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季家別墅很熱鬧。
程安安交給我一個任務,就是時時刻刻在她身後幫她提著婚紗裙擺。
不能沾染一絲灰塵。
我手忙腳亂跟在她和季年後麵,滿場亂竄招呼客人。
程安安嫌高跟鞋不舒服,讓我給她換平底鞋。
過了一會兒又嫌棄平底鞋不好看,換成高跟鞋。
從前戲弄過我的季年的朋友們都嘲諷般看著我像個奴婢一般卑躬屈膝侍奉未來女主人。
終於,程安安和季年去和賓客拍照了,我來到小露台躲清靜。
從影影綽綽的窗簾間,我可以好好打量他們。
終於不是在他們背後看影子了。
季年穿了一身白色西裝,眉眼矜貴清俊,溫和笑著摟過程安安的肩膀。
看著自己身上灰撲撲的女傭製服,我拿起藏在衣領下的美人魚尾項鏈。
根本不是公主,我是醜小鴨才對。
隻能在陰暗的地方窺伺王子和公主的幸福。
我勾起唇角揚起自嘲的笑。
那夥有錢有閑的京圈富少們走了進來,我連忙討好道:“我這就走。”
來人扯住我手腕戲謔道:“別走啊,就是為了找你的。”
我站定,忍受著他們從頭到尾的打量,撐起笑道:“少爺們需要點什麼呢,有什麼我能做的?”
他們聽此,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事,說道:“確實有一件,聽說你很缺錢啊祈歲,我們是來幫你的。”
“不如......你把衣服脫了啊,脫一件我給你十萬。”
我僵住,看他們神色是來真的,忙討好道:“這......今天畢竟是季少大好日子,不太好。”
他打斷道:“廢什麼話!季年才不會管你。”
說著,他們其中一個人作勢要扯下我耳朵上的助聽器。
我連忙捂住,這是我最寶貝的東西。
“快點啊,再不脫,我就給你把這玩意砸了。”
我攥緊雙手,閉上眼睛,蒼白著臉把最外麵的一件脫下來。
裏麵是白色吊帶和燈籠短褲,在戶外的冷風裏我顫抖著抱住自己道:“夠了吧?”
他們似乎很不耐煩我裏麵居然還這麼齊整,叫嚷著讓我再脫。
季年走進來,身後跟著程安安。
季年看到眼前的一幕,鐵青著臉道:“這是幹什麼?”
一個人忙開口道:“我們說祈歲脫一件就給十萬,沒想到她這麼幹脆。”
我麵無血色,想要開口解釋:“不是......”
程安安打斷道:“是你這種不要臉的貨色能做出來的事。”
她頓了頓,緩緩道:“不如這樣,你從這裏跳下去,我給你三百萬。”
我隻覺得很冷,衣衫不整在一群人麵前,我隻覺得恥辱。
茫然無措看向季年,他看著我向我走過來。
小年,我在心裏呼喚他,我知道你會相信我。
季年抬手,一把扯下我的助聽器,我的世界頓時按下靜音鍵。
左耳緩緩流出鮮血,我的世界隻剩下混沌的聲音。
我呆滯的看著季年,模仿著他的口形,季年說:“跳啊,不是要錢嗎?你不是想要錢嗎!”
我哀求著重複:“季年,把助聽器還給我,還給我好不好?”
季年聽了,把助聽器狠狠摔在地上。
像我的心臟一樣,四分五裂,碎成了碎片。
我能看到他臉上無盡的嘲弄,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我嚼成碎片,因憤怒脖頸都染上紅色。
“跳啊!祈歲你跳下去啊!”
“我這有錢,跳下去都給你行不行!”
大把的鈔票砸在我臉上。
我想起小年,他伏在昏暗的書桌前寫了無數遍我們兩個人的名字。
“年年歲歲,姐姐我們的名字好般配啊。”
“我娶你,對你好一輩子行嗎?”
我哭了,淚水劃過臉頰,是痛苦的味道。
閉上眼睛,在眾人的驚呼中,我倚在欄杆邊緣緩緩倒下。
我看到季年想要抓住我,卻錯手而過的慌張。
他看到了我衣領間飛舞的魚尾項鏈,瞳孔驟縮。
是風聲,我聽見了。
小年,姐姐要走了,我好像再也找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