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亮後秦牧生去了公司，而我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

踩著椅子取下那幅婚紗照，扔到地上砸個粉碎。

還有秦牧生大學時期寫給我、被我珍藏了這麼多年的三百多封情書也一起燒了。

記得在大一初雪的那天，秦牧生臉紅地向我告白。

我吐了吐舌頭，無賴道：“等你寫夠三百封情書我就答應你”。

其實我隻是想試探自己在他心中占有多重的分量，至於答應他，是心中早已確定的事。

沒想到他二話不說照辦了，每天一封，堅持到了第二年初雪那天。

他再次向我告白，我感動地問：“你為什麼這麼包容我？”

他隻答複了一句：“對於公主的一切指令唯命是從”。

從戀愛到結婚，他一直努力讓我待在他鑄就的象牙塔裏免受風雪。

他曾經給過我那樣炙熱純粹的愛，所以我無法接受這段婚姻有一點瑕疵。

家裏的“九枝”係列香水全被我倒進了洗手池。

滿屋子彌漫的香氣讓我心生不忍、又讓我無比作嘔，我隻能無聲大哭。

晚上秦牧生回家時並未發現家裏有什麼異樣，也沒發現我哭腫了的雙眼。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對我說有個會議臨時要去澳門出差，讓我乖乖在家等著他。

秦氏老板娘我也當了五年，如何不知曉公司在澳門根本沒有業務？

曾讓我溺死在其間的溫柔目光，此刻卻被我釘上了背叛的恥辱柱。

我心裏極痛，卻像往常一樣拍拍他的背，“牧生要起落平安呐。”

也許是我的笑容不如過去生動，令他起了疑，他用力地把我箍在懷裏，“寶寶等我，回來那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帶你去看你心心念念的海邊日出。”

他好像篤定我會一直在原地等他。

結婚紀念日嗎？

倒是個分開的好日子。

秦牧生“出差”期間，我在家收拾東西，他送我的所有禮物，能燒的我都燒了，不能燒的，我就掛上二手網甩賣。

名牌包包、珍珠項鏈，各種定製限量款大牌通通九塊九包郵，不出三天全部清倉。

最開始洋溢著幸福笑容入住的新房，如今我卻恨不得這裏不留下我的一絲痕跡。

程傾雅不知從哪加了我的微信，給我連著發了幾十條視頻和圖片。

知道和親眼看到是兩回事。

而最讓我窒息的並不是他們在床上赤身裸體、耳鬢廝磨。

是他們像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在網紅店打卡拍照，在陽光下觀賞變幻莫測的噴泉，是秦牧生親手喂她吃冰淇淋。

和我們的過去一樣。

每多看一條，我的心就好像被刀片劃過，血肉外翻。

可我好像有什麼戀痛病症，控製不住自己的手一個一個去點開。

直到全部看完，心也死了。

其實早在第一次發現秦牧生在招聘軟件上聊騷時，我就谘詢了離婚律師。

但我也深知秦牧生對我的執念，他處心積慮在我麵前演一個好丈夫，是斷然不會答應我離婚的請求。

到那時，無論是歇斯底裏的爭吵，還是眼見他在兩個女人之間抉擇，都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要一不做二不休，斷得徹底。

程傾雅為我提供的出軌視頻材料很充分，我保存了下來。

前往新城市需要的所有行李，我也一一收拾好了。

關於離開他的一切準備，我統統準備好了。

做完這一切，我給爸媽打去電話，告訴他們我要離婚了。

父母不假思索，說隨時歡迎女兒回家。

這些天我麻木的奔波，圍著離婚這件事打轉，目的隻有一個。

那就是不給自己悔過的機會，也不給秦牧生回旋的餘地。

我怕停下來就會心軟，怕自己像個瘋女人一樣質問他為什麼。

也怕自己變得悲慘、扭曲、惡毒，怕變得不像自己。

秦牧生“出差”回來前夕，消息就如炮彈般轟炸。

“寶寶，明天就是我們結婚五周年紀念了，我包了架私人飛機，去你一直想去的海邊，我們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想到他懷裏可能還抱著另一個女人，卻對我說著那些承諾和永恒，我的心就像被雪山融化的水浸過一遍又一遍，冷得發寒。

我回了兩個字：

“好的”。

“明天你直接回老家，我有些東西要給你爸媽。”

煙頭徑自明滅，秦牧生盯著我發過去的消息，隻覺得哪裏不對勁，直到煙灰掉落在程傾雅手背，她“啊”的一聲尖叫，喚回了秦牧生的思緒。

“哥哥，怎麼了呀？眉頭都皺成川字了。”

“寶寶她不對勁，我出差這麼久，她也沒給我發過幾個消息，說話的語氣也是公事公辦......”

程傾雅翻了個身，撒嬌道

“怎麼在人家麵前還叫別的女人寶寶，這樣人家會傷心的。“

“別拿你和她相提並論！你配嗎！”

秦牧生猛的起身，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

“程傾雅，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程傾雅沒料到他有這麼大反應，想起自己發的那些消息，不禁有些後怕。

她思儲片刻，討好的笑

“哥哥，你在擔心什麼呀？你這麼寶貝嫂子，她怎麼舍得離開你嘛！”

“對，她一定不舍得離開我......”秦牧生安慰自己道。

第二天我先秦牧生一步來到了秦家，為了照顧二老的高血壓，我隻拿了部分沒那麼有礙觀瞻的證據給他們看。

秦牧生一進秦家大門，麵對的就是秦家二老黑如鍋底的麵色。

我把離婚協議書擺在桌子上，秦牧生一臉不可置信的眼睛，不敢相信我居然知道了真相。

我有一瞬想要逃離，不過最後還是咬牙直視上去。

“秦牧生，是你有負於我，我們就此一拍兩散吧。”

聽聞此言，秦牧生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