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稚一愣。
溫子謙從沒有用過這樣疏遠的語氣和她說話。
一種不安湧上心頭,讓她手足無措。
“子謙,你何必因為我,與薑稚置氣?你覺得我行為逾矩,我向你道歉就是。”
淩修遠突然站起身,就要朝溫子謙行禮道歉。
可腰還沒彎下去,就被薑稚攔住。
“修遠,這件事本就是他不對,他憑什麼生氣?一個贅婿,哪兒來這麼大脾氣?”
她轉過身冷著臉盯著溫子謙,沒有看到身後淩修遠挑釁的笑意。
一想到她即將就要和溫子謙成親,無法和相愛的修遠長相廝守,她的語氣也摻雜著些許不悅。
“子謙,你若是不給修遠道歉,我看這婚事也別結了!”
縱使溫子謙已經決心離開。
可此刻仍免不了心痛如絞。
他曾無數次幻想和薑稚成親的畫麵,他認為薑稚也和他一樣,對婚事抱有期待。
可現在,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
他對薑稚的偏愛和深情,居然成為了她要挾逼迫他低頭的手段。
薑稚篤定溫子謙會低頭。
因為溫家遭遇變故,溫子謙父母雙亡,他隻剩她,離開她,溫子謙會死。
可溫子謙卻沒有想象中的慌亂,甚至連憤怒都沒有,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眼中是薑稚看不懂的悲傷。
“薑稚,你知不知道,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薑稚心猛地揪起,突然窒息。
她從未看過溫子謙如此傷心,
可她確實不願意和溫子謙成婚,隻希望溫子謙如同哥哥一樣,陪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
這難道有錯嗎?
就在她心煩意亂時,身後突然傳來淩修遠的哀嚎,他捂著腰,麵色痛苦地摔倒在地。
“修遠!”
薑稚憤怒的將手中的花燈丟在地上,踩得稀碎,衝著溫子謙惡狠狠道。
“修遠有腎病!一年前要不是他救我,為我換了一顆腎,我早就死了!他要是出了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溫子謙渾身一顫。
一年前薑稚背著他,與淩修遠偷偷跑去江南賞雨,途中遇到山洪。
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放棄了搜救,就連薑父薑母都已經開始準備後事,是溫子謙不眠不休地在山上找了半個月,才從一群餓狼手中搶回遍體鱗傷的她。
為了救她,更是毫不猶豫換出一個腎。
可他卻因此落下病根,成為人們口中病鬼。
可為何薑稚會說是淩修遠救了她?
“救了你的人是我啊!”
溫子謙想要解釋,卻被薑稚大力推開,那厭惡的眼神幾乎能將溫子謙殺死。
“救了我的人明明是修遠,溫子謙,你真惡心!”
看到薑稚扶著淩修遠離開,溫子謙撿起被踩得稀爛的花燈,喃喃道。
“薑稚,你為什麼不信我呢?”
咳嗽聲響起。
溫子謙回過神來。
薑母的身體不好,這些年都是他在照料,為了治療薑母的肺疾,溫子謙散盡家財,求遍了名醫,每日更是親自熬藥喂服。
當年之事薑母也知曉,定能夠為他解釋清楚。
想到這,他去廚房端起藥湯就匆匆朝後房走去。
可當他剛到門口,就聽到薑父和薑母的談話。
“我們養了溫子謙三年,全當是還清了他當初救薑稚的恩情,我可不想把寶貝閨女嫁給溫子謙那個病鬼。”
門外的溫子謙渾身一顫。
“此事我會和他談,淩家乃是江都豪門,與我薑家門當戶對,溫子謙一個廢物贅婿,自會知難而退。”
薑父的話更是讓溫子謙內心淒涼。
三年前他剛到薑家時,薑家家徒四壁,債台高築。
是他變賣祖產,為薑家還了債,又費盡心力,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和委屈,才為薑家攢下如今的家底。
可現在,他的這些功勞苦勞,似乎都和他無關了一樣。
薑母忍不住問道。
“若是薑稚知道當初救她的人是溫子謙,而不是修遠......”
薑父冷哼一聲。
“她不會知道,而且也無人會為溫子謙證明。”
三伏天,酷熱難耐,可溫子謙卻如墜冰窟。
他沒想到,他一直以來真心對待的家人,原來自始至終都把他當成外人。
在薑父薑母眼中,他隻是一個賺錢的工具。
隻要礙事,就會毫不猶豫地將他踹出家門。
他輕笑一聲,滿是自嘲。
他將湯藥倒在地上,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