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越回家的時候,沈如枝正好上交了深造申請表,老師驚訝回複:
【先前不是放棄了嗎?本來三年的課程你拚了命,兩年就修完,期間把身體都折騰壞了,不就是因為未婚夫在國內等你?】
【不過,你能繼續深造老師很開心,每年也就一兩個名額。提前祝賀你!】
沈如枝默了默。
【分手了,謝謝老師。】
“還和老師聯係著呢?學業不是已經修完了麼?”
周澤越不經意瞥過沈如枝的手機屏幕,隨口一問。
沈如枝坐直了身子,下意識的想找個借口,周澤越卻已經把她最喜歡的早茶放到麵前。
“老婆,這家店可難排了,我托人走了好幾趟關係,才買來的。”
“我打算投資入股,這樣你以後想吃隨時都能買來,多方便。”
熱騰騰的點心擺滿了一桌,沈如枝卻沒有半分食欲,直接開口:“你昨晚去了醫院。”
周澤越一怔,揚眉調侃:“你在我身上裝了雷達,這都知道?”
“江懷詩媽媽昨晚驟發心臟病,一個人孤立無援,我反正沒什麼事,就去幫了她一趟。醫院那麼多手續,她忙不過來。”
沈如枝輕輕哈出一口氣,周澤越的坦誠讓她不知該喜該悲。
周澤越上半夜還與她抵死糾纏,下半夜就和曾經包養的女人十指相扣。
可能連出軌都算不上吧,但沈如枝自認不是什麼大度的女人,於是說:“周澤越,我接受不了,我們要不分......”
她話還沒說完,“砰”的一聲,周澤越摔了手裏的碗。
“我說過了,我和她沒有曖昧關係,也沒有瞞著你。能不能不鬧了?”
一夜沒睡讓他有點煩躁。
“你回國不就是要和我結婚的麼?我為了你,推開江懷詩、事事隨你願,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沈如枝,你隻是一個孤兒。沒了我,你比江懷詩更無人可依,屁都不算!”
話音剛落,沈如枝臉色煞白,孤兒的出身是她最難以啟齒的痛點,
這是男人第一次這麼尖銳的又直接的揭開她的傷口,
她閉了閉眼,壓抑住心口翻湧的情緒,猛地起身一言不發的拎起行李箱口往外走。
周澤越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用力搶過沈如枝的行李箱,指關節泛白:“......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生氣你懷疑我對你的愛。”
“沈如枝,我愛了你二十年,你僅憑一個外人就一口否認,我很難過。”
沈如枝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可顫抖的聲線還是泄露她內心的波濤洶湧,
“我在國外有很好的導師,我能有很好的發展前途。沒有你,我也可以活下去。”
周澤越連聲說是,捧著她的臉用指腹擦去眼角紅痕,哄著:“我知道,我的老婆那麼優秀。”
“我打聽到,沈伯母的遺物在拍賣會上流出,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聞言,沈如枝答應了。
媽媽從小就離開她,隻留下一條項鏈當作懷念。但不久後,家道中落,爸爸把這條項鏈賣了抵債。
她找了它很久,這一直是她的遺憾。
無論如何,這條項鏈她也要拿回來。
沈如枝低下頭,掩蓋眼中的複雜情緒。
拍賣會當天,
拍項鏈進行得很順利,周澤越說去後台取項鏈,而沈如枝就站在門口等。
然而,等了很久等來的卻是一條短信:“地下車庫,有驚喜。”
發信息的號碼雖然陌生,但沈如枝早就背下,她的腿仿佛灌了鉛,一步步往那兒挪。
地下車庫車輛很多,很好遮蔽她的身影。
她看到江懷詩脖頸戴著媽媽的項鏈,刺得她眼睛生疼。
“謝謝周先生的禮物,我很喜歡,但是沈小姐那邊......?”
周澤越咬著煙頭吐出煙霧,神色晦暗不明:“我會安排,以後不要再聯係我。”
江懷詩哽咽一聲,如小雀兒般鑽進周澤越懷裏:“我知道的,周先生,謝謝您。”
周澤越被女孩蹭得眼神一暗,抓著她的胳膊讓她遠離自己。
可江懷詩卻孤注一擲,突然踮起腳尖吻上周澤越的唇,哭得一塌糊塗:
“我不會打擾您和沈小姐的幸福,但我好愛您,周先生,您親親我,好嗎?懷詩不奢求其他了,就當一個朋友間的離別吻......”
沈如枝清晰看到周澤越猶豫了,
他的喉結滾動,顯然已經動,情,過了幾秒,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猛地將女孩壓在車前掠奪。
曖昧的水漬聲落到沈如枝耳裏,變成了“嗡嗡”的麻木。
她不是逃避的性子,卻也不想自取其辱。
她失魂落魄往後退,一直退到拍賣會門口,才狠狠摁著刀割的胸口,放聲大哭。
和周澤越從青春懵懂到非你不可,他們相伴走了二十年。
此刻,她再也騙不了自己。
五彩的回憶已經變成易碎的泡沫。
渾身哭得沒了力氣,她無視周澤越撥來的數十個電話,自己站在街邊打車。
“沈小姐,不被愛的感覺怎麼樣?”一臉緋紅的江懷詩站在她麵前,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肯定不好受吧。”
“可是,我陪在周先生身邊時,嘗遍了這滋味。你不在他身邊,他卻心心念念都是你,憑什麼,這多不公平!明明我更的肉體更年輕,明明我比你更愛他!”
沈如枝嘶啞著聲:“就憑你是人見喊打的第三者。”
江懷詩哼了一聲,笑得明媚:“第三者又怎麼樣?這隻是過程,人定勝天。”
她舒展五指,吊著沈母的項鏈,上下晃著:
“這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吧?嘖,我隻是輕輕一哭,周先生就親自給我戴上了。你說,周先生真的不愛我麼?”
沈如枝心跳都快停了,緊攥成拳:“你開價,我跟你買。”
江懷詩輕快說好呀,緊接著項鏈應聲落下。
吊墜碎了一地,江懷詩用高跟鞋碾成碎片,輕飄飄問:“你說,現在值多少錢?”
媽媽最喜歡的遺物就這麼跌入塵土中,沈如枝緊咬牙關,甩了江懷詩一巴掌。
“沈如枝?!”周澤越不知從哪出現,把江懷詩擋在身後,風雨欲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蠻橫了?蠻不講理!”
一聲聲指責捅進沈如枝心口,她掐著手心,把淚水忍了回去,抬起頭時不卑不亢,“你不知道事情由來,有什麼資格責怪我?”
“你既然決定要把媽媽的項鏈給她,又何必假惺惺帶我來拍賣會?”
周澤越一怔,沒來得及開口,江懷詩卻眼圈一紅,哭了起來佯裝堅強:“周先生,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出現惹沈小姐厭煩。”
“我也不應該奢望畢業典禮上能有一份得體的飾品,我這樣的賤命,就應該爛在土裏,發黴發臭。”
“對不起,周先生、沈小姐!”
江懷詩鞠了個躬,轉身跑開。
一輛小車從拐角處飛快駛過,一陣急速的刹車聲。
江懷詩被撞到周澤越麵前,變成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