心軟半分。

可是這些怎麼夠呢？

媽媽死的時候有多絕望阿！

雖然他想要好好補償我，給我買很多奢侈品，我都會丟在一邊，一遍遍告訴他把我和媽媽趕出去之後過的日子。

「你知道嗎？你隨手送的一件奢侈品都能讓我跟媽媽吃半年，那時候媽媽沒有收入，可還是不想委屈我，錢稍微多一點就會帶我去吃肯德基，而她自己啃著饅頭。」

「有的時候我特別恨你，可是媽媽讓我別恨你，他說你也不容易，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讓我學會感恩，可我一點也不想是你的孩子。」

「你說這麼善良的人怎麼會給你下藥呢？隻要你稍微查一下你就知道是誰做的，可你沒有。」

「我隻想好好活著，可是卻要媽媽的命來換，就連她自殺後，她都讓我來找你，他說你是我親爸爸，不會害我的，親愛的爸爸，你告訴我，自殺疼不疼啊？」

我像是個木偶一樣，一遍遍的質問著。

爸爸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我冷眼看著：「這些怎麼能夠呢？」

我讓他收回花在陳婕父子身上的錢，爸爸立馬就答應了。

我還要求要見她，幾個小時後她就出現在我的病房。

11

盡管失去了爸爸這個靠山，陳婕來到我麵前的時候還是很得意。

我看著他，篤定道：「當初那個藥是你下的吧？」

她警惕的看著我，然後一臉壞笑：「你很聰明，可是證據呢？」

「就算你知道又能怎麼樣？算起來也虧我，不然你怎麼能來到這個世上呢？」

也許是沒有外人，她興衝衝的炫耀著之前的成績：「憑什麼你們這群有錢人這麼好命？當初你爸爸說我是恩人的時候，你媽竟然戳破了，好在是私底下，本來我想撈一筆錢的，沒想到你爸這個蠢貨竟然喜歡上了我，你說是一筆錢好呢還是一輩子的保障好呢？」

「可我沒想到救你爸的人是謝雲，她私底下告誡我，讓我對你爸爸好點，她算個什麼東西，但是這個秘密隨時都有被發現的可能，於是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給你爸爸下藥，可沒想到白白便宜了你媽。」

陳婕有些咬牙切齒：「這件事還是被你爺爺發現了，他威脅我離他兒子遠點，這個老不死的既然讓我不痛快，那大家都別好過，我告訴你爸是謝雲設計陷害了我，哈哈哈··」

她越說越興奮，神色也有了癲狂。

我默默的將放了幾天的飯菜倒在地上，指著它：「吃下去！」

陳婕一臉看傻子的眼光看著我，直到我嘴角微微一笑，她才意識到不妙，轉頭看去。

1

陳婕太大意了，也太看不起一個孩子，覺得我一個孩子在病房裏沒有任何威脅。

可她不知道，麵對一個同樣害死自己母親的凶手，小孩子也能瞬間成為一個大人。

自從爸爸把他送到病房裏並稱有事要離開的時候，我就在給陳婕一步步下套。

當爸爸得知這一切都是他的所作所為時，怒火中燒衝上來就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陳婕一下子被打蒙了。

「你竟然敢騙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人？」爸爸神色癲狂厲聲質問著。

陳婕臉上先是憤怒突然又大笑起來，幹脆破罐子破摔：「沒錯，都是我。」

「誰叫你這麼蠢呢？天真的大少爺。」

「你說你多蠢，連自己相處十幾年的青梅都不相信，說是我害的你，不如說是你自己的蠢造成的。」

我沒心情看著他們昔日的戀人掰掉的過程，冷聲質問陳婕：「吃不吃？」

隨即將手機裏的視頻投放在病房的電視上。

視頻裏，一個白白胖胖的男生在客廳裏大聲的哭喊著叫媽媽。」

陳婕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你這是犯法的！」

「聽溫姨說，你有弱精症，想必陳思清是你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吧？」

過一會後，陳婕妥協了，她慢慢的趴著地上！

可我還是不滿意：「跪下！」

陳婕瞪了我一眼，然後調整好姿勢，等她舌頭舔到第一口的時候立馬就嘔了起來。

我也不急，將時間調整到五分鐘，告訴她：「如果你五分鐘後沒吃完，那你就不要想再次見到你兒子了。」

這話一出，陳婕立馬就跪下去趴在地上吃了起來。

我在心裏默默的想：「媽媽，如果你看到這個場景會不會開心，壞人已經得到了懲罰。」

接下來的時間，我將他羞辱媽媽的事情一件件還給了他。

等到我滿意之後，我讓他滾。

可我知道，她再也回不來了，畢竟刹車壞了。

這一切都是溫阿姨告訴我的，我跟她做了個交易，她幫我報仇，我幫她拿下爸爸的公司。

她可是商人，隻有足夠的籌碼才能讓她心動。

她說，敵人脆弱的時候就該乘勝追擊。

12

夜晚的時候，我抱著媽媽的骨灰盒站在窗台上。

在月光的注視下，我假意的哭出聲：「爸爸，媽媽說想我了。」

被吵醒的爸爸看到後立馬衝過來製止：「菲菲，爸爸隻有你了，別拋下爸爸。」

爸爸跪在地上，求著我別衝動。

我說好，然後朝他一笑，將媽媽的骨灰盒遞到爸爸麵前：「爸爸，媽媽恨你，你害死媽媽還把她的骨灰揚了。」

「我們下去陪媽媽好不好！」

「我們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永永遠遠的在一起。」

他抱著骨灰盒，一句句的說著對不起。

一轉眼，我又再次爬到窗戶邊上，對著他招手，讓他過來。

我一遍遍的叫著「爸爸。」

情緒崩潰下的他直直的朝我走了過來。

如果爸爸能夠細心點，他就能看到我腰間綁著的繩子。

我賭贏了。

爸爸沒有別的親人，唯一的繼承人就是我。

我順利的拿到遺產後將財產轉增給溫姨。

溫姨像初見一樣，溫柔的問我：「你願意做溫姨的女兒嗎？」

我拒絕了她，因為我要去找媽媽了。

我真的，真的太想她了。

在下墜的瞬間，媽媽溫柔的摸著我的頭叫我：「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