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葉翎雪躺在冰冷潮濕的木床上，一夜無眠。

第二日一早，葉母和葉婉婉便敲開了她的門。

葉婉婉正穿著她以前最愛的那條流雲蝙蝠挑線裙子。

錦緞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的光澤，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高貴而明豔。

這裙子是及笄時，葉母送給葉翎雪的生辰禮物。

可如今，它卻被葉婉婉穿在身上。

葉婉婉拎著一包衣服，遞給葉翎雪，

“姐姐，你回家母親還未給你定製衣裳，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先穿我的。”

葉翎雪打開一看，全是舊衣服，樣式老舊。

葉母滿臉歉意，

“翎雪，你回家也沒事先通知一聲，我沒來得及給你準備衣裳，你先將就穿下吧。”

葉翎雪握緊雙拳，指甲陷進肉裏。

自她回家之日，她們便沒有一絲關心，反而百般折辱。

她沒穿這些衣服，而是穿上自己帶回來的普通百姓的衣服。

她未施粉黛，直接去了正廳。

葉母看到她臉上的刀疤，驚呼道：

“你的臉怎麼會這樣？”

她明豔動人的臉上有一道淺淺的刀疤印。

蘇懷瑾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

她忽然想起昨日，班師回朝前，她努力用脂粉在臉上塗了一層又一層。

“王嬸，我臉上的這條疤真的看不出來了嗎？”

王嬸笑著說：

“葉將軍，您一直都是極好看的，這一道疤不影響美貌。”

“再說了，您大破突厥，這是何等的豐功偉績，容貌又算的了什麼呢？”

可現在，他們全都嫌棄她容貌有損。

她淺笑一聲，壓下心中的酸楚，慢慢掀起胳膊上的衣袖。

“這一道疤，是漠北的兀立首領劃傷的。”

“這一條疤，是圍攻時被突厥的士兵砍傷的。”

“母親，你說說，我在戰場上殺敵，怎麼可能沒有傷？”

看著縱橫交錯的傷疤，葉父葉母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到底是養了十多年的親女兒。

蘇懷瑾眼裏滿是心疼，他撫上葉翎雪的肩膀，

“翎雪，這幾年，你在邊關受苦了。”

葉翎雪鼻尖一酸，遲來的關心，她已經不需要了。

還有五天，他們若是不能察覺並挽留她，她就會義無反顧地離開。

深夜，葉翎雪是被凍醒的。

她從柴房抱來一盆木炭，路過葉婉婉的屋子時，裏麵傳來一陣嬌喘。

房門未關緊，似乎她進屋時很匆忙。

葉翎雪正準備幫她合上時，裏麵的聲音讓她心口一窒。

“婉婉，你可真是妖精......”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正是青梅竹馬十七年的蘇懷瑾。

男人和女人曖昧聲音響起。

她整個人愣在原地，心痛到無法呼吸。

原來他的身心全都已經給了另一個人。

葉婉婉嬌媚的聲音響起，

“懷瑾哥哥，你愛我還是愛姐姐？”

蘇懷瑾輕笑道：

“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我當然愛你了，葉翎雪那一身的傷疤和老繭我看著就惡心。”

“她哪有你這般嬌嫩美麗啊，不說她了，煞風景，我們繼續......”

葉翎雪再也聽不下去，眼淚噴湧而出。

她為了他們的三年之約，拚命在戰場上殺敵，每日都在盼望回家與他廝守終生。

可如今，他卻是這般嫌棄她，厭惡她。

這一刻，她對蘇懷瑾的愛意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