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簽字的那一刻，我感到解脫。

"你真同意了？"尹霏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在離婚協議書上的簽名。

"為什麼不？你和譚洲的事已經人盡皆知。"

"我不能讓他背負小三的罵名..."

"因為譚蕊，對嗎？"

尹霏沉默。譚蕊為救她而死，臨終隻請求照顧她弟弟譚洲。

上一世的我撕碎協議書，發誓不放手。

然後我被診斷出心臟病。我默默承受，不想成為負擔。

直到譚洲在尹霏耳邊低語："他該不會是裝病吧？"

從此尹霏懷疑我的每次心絞痛，認為我在控製她。

為擺脫我，她設計了陷阱。那個新來的設計師，偽造的短信，精心策劃的"偶遇"。

媒體瘋狂報道："建築大師楚臨騷擾下屬"。

朋友、家人、同事都離我而去。

那一世，我跳入海城灣。

這一世，我決定先下手為強。

1

"我們可以這樣對外宣布——"尹霏優雅地攪動著咖啡，"我們早就感情不和，隻是一直沒公開。"

我望著窗外的雨，心想這場雨和上輩子那天一模一樣。

昨天，社交媒體炸了鍋。

#尹氏繼承人秘密情人#、#譚洲被包養#的話題衝上熱搜。

那些模糊的照片，曖昧的對話記錄，還有酒店的進出記錄。

鋪天蓋地的指責讓譚洲成了過街老鼠。

尹氏珠寶的股價跳水，投資者紛紛撤資，董事會緊急召開危機會議。

"楚臨，你有在聽嗎？"尹霏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上輩子，我還天真地以為這隻是場誤會，甚至主動提出幫她澄清。

"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尹霏推過一份文件，"等風波過去，我們可以..."

我盯著那份離婚協議書，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她皺眉。

"沒什麼，隻是想起一些事。"

比如她曾經怎樣指責我無能，怎樣宣稱是我先背叛了她，怎樣把所有錯誤都推到我身上。

"臨哥..."譚洲站在角落，聲音顫抖，"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看起來像隻受傷的小獸，眼睛濕潤，嘴唇發抖。

"我姐姐為了救尹霏失去了生命，現在我也要失去一切了嗎？"

他慢慢跪下，尹霏立刻衝過去扶他。

"你瘋了嗎？"她低聲嗬斥，"男人怎麼能隨便下跪！"

她轉向我，眼神已經不再懇求，而是帶著命令。

"明天的珠寶展發布會，你必須出席並宣布我們早就決定離婚。如果你不配合..."

"我會簽的。"我打斷她。

她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勝利的微笑："我就知道你會理解的。等這件事過去，我會補償你的。"

我不再聽她說什麼。

上輩子，我拒絕簽字後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

那個被安排的"偶遇"，那個被收買的新人設計師，那些精心布置的"證據"。

一夜之間，我從受害者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騷擾犯。

而他們，真正的罪人，卻全身而退，重新站在了道德高地上。

2

"你同意了？"尹霏的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

我拿起鋼筆，在離婚協議上迅速簽下名字："有什麼好猶豫的？"

"等等，"她伸手想攔住我，"你不想先看看內容嗎？"

"看了又能怎樣？"我推過文件，"改變不了結局。"

尹霏盯著我的簽名，眉頭微蹙："你有什麼條件？"

"會告訴你的，不急。"我站起身，走向窗邊。

雨水順著玻璃滑落，就像上輩子那天一樣。

"明天九點，民政局見。"尹霏收起文件，語氣恢複了平靜。

譚洲站在門口，一直沒說話。

當尹霏走過他身邊時，他的目光與我相遇。

那一刻，他眼中的得意昭然若揭。

他故意放慢腳步，確保我能看清他的嘴型："謝謝你的犧牲。"

門關上後，我靠在窗邊，笑得幾乎喘不過氣。

上輩子，我撕碎協議書後發生的一切曆曆在目。

那場精心設計的陷阱，那個被收買的設計師，那些偽造的證據。

我從受害者變成了人人唾棄的騷擾犯，而他們則全身而退。

手機震動打斷了我的回憶。

戴川：【兄弟，能聊聊嗎？】

我沒有回複，他又發來一條：

【尹霏剛告訴我你簽了。她很內疚，但也很無奈。】

接著是一連串的解釋：譚蕊的救命之恩，尹霏的愧疚，譚洲的孤獨。

最後是那句熟悉的保證：【等風波過去，她會重新追求你，彌補一切。】

我關掉手機，走向書房。

上輩子，戴川也是這樣兩邊勸和。他不忍心看著多年的朋友反目成仇。

"臨哥，你知道譚蕊為救尹霏犧牲時，她有多崩潰，"他曾這樣勸我，"她把對譚蕊的愧疚全轉移到了譚洲身上。"

那時的我還在爭辯："我從不幹涉她照顧譚洲，但她現在是在犧牲我們的婚姻！"

戴川欲言又止。

後來我才知道，當他質問尹霏為何這樣做時，她是這樣回答的：

"總要有人被辜負，楚臨那麼愛我，他會原諒我的。"

多麼自私的邏輯。因為我愛她，所以我的感受就不重要？

因為我愛她，所以我就該默默承受一切？

這一世，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3

"楚先生，尹總期待您今天出席發布會。"

我放下手中的設計圖紙，看向站在工作室門口的女助理。

她神情緊張，顯然是被迫傳話。

"如果您拒絕，尹總說..."她猶豫了一下，"這對您的職業聲譽會有不利影響。"

我笑了。簽完離婚協議不到二十四小時，威脅就來了。

"告訴她，我會準時到場。"

助理鬆了口氣，匆匆離開。

我走到窗前，望著海城的天際線。

為了譚洲，尹霏可以不擇手段。

上輩子，我還天真地以為她愛我。

私人司機將車停在展覽中心側門。

我選擇從這裏進入，避開前門的媒體圍堵。

大廳裏燈光璀璨，珠寶展台閃爍著奪目的光芒。

我站在角落，啜飲著香檳。

突然，大廳中央響起一陣騷動。

尹霏挽著譚洲的手臂出現在人群中。

她一襲白裙，他西裝筆挺，宛如童話中的王子與公主。

"尹總！能否回應一下與楚設計師離婚的傳聞？"

"譚先生，您與尹總的關係是否超出了普通朋友？"

記者們蜂擁而上。尹霏微笑著抬手示意安靜。

"各位媒體朋友，今天是尹氏珠寶新係列的發布會，請大家關注我們的作品。"她巧妙地回避了問題。

我放下酒杯，朝人群走去。

"楚臨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

閃光燈立刻對準了我。

尹霏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楚設計師，您和尹總真的離婚了嗎？"一位女記者搶先問道。

會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我的回答。

"是的。"我平靜地說。

"但這太令人震驚了！"女記者繼續追問，"你們可是圈內的模範夫妻啊！上個月您生日，尹總不是還送了您一艘價值連城的遊艇嗎？"

我看了一眼尹霏，她正緊握譚洲的手，表情卻很鎮定。

"遊艇？"我輕笑一聲，"那不過是她欠我的補償罷了。"

女記者眼睛一亮："補償？為什麼需要補償？"

我沒有直接回答。上輩子，我還為那些所謂的"驚喜"感動不已。

後來才知道，那些安排全是戴川一手操辦的，尹霏甚至不知道燈光秀在哪個海灣舉行。

而她缺席我生日晚餐的原因？譚洲的一句"我今天特別想念姐姐"。

"楚設計師，"女記者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您對尹總還有感情嗎？"

會場突然安靜下來。

尹霏停止了交談，轉頭看向我，眉頭微蹙。

我直視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愛了。"

4

"楚先生！您真的不愛尹小姐了嗎？"

我沒有回答，徑直穿過記者群離開發布會現場。

車窗外，海城的霓虹燈在雨中模糊成彩色的光暈。司機小心翼翼地問："回公寓嗎，楚先生？"

"去工作室。"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思考。

第二天，我在工作室的沙發上醒來，手機已經關機十二小時。

打開電腦，各大新聞網站的頭條都是昨天的發布會。視頻中，尹霏站在珠寶展台前，優雅從容地回應記者提問。

"譚洲與我們的婚變毫無關係。他姐姐譚蕊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她為救我付出了生命。照顧譚洲是我對譚蕊的承諾，也是我的責任。"

"楚臨和我早已決定分開，隻是一直未找到合適的時機公告。我們希望以最體麵的方式結束這段關係。"

"請大家不要誤解譚洲，他是這場風波中最無辜的人。"

評論區一片倒戈：

"原來是楚臨提出的離婚！太冷血了吧？"

"聽說他有暴力傾向，尹霏忍了很久。"

"據內部人透露，他有特殊癖好，尹霏受不了才離的。"

"肯定是為了尹氏的財產，分不到才惱羞成怒。"

我關掉電腦，望向窗外的雨景。設計圖紙散落在桌上，這是我為尹氏珠寶設計的最後一個係列。

三天後，尹霏的電話打來："民政局預約好了，明天上午十點。"

我沒有回應，隻是掛斷了電話。

次日，我準時出現在民政局門口。尹霏已經等在那裏，穿著簡單的米色風衣，沒有助理，沒有媒體。

"你來了。"她微微一笑，眼中帶著疲憊。

整個過程出奇地順利。填表、簽字、拍照、領證，不到四十分鐘就完成了。

走出大門，天空飄起小雨。尹霏撐開傘，遞給我一把："別淋濕了。"

我接過傘，卻沒有撐開。

"網上那些言論，"她輕聲說，"不要放在心上。輿論總會平息的。"

我看著她，突然笑了。譚洲被網暴時，她動用一切資源平息風波；而我被詆毀，就該默默忍受？

"楚臨，"她猶豫了一下，"櫻花季快到了。"

"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海城公園的櫻花道。今年春天，我們可以..."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手指微微顫抖著向我伸來。

我後退一步，雨水打濕了我的肩膀。

尹霏收回手，眼中閃過一絲受傷。

"尹霏，我要回雲城了。"我平靜地說。

"回去也好，"她迅速調整情緒，"你父親的病需要照顧。等櫻花開了，我去找你—"

"不必了。"我打斷她，"我不會再回來。"

她愣住了，雨水順著傘沿滴落。

"別這樣，好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等風波過去，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尹霏，"我直視她的眼睛，"還記得你答應我的條件嗎？"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重生之初，我曾天真地以為命運可以改變。

但當離婚協議再次擺在我麵前時，我明白了有些結局是注定的。

"我的條件就是從今天起，我們的世界再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