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沈行知結婚的第二年,我終於有了身孕。
我興衝衝的打算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卻無意間聽到了他和別人的通話。
“我要用我妻子一生的生育能力,換取陳禾身體康健,一生無虞。”
我喜悅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全身的血液仿佛凍結。
我從未想過,我最信任的枕邊人,居然對我有著這樣的算計。
我攢夠了失望,終於下定決心離開他的身邊。
他卻在一個雨夜敲開我的家門,紅著眼睛:
“老婆,今天是聖誕節呢,你不陪我一起過嗎?”
1
和沈行知成婚後,為了順利懷上寶寶,我幾乎每月都會體檢一次。
這次終於得到了我們都期待的好消息。
我高興極了,笑著跑出去打算告訴沈行知這個好消息。
他在走廊的拐角處接電話,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
我悄悄地走過去,打算告訴他這個驚喜。
“我要用我妻子一生的生育能力,換取陳禾身體康健,一生無虞。”
他的聲音像是平地驚雷,一下子炸響在我耳邊,我愣在了原地。
我甚至以為是我認錯了人,是我聽錯了。
可是沒錯,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日日與我纏綿,與我耳鬢廝磨的人。
對麵的人似乎也覺得殘忍,沈行知沉默了一會兒,眼神中似有猶豫,可他很快下定了決心:
“隻不過是失去生育能力而已,她已經嫁給我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可是陳禾如果切除了子宮,她一定會難受壞了的,沒有哪個女人能接受這個。”
他嘴裏的陳禾,是他異父異母的妹妹,前年患上了子宮癌。
可我不明白,為什麼要用我的生育能力去交換她的身體康健呢?
我捂住嘴,北靠住牆,無聲而絕望的流下眼淚。
“老婆你怎麼了?“
沈行知關切的聲音傳來,我抬頭,正看到他擔憂的眼神。
2
我擦幹淨眼淚,下意識的把檢查單往背後藏了藏,扯出一抹笑:
“沒事,我就是有些不舒服。”
我這會兒眼圈肯定紅了,因為沈行知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他大步往診室走去,應該是想問問我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可走廊裏卻突然跑出來個人影,一下子撲進了沈行知懷裏。
“哥哥!”
陳禾開心的喊道,她賴在沈行知懷裏,撒嬌似的蹭了蹭他的胸膛。
“哥哥好久沒來看我了。”
她聲音變小,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睛裏立刻蓄滿了淚水。
“禾禾乖,哥哥最近有些忙呢。”
沈行知溫柔的笑起來,摸了摸陳禾的頭。
“禾禾的病啊,很快就能好了。”
我站在原地,手上捏著剛剛從醫生手上拿到的診單,看著他臉色不變,溫柔的說出這句話來。
我心裏感受到一陣又一陣的鈍痛,抬眼就感受到了濕意,於是我隻好抬頭看向天花板。
“哥哥,你跟嫂嫂什麼時候要孩子啊?”
陳禾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行知。
我看向他,沈行知有些心虛的躲開了我的視線,卻溫柔的笑起來:
“不急的。”
我扯了扯嘴角,苦笑。
我突然想起新婚那夜,他把我攬到懷裏,滿眼情欲的看著我,然後湊近我的耳朵,聲音暗啞:
“老婆,給我生個孩子吧。”
腹部突然襲來一陣猛烈的痛感,我下意識的就想到了沈行知的那一通電話,我抬頭定定的看向他。
他卻小跑著過來扶住我,語氣焦急:
“老婆你怎麼了?”
眼神裏的焦急,動作間的小心翼翼,明明處處都透露出愛意與關心,他演戲難道能演得這樣麵麵俱到嗎?
我捂住小腹,忍痛皺眉:
“我肚子突然疼的厲害,很痛很痛。”
“好像裏麵有個東西,不見了一樣。”
我抬眸看向他,額前已經冒出了一層薄汗。
他將我打橫抱起來,就要往診室裏衝,我緊緊的攥住他的西服袖扣。
“哥哥!”
陳禾卻在這個時候驚叫了一聲,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蜷縮著,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哥哥,我好難受。”
“我是不是要死了......”
3
沈行知一瞬間就慌了,他把我放在走廊的凳子上,轉身就要走。
那邊陳禾已經被醫生扶起來,推到病床上了。
我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袖,抬眸乞求他:
“沈行知......我很難受,你能不能陪陪我。”
“陳禾那邊出了情況,我必須要過去守著,她需要我。”
我感覺我的眼睛似乎又要掉下眼淚了:
可是,我也需要你。“
他徹底失去了耐心,伸手甩開我的手,臉上的表情冰冷至極:
“宋妍你能不能不要鬧了!這樣真的很沒意思!”
“陳禾那邊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你不過是肚子疼會兒,有什麼大不了的。就連這點時間都要和她爭嗎?”
他大步跟上醫生,轉身的時候臉上的怒氣還未消散。
望著一下子就沒什麼人了的走廊,我突然覺得難過極了。
腹部的痛感一陣又一陣,我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了,臉上汗水粘膩,有血水順著我的大腿流了出來。
我疼得暈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不願意醒來的夢。
夢裏麵是還未結婚時候的我和沈行知。
那個時候,他是珠寶公司的總裁,我是名聲大噪的珠寶設計師。
我們走到一起仿佛是命中注定的那樣,順其自然的就在一起了。
他幾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
我因為輿論風波,一下子陷入網暴的漩渦,他親自出來為我澄清。
事後一條一條的翻過那些惡評,平日裏不苟言笑的男人卻罕見的掉下眼淚。
他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我。
“妍妍,和我結婚吧,我給你一個家。”
那樣溫柔的沈行知似乎離我很遠了,又似乎就近在眼前,我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我是在醫院的病房裏醒來的,一睜眼便是雪白的天花板。
“我必須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
來給我檢查的依然是昨天那個醫生,他麵色悲憫,似乎不忍說出來。
我卻已經猜到了,我抿了抿幹裂的嘴唇,看向我放在雪白被單上的雙手:
“孩子,是不是沒了?”
他點點頭:
“並且,你的子宮收到了損害,以後大概都不會有孩子了。”
我愣愣的點頭,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沈先生一直在陳禾小姐那裏,需要我幫你喊他過來嗎?”
我搖搖頭:
“不用了。”
“我流產的這些事情,也不要告訴他。”
我攥緊了手上的被單,手指關節都隱隱發白了。
他現在大概是在陪著陳禾吧,怎麼會想起我呢,更不用說,這個他本就不曾期待過的孩子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沈行知,我按下接聽鍵。
4
“妍妍,你昨天沒事吧,陳禾這邊情況實在是太緊急了,我昨天在這裏守了一夜,你應該已經自己打車回家了吧。”
“沒事。”
我抬頭看了看窗戶外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
“沈行知,昨天我檢查的時候,你在外麵幹什麼呢?”
手機對麵的人沉默了好一會兒,許久才磕磕絆絆的作出回應:
“就處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啊,妍妍你怎麼會突然想到問這個呢?”
我笑了笑,搖搖頭:
“沒事,就隨便問問。”
“妍妍你不要亂想哦,你身體不舒服就好好在家裏休息一下吧。”
他於是又恢複了平日裏深情的樣子。
我很快地掛斷了電話。
可我沒想到才剛掛了電話沒多久,病房的門就被沈行知急匆匆的推開了。
他奔過來緊張的抱住我,他似乎渾身都在顫抖,擔心極了的樣子。
“妍妍,你生病了怎麼也不告訴我。”
“我才一會兒沒看著你,你怎麼就住院了?”
看著他緊張的樣子,我心下一動,下意識的就想告訴他孩子的事情。
我想看看他,是否會有一絲的心疼流露。
可我想到了那個早已死去的孩子,他甚至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被他的父親親手扼殺了。
“嫂嫂到底是怎麼了啊,我這裏才剛剛有了點好消息,怎麼嫂嫂就病倒了。”
陳禾嬌滴滴的流著眼淚,往沈行知懷裏鑽,沈行知自然而然的攬她入懷。
我抬頭看向沈行知,嘴角漾起一絲笑意:
“或許是我們之間交換了什麼東西吧。“
“什麼交換,妍妍你怎麼會信這樣的事情呢。”
沈行知心虛的看了我幾眼,聲音略大的反駁我,然後他看向懷裏的陳禾,眼眸溫柔如水:
“禾禾你那麼善良,吉人自有天相,或許是老天爺也不願意看你吃這般苦頭吧。”
我隻是苦澀的笑笑,保持著沉默。
“可這事兒也太奇怪了,明明之前醫生還告訴我說,除了切除子宮,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沒想到,突然之間就好了。”
“說不定啊,還真有點說法。哥哥,你不是說,過幾天帶我去泰山還願嗎,到時候也給嫂嫂求個平安符吧。”
沈行知摸了摸她的頭,滿眼笑意:
“好啊。”
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我歎了口氣,躺倒在病床上。
眼淚就這麼順著臉流到病床上,浸濕了一大片。
我很快訂了張去美國的機票,三日後出發。
我閉上眼睛,勾了勾唇,是時候結束這裏的一切,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