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際科技巨頭這五年,我承受了無數次技術壓榨與精神摧殘。
當初妻子的公司瀕臨破產,我們的自研技術即將被競爭對手吞並。
為了保住她的心血,我毫不猶豫接受了對手開出的條件——以我的加入換取公司的生存。
在那裏我每天工作十八小時,每晚都要在實驗室裏守到天明。
項目出bug要我背鍋,係統崩潰要我連軸搶修,好幾次累到昏迷。
直到今天公司破產清算,我終於自由。
可當我回到家,妻子顧芮和女兒卻擋在門口:"你這種廢物,不配再進這個家門。"
我怔在原地,握著手中價值數十億的核心專利證書,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1
"芮芮,我還是可以寫代碼的,給我一個機會。"
我下意識把布滿老繭的雙手藏到身後,小心翼翼地看著妻子:"讓我回來好嗎?"
顧芮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低聲下氣,她皺眉思索片刻,帶著裴璨讓出了一條路。
我快步走進公司大門,生怕她突然改變主意。
但還沒等我鬆口氣,顧芮就補充道:"你隻能以普通員工的身份回來,我不能讓一個被競爭對手收編過的人擔任要職,璨璨也不能有個失敗的父親。"
我呼吸一滯,隨即露出苦澀的微笑:"好,你說什麼都行,能回到你們身邊工作就很滿足了。"
裴璨冷冷地瞪著我:"注意你的身份,現在要叫顧總和小姐。"
她強硬的語氣讓我想起了那間封閉的實驗室,五年低聲下氣的經曆讓我條件反射般低下頭:
"抱歉,是我唐突了。"
"以後會注意的,顧總,小姐。"
裴璨這才滿意地點頭:"這才像個打工的。"
"謝謝小姐提醒。"看到她們神色緩和,我暗自鬆了口氣。
"去人事部辦理入職手續吧。"顧芮麵露不悅,似乎對我現在的樣子很是嫌棄。
我輕聲應是,轉身走向電梯。但當我回到原來的辦公室,看到煥然一新的布置時愣住了。
找遍整層樓都沒看到自己的工位,我小心翼翼地問:"顧總,請問我的工位在哪裏?"
顧芮這才想起:"哦,你之前的位置現在是商遲在用,你先去開發區找個空位吧。"
我心頭一震:"商遲......他怎麼會在這裏?"
"這五年你不在,一直是商遲在帶領技術團隊。"顧芮平靜地說,"你快去吧,你這樣站在這裏很礙眼。"
"好。"我艱難地應了一聲,走向開發區。看到那裏密密麻麻的代碼和商遲留下的技術文檔,我五年來第一次紅了眼眶。
商遲是顧芮的大學同學,要不是他當初執意要去矽穀發展,顧芮也不會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我這個普通程序員。
當時圈內都說我們不會長久,但我卻格外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感情。
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我們結婚後我就開始瘋狂鑽研技術,後來公司瀕臨破產,我也毫不猶豫接受了競爭對手的條件。
可我才離開五年,顧芮就和商遲重新聯係上了?
我重重歎了口氣,打開電腦開始熟悉項目代碼。
"算了,這五年她們確實不容易,商遲能帶領團隊走到今天也是本事。"
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專注地工作。這五年在對手公司,我早就學會了如何生存。
我想,隻要我表現得足夠優秀,顧芮和璨璨總有一天會重新接納我。
"誰讓你坐這裏的?"
我正在調試代碼時,突然被人一把推開,重重跌在地板上。
抬頭一看,是商遲。
"顧總,您看......"我下意識看向辦公室裏的顧芮,希望得到幫助。
2
"看什麼看,不就是碰了你一下嗎?"
顧芮快步走來把我拉起:"你現在是初級程序員,用不著一個人接觸公司核心的代碼,被打也是活該!"
"嘶......"
顧芮拉扯的地方正好是我前幾天被競爭對手逼迫做實驗留下的傷,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抱歉顧總......在那邊公司養成的習慣,一時沒適應過來。"
"裝什麼可憐,還用著我的工位!"
商遲很是不悅地按住我的肩膀,劇烈的疼痛讓我臉色瞬間發白,我下意識道歉:
"對不起,但我真的沒有裝可憐,這工位是人事部臨時安排的。"
顧芮似乎注意到我的異樣,她拉過我的手腕查看,"天啊!"
布滿老繭的雙手和因為長期勞累導致嚴重畸形的指關節讓顧芮迅速鬆開手,我連忙把袖子拉下:
"沒事的顧總,別擔心。"
"你......"顧芮聲音有些發顫:"他們就這麼壓榨你?是不是想讓我內疚?"
"怎麼會?"我急忙解釋:"這些都是正常加班的痕跡。"
比起被迫參加的那些非法實驗,這些職業病確實不算什麼。
商遲站到我麵前打圓場:"就是,做技術研發難免要做實驗,芮芮你別太在意。"
他親昵地攬住顧芮的肩,就像當年我們剛創業時那樣親密。
無盡的嫉妒幾乎衝垮我的理智,要不是現在我形容枯槁,恐怕真要衝上去把顧芮拉開。
"商叔叔你來啦!"
裴璨從休息室跑出來,一把推開我撲進商遲懷裏:"你答應教我玩的那個遊戲帶來了嗎?"
"你爸爸回來了還這麼黏我?"商遲寵溺地摸摸她的頭,順便挑釁地看我一眼。
"他才不是我爸爸,他是個陌生人!"裴璨厭惡地瞪我:"站在這裏幹什麼,媽媽說過不要跟你說話的。"
"我這就走。"我恭敬地點頭應下,轉身時卻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我的女兒璨璨,明明臨走時還在幼兒園,天天喊著要爸爸陪她玩,為什麼現在這麼恨我。
難道就因為我這五年不在她身邊,讓她把我當成了外人嗎?
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們母女啊,當初要不是我去,公司就要破產,她們的生活也會一落千丈。
"男人流什麼淚。"我狠狠地擦幹眼睛。
寫完一整天的代碼,我站在旁邊配合項目演示。
沒人邀請我參與核心技術討論,我也不敢奢望一個普通程序員能加入決策會議。
會議結束後,顧芮問我:
"對了,那家公司破產了有沒有給你什麼補償?"
"嗯,他們......"
"哈哈哈,就他這樣還想要補償?"
我正要說出手裏握有的核心專利,商遲突然大笑著打斷我。
"也是,是我想多了。"顧芮上下打量我:"這麼憔悴,一看就是被壓榨過度,怎麼可能拿到什麼好處。"
我咽了咽口水,把到嘴的話咽回肚子裏:"顧總說得對。"
3
在公司小心翼翼工作了半個月後,我第一次向顧芮提出請假。
"今天是我媽的生日,五年了我都沒去看過她,今天我想......"
顧芮整理文件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她回頭看向我的眼睛:"你媽走了。"
"顧總,你別開這種玩笑。"我輕輕抿唇,可望著顧芮平靜的神情,我反應過來這不是玩笑。
"什麼時候的事?"我舔了舔幹澀的唇瓣,小聲地詢問。
"你走的那年冬天,你媽生了一場大病沒熬過去。"
顧芮的話就像一團黑霧把我緊緊包裹了起來,直到她把我帶去墓地看到墓碑上的照片名字,我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媽。"我撲通一聲跪在墓碑前,眼眶漸漸泛紅。
顧芮難得溫和地說:"今天不用你加班了,你在這好好陪陪你媽吧,我在停車場等你。"
她走後,我再也忍不住心痛,低聲抽泣起來。
"媽,對不起,都怪我......"
我一遍又一遍地觸摸著墓碑上母親的照片,直到晚霞灑在她臉上,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芮芮......"
走到停車場,我依稀看到顧芮的車門半開,還傳出了些許曖昧的聲音。
好奇心促使我走近車身,可看到裏麵兩具交纏在一起的身體,我頓時全身顫抖。
"在他媽媽的墓地外麵辦事,可真是刺激~"
商遲低沉的聲音傳出,他的手還緊緊地握著顧芮的肩。
"你說他要是知道五年前你去競爭對手那裏不是為了救公司,而是為了給我籌集手術費,會有什麼反應?"
"別說了。"顧芮輕聲製止:"可不能讓他知道。"
"哈哈哈......"
我的瞳孔驟縮,無聲地吐了一口鮮血。
原來當初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我往反方向跑遠,蹲在地上大口喘氣,血和淚交融在一起滴在襯衫上。
理智被他們的話炸得七零八碎,我飛快打了一輛車趕回公司。
"璨璨,爸爸帶你走好不好。"
我衝進去抱起十歲的女兒:"爸爸現在隻有你了。"
"你幹什麼,放開我!"
裴璨像個小大人一樣高傲地命令我放開她。
"璨璨你聽爸爸說,爸爸有專利權,爸爸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你跟我走好不好?"
"不!要!"裴璨毫不留情地推開我:"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你隻會讓我在同學麵前丟臉!"
"告訴你吧,媽媽說下個月就要和商叔叔去領證了,你就安心當你的程序員,別再來煩我和媽媽。"
我癱坐在地上,從未像今天這樣絕望過。
是啊,我差點忘了一年前就被迫和顧芮辦了離婚,她早就不是我的妻子了,隻是我一直自以為是......
我擦了擦眼淚艱難地起身往外走,裴璨又叫住了我:"你去哪?我的數學作業還沒講完,你不是說要輔導我的嗎......"
此時,顧芮也在瘋狂地給我打電話發消息問我為什麼自己離開了墓園。
我回頭靜靜地凝視著裴璨:
"既然你們都這麼嫌棄我,那我就不繼續留在這裏礙眼了。"
"對了,等你媽媽回來記得告訴她,停車場的一切我都聽到並且看到了。"
說完,我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買了一張最快起飛的機票,我帶著手中的核心專利離開了這座城市。
背叛的妻子,疏離的女兒,我通通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