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爺府上的金絲雀。
一直在蕭王府混吃等死的我突然有了身孕。
為保這一線生機,我趁著月黑風高攜府中細軟逃了出去。
王爺尋到我時,家道中落的我正在媒婆處為孩兒尋個繼父。
王爺被我氣得哭笑不得。
他看著穿金戴銀的小娃娃問我:“除了本王,誰還養得起他?”
我是蕭王府上的金絲雀。
因身段柔軟,一直被傳聞中不近女色的蕭王養在城郊的別院裏。
我無父無母無親無故,被蕭王從鄉野選中帶回京城培養。
原以為能有個好前程,不想剛入宮門便被蕭王帶到了別院。
也罷也罷。
看著滿屋錦衣華服,各式珍饈美味。
我突然明白,這般日子倒也不錯。
就在我決定在蕭王府裏混吃等死之時,忽聽耳邊有個聲音。
那聲音說我不過是一本話本裏的可憐蟲。
金絲雀也罷。
可憐蟲卻不成。
“在想什麼?”見我心不在焉,蕭王停下了親昵的動作。
在想可憐蟲的事。
但這話斷不能對他說,不然他定會覺得我瘋了。
我眨了眨眼,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妾身有些不適。”
蕭王向來重視這等事,聽我說不適便翻身躺在我身側。
“明日讓陳太醫來看看。”他的聲音沙啞,算不得溫柔。
陳太醫是他的心腹。
在他身邊久了,我也常常忘了自己的身份。
雖說我貪圖他的富貴,可他生得俊朗,待我又好,難免會讓我時而動心。
我低眉順眼地應道:“是。”
他最喜歡我這般,像隻小白兔一樣乖巧。
我見他伸臂過來,便微微抬頭,讓他輕易將我摟入懷中。
“王爺。”我看著他線條分明的胸膛,“若日後王爺有了心儀的女子,妾身該如何是好?”
那個聲音告訴我,蕭王是這本話本的男主角。
一年後,他就會遇到他命中注定的女子。
那時我便是他情路上的汙點,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你越界了。”
他的聲音已恢複如常,冷冰冰不近人情。
這般回答我一點也不意外。
暗自翻了個白眼,我閉上眼睛準備安寢。
房內一時寂靜,隻聞我和蕭王的呼吸聲交織。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開口:
“本王對旁的女子不感興趣。”
男人的話一句都不可信。
蕭王對外人說自己不近女色,可一周來我這兒四五回。
同理。
他說對旁的女子不感興趣,也是假的。
畢竟就如同他之前未曾遇到我一般,現在也還未遇到那個命中注定的女子。
我乃是一介利己之人,思來想去,還是先為自己的後路做些打算。
當我悄悄變賣了蕭王府中幾件細軟之時,終究還是被蕭王發覺了。
這日我剛將一方上好的和田玉佩包好準備托人送出,不想等來的不是小廝,而是蕭王的馬車。
玉佩未能送出。
蕭王坐於紫檀木椅上,瞥了眼案幾上的玉佩,眉頭微蹙。
“這是要做何?”
我立於案幾旁,看了眼玉佩,又看了眼他。
腦中急轉。
最後柔聲道:“妾身打算將它賣了。”
“不喜歡?”
我連忙搖頭。
哪個女子會不喜歡這等價值連城的和田美玉呢。
我眨眨眼,眼眶很快就熱了起來,聲音也細細的:“前幾日妾身去看了大善人,他說今年又有一批孤兒投入育嬰堂……”
這是實話。
“妾身沒有銀兩……就想賣了這個,可以捐給育嬰堂。”
這是假話。
蕭王雙手交疊置於膝上,俯身來看我。
那眼神仿佛能將我看穿。
我演得更起勁了,眼睛一眨就落了兩滴淚:“王爺……王爺莫要生氣……”
蕭王最不喜歡看我哭。
我一哭,他便會不耐煩。
果真還未等我眼淚進階之時,他從椅上站了起來。
“育嬰堂之事,明日我會命人去處理。”他伸手鬆了鬆自己的衣領,走到我麵前來,“本王給你的東西,不許賣。”
我吸了吸鼻子,乖乖點頭。
蒼天可鑒。
那我如何籌措銀兩!
“以後每月我會讓管家送來二百兩銀子。”
我不敢置信地抬頭看他。
他微微擰眉:“不夠?”
我狠狠搖頭。
老天爺。
你可真是我的菩薩。
日子過得很快。
半年過去,我私藏的銀兩已近三千兩了。
有了這些銀兩,離開蕭王府以後,隻要我不過度揮霍,找個正經營生應該也能舒舒服服過一輩子。
我一邊想著以後的事情,一邊對著銅鏡描眉畫眼。
鏡中的臉美豔又精致。
原本以為能靠著這張臉在蕭王身邊待一輩子呢。
聽說蕭王的正妃人選是禮部尚書家的嫡女葉清芸,馬上就要入蕭王府了。
葉清芸我之前也聽丫鬟提起過。
尚書家嫡出的女兒,自從尚書續弦後,她在家中就備受委屈,處處被擠兌。
但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十四歲就是遠近聞名的才女了。
是妥妥的大女主文裏的女主。
是與我截然不同的人生。
“姑娘,王爺回來了。”丫鬟敲了敲我的門。
示意我該下去迎接了。
“知道了。”
我最後給自己點上一抹櫻桃色的胭脂,揚起嘴角從坐榻上站起來。
大家閨秀我是做不了了。
還是乖乖去做我的金絲雀。
蕭王今日心情不佳,全都發泄在了我的身上。
完事後,我渾身酸痛難忍。
金絲雀這活其實也不是人人都能幹的。
我不顧身上的紅痕,兩眼淚汪汪地看著蕭王:“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這隻是走一下流程。
因為蕭王從不告訴我關於朝堂的事。
他對我的關心很受用,麵上的戾氣少了一些。
“可曾傷著?”他指尖輕輕點在我鎖骨的紅痕上。
我咬咬唇,雙目含水:“不疼。”
他手指一路往上,最後落在我的眼皮上,喉結滾了滾。
“真是個妖精。”
最後他笑著用手覆上了我的眼睛:“你這雙眼睛,能要人的命。”
他的聲音本來就略帶些沙啞,笑起來更是能撩動人心。
我心跳得很快,沒忍住抬頭在他唇上輕輕一點。
“妾身不想要王爺的命,隻想王爺開懷。”
就當是報答他從那麼多人裏選中了我,供我讀書識字,給了我一切。
我有了身孕。
算了算日子,應該是那日夜裏第二次,情到深處忘了避孕。
還有兩個月葉清芸就要來蕭王府了。
如果讓蕭王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他一定會為了葉清芸讓我打掉這個孩子。
其實沒有這個孩子,我帶著手中的銀兩能活得很好。
但是我是個孤兒。
從記事起,我就沒有親人。
看著手中的脈案,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下定決心準備離開。
以蕭王在京城的地位,我如果偷偷跑走肯定是不能留在京城了。
根據長達半個月的分析,我最後把定居的地方選在了離京城很遠的定州。
走之前,我親自給蕭王做了一桌子的菜。
這還是我在育嬰堂的時候學的。
跟了蕭王後,他再也沒讓我做過這些。
“今日這些是你做的?”蕭王看了眼桌上明顯與平日不一樣的飯菜,又看向我。
我點點頭,在他身邊坐下來。
“今日林婆子身子不適,我就放了她兩日假休息。”我睜著眼睛撒謊。
說罷我夾了一塊魚到他碗裏:“兩年來,王爺還未嘗過妾身親手烹製的菜肴,今日嘗嘗。”
他沒有懷疑,拿起筷子吃碗裏的魚。
這頓飯與往常無異。
用膳畢,他喚我隨他去書房。
此處我不常來,偶爾他也會要求在書房……
最後一次了。
我心中暗忖,便跟在他身後步入書房。
正當我不知從何開口之際,他從一旁的藥箱中取出了金瘡藥。
我怔怔立於原地,看著他低頭細心為我手指上的傷口敷上藥粉。
“以後莫要做這等事了。”他的聲音淡淡的。
語氣算不上關切。
我望著他的發頂,鬼使神差地問道:“王爺,可喜歡孩子?”
他愣了一瞬。
隨即放開我的手:“本王不會有子嗣。”
我早有預料。
“問此做甚?”
我笑了笑:“妾身隻是想起了王嬤嬤家的孫兒,便隨口一問。”
這夜格外平靜。
蕭王未曾碰我。
我看著他那張臉,久久難以入眠。
明日便是蕭王府的家宴,接下來半月蕭王都不會來此處了。
正是逃離的良機。
我依照往年慣例,給下人們放了七日假期,留下一封書信便帶著自己的細軟連夜離開了京城。
站在渡口,我望向最大的那艘蕭王府的商船,揮了揮手。
“蕭王爺,後會無期矣。”
我生了一個兒子。
這幾月裏,我懼怕被蕭王尋到,一直躲在定州的一個小鎮上。
兒子也是在這個小鎮出生的。
“像你,生得真好看。”站在我床邊的小產婆抱著我的兒子笑得合不攏嘴,“這還是我見過最俊俏的嬰兒。”
我探頭也看了過去。
小兒皺巴巴的,實在算不上好看。
不過我有親人了。
我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嚇得小產婆連忙放下孩子來哄我。
“可不能哭啊,月子裏養不好,以後要受苦的。”小產婆叫柳思穎,從我住進客棧以來就一直照料我。
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我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她也跟著我一起笑。
“你給孩子取好名字了嗎?”她問我。
我點點頭:“喚作蕭墨。”
是我墨兒的親人。
蕭墨長得很快,愈長愈俊俏。
隻是柳思穎說錯了,他生得不像我。
像蕭王。
連一些蹙眉的小動作都和蕭王如出一轍。
柳思穎和我一同坐在榻上,看著另一邊玩積木的蕭墨:“總覺得你生了個小王爺,你瞧他那小表情。”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認真堆積木的蕭墨,深深歎了一口氣。
的確很像。
“你不是說有好消息嗎?”我收回目光,看向她。
今日她得了空閑,一早就跑到我這兒來,說是給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這時她才從蕭墨的俊俏中回過神來:“你上次不是托我給你尋個營生嗎?”
“尋著了?”
“其實適合你的營生也不少,但是!”她朝我擠了擠眼睛,“我神通廣大,替你尋到了一個特別合適的。”
我笑著推了她一把:“快說。”
“墨兒兩歲有餘,馬上要送去蒙學了。恰巧西街的私塾那邊,缺一個管賬的。”
我眼睛一亮。
原本我還怕自己做事了,照顧不了蕭墨。
這般看來,果然是最適合我的營生。
“多謝你,思穎。”我一把抱住柳思穎。
以後,我就能和蕭墨過上尋常人家的生活了。
再次聽聞蕭王的消息,是在離開他的第四年。
“你可知蕭王?”柳思穎拿著一張畫像問我。
這個名字突然傳入我耳中之時,我的指尖突然有些發麻。
我搖頭:“不知。”
似乎並不意外我這個回答,她把畫像遞到我眼前:
“你看,就是他。
“特別特別有權勢,又英俊又富貴。”
畫像上是一張熟悉的麵容。
在蕭王身邊站了一個身著華服的女子。
女子容貌清麗,穿著華服說不出的端莊大氣,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個是葉清芸。”
見我盯著女子看,柳思穎跟我解釋:
“這是他們的畫像,真是天作之合。
“這才是貴族該有的樣子。
“哪有王爺會看上灰姑娘的。”
我笑了兩聲:“灰姑娘父親也是王爺,她又是流落民間的千金,拿著女主的劇本,被王爺看上也合理。”
不合理的是灰姑娘的姐姐們知道自己隻是故事裏的配角炮灰,還要往前湊。
柳思穎還想說什麼。
這時蕭墨撲進我的懷裏,揉了揉眼睛,聲音糯糯:“娘親,困了。”
隻有這種時候,他才不像是冷冰冰的蕭王。
我的心軟得一塌糊塗,連忙把他抱起來:“娘親抱你去歇息。”
抱起他剛走沒兩步,身後的柳思穎突然開口:
“我怎麼覺得墨兒有幾分像蕭王呢?”
我腳步一頓,不敢回頭看她。
“莫要胡言。”
可是盡管我不願承認,墨兒還是越來越像蕭王。
容貌像也就罷了。
行事作風都愈發相似。
食物要吃最新鮮的,衣裳要穿最輕柔最貴重的。
衣食住行處處都要挑最上乘的。
連平日玩耍的器具都與尋常孩童不同。
旁人玩泥巴時,他玩木偶雜耍。
旁人玩木偶時,他玩琴棋書畫,觀天象。
終於,在他五歲這年。
我的積蓄隻剩下七百兩了。
“養不起也不怪你。”
柳思穎對此深表同情,並提出一個建議:
“你一人難以供養,何不為墨兒尋個繼父?
“墨兒的爹也去世這麼多年了,你也該再嫁了。”
我看向另一邊正在讀書的墨兒。
窗邊的一束光透過簾子落在他的腳邊,讓他看上去孤寂又落寞。
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蕭王。
他在書房批閱奏章時,也是這個樣子,誰也不敢去打擾。
“好。”我收回目光,“給墨兒尋個繼父。”
柳思穎的行動力超然。
當日說完,她就幫我把資料掛在了城中最大的紅娘處。
或許是蕭王對我的擇偶觀有太深的影響,導致我相看了一月也未看中一個。
就在我精疲力盡,準備放棄之時。
柳思穎對我再三保證,接下來的兩個人,定不會讓我失望。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從中抽了紅線錢?”我看著她狗腿的樣子,覺得十分不對勁。
她笑得更狗腿了:“怎麼可能,我這都是為了你的幸福。”
在她長達半個時辰的勸說下,我決定次日再去見最後兩個。
下學後我接上墨兒,就去了約定好的茶樓。
“抱歉,最後一個病患出了些問題,我來遲了。”沒過多久,一個男子就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他叫沈明軒,是個大夫。
相貌英俊,性情溫潤有禮。
是和蕭王截然不同的人。
就在我和沈明軒互相了解之時,墨兒扯了扯我的衣角,他糯糯地問我:“娘親,我可以去玩一會兒嗎?”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向對麵的雜耍攤。
“好。”我摸了摸他的腦袋,看著雜耍攤邊偷窺的柳思穎,“想要什麼等娘親來買,不要讓阿姨付錢。”
“墨兒很懂事。”沈明軒看著墨兒的背影,笑了一聲。
我回頭看他:“你喜歡墨兒?”
他笑著點頭,微微垂首隻露出一對微微泛紅的耳尖:
“說這話有些唐突。
“謝姑娘和墨兒,我都喜歡。”
這話的確有些唐突。
讓我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但我知道,他並未說謊。
“謝姑娘。”在我們閑聊將要結束之時,他突然看著我,“在下這裏結束吧。”
“嗯?”
“與別的男子的見麵。”
他一雙眼睛誠摯又真切,像是很久以前,我在育嬰堂偷偷養的一隻小狗。
我雙手捧著茶盞,未作回答。
這時門口的風鈴響了。
“這位先生提出的建議,似乎對本王不太公平。”
聲音又輕又淡,叫人聽不出情緒。
卻讓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蕭王的腳步好似踩在我的心尖上。
心跳聲震耳欲聾。
他走到桌邊,沉鬱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掃而過,落在沈明軒身上。
“公務上有些事耽擱來遲了,想必這位先生已經結束了吧?”
明明是很淡的語氣,卻不由讓人心頭一顫。
我抬眼看向沈明軒。
他笑著對向蕭王的目光:“若是謝姑娘願意,我們就還未結束。”
這時蕭王才看向我。
“你可願意?”他沉聲問我,“蘇悅。”
他以前很少會叫我的閨名。
我一度以為,他根本是忘了我的名字。
“我……”我看向沈明軒,歎了口氣,“沈大夫,我們留個聯係方式,後麵有空再約。”
他小小一個大夫,跟蕭王硬碰硬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我和蕭王之間的事,也沒必要拖累他。
沈明軒聽我這麼說表示很樂意,拿起一邊的筆墨寫下自己的住址。
“不許收。”蕭王捉住我的手。
這一次,他說話不再淡淡。
他緊緊捉著我的手,目光深深看著我,咬牙切齒再次道:“不許收。”
唰——
我已將紙條收入袖中。
我看向他,眨了眨眼睛。
將住址遞給我的沈明軒笑著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走到蕭王身邊對他說:“這位大人,不如公平競爭?”
等沈明軒走後,蕭王才在我對麵坐下來。
我沒看他,小小啜了一口茶。
“隨本王回府。”過了許久,蕭王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我抬頭看他。
此時天已經暗了,他頭頂微黃的燈光落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有些難得的柔和。
“回哪兒?”我問他。
“你原來在哪兒,就回哪兒。”
“蕭王殿下。”我深吸一口氣,“您已有王妃。”
縱然我曾為他侍寢,我亦有我的操守。
絕不做那不齒之事。
蕭陌未料我會說這話,他微微挑眉:
“那又如何?
“本王有無王妃,與你隨本王回府,又有何幹係?”
我心頭火起。
好不要臉。
“未曾想殿下竟是這等人。”我氣得從榻上起身。
才轉身欲走,卻被他拉住。他似乎極為動怒:
“蘇悅,本王是何等人?
“你可曾在意過?”
從前我鮮少見他動怒。
此刻倒是有些駭人。
我亦是怒火中燒,掙開他的手:“我不在意!”
他愣了一瞬。
也是。
從前我在他麵前裝作溫順小兔,他定是未料到我也敢與他爭執。
“蕭王殿下。”
我盡力平複心緒:
“從前我們雖有一段情緣,但那時你也言明,是你情我願。
“如今我不願了。
“況且葉小姐與我不同,你不該如此待她。”
那日之後,蕭陌不曾再來尋我。
正當我以為他被我怒斥後,便放棄了尋我回府的念頭時,小鎮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修建行宮?”我接過柳思穎遞來的告示。
告示上赫然寫著蕭王府。
柳思穎湊近我:“正是。聽聞是蕭王府接手修建,這次蕭王突然對我們小鎮青眼有加,說要在此地修建一座行宮。”
說罷她又看了看我。
“說起來,上次與沈大夫一同來與你相看的,莫非就是蕭王?
“那日燈火昏暗,我未能看清。”
我幽怨地抬頭看她:“不是你引薦的人嗎?”
“是媒人引薦的,說這人定比沈大夫更好,我才應下……”說到此處,柳思穎瞪大眼睛,“莫非真是蕭王!”
我抿了抿唇,未作回答。
自知那日來的是蕭陌後,柳思穎生怕我禁不住誘惑去給蕭陌做侍妾。
次日就替我應下了沈明軒的邀約。
我與沈明軒約在了小鎮上墨兒的園子裏,一路上我隻需牽著蕭墨,其他事宜皆由他來安排。
柳思穎所言不虛。
他的確是個極好的人。
隻是當我們在園子裏坐下,他說要去買些點心後就再也未曾回來。
不知等了多久。
等來的卻是蕭陌。
他撐著一把青傘,立在我身側問我:“這就是你選的男子?”
我抬頭看他。
陽光刺眼,讓我還未看清他的麵容,頭腦一陣昏沉就暈了過去。
恍惚間,我聽到蕭陌問蕭墨:“你叫什麼名字?”
蕭墨聲音冷淡:“與你無關。”
好樣的!
不愧是我兒子!
然後我便安心地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一張軟榻上。
“娘親。”趴在一旁的蕭墨見我醒來,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坐在他身邊的蕭陌,也看向我:“好大的膽子,這般大的人還營養不良。”
我懶得理他。
從榻上掙紮著要坐起來,如今我是一刻也不想與他扯上關係。
還未坐起,他起身一把又將我按回榻上。
“蘇悅,你還要鬧到幾時?”
這時蕭墨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他吃痛放開了我。
蕭墨連忙爬到榻上,伸手攔在我身前:“不許碰我娘親。”
我看著蕭墨小小的背影,一時熱淚盈眶。
生下他,是我此生做得最正確的決定。
“你當真以為本王拿你無可奈何?”
蕭陌一手拎著亂踢的蕭墨,一手掐著我的下巴。
“本王尋了你六年。”他聲音發沉,白皙的耳尖因怒意微微泛紅,“你卻說你不願意。”
我一時也有些委屈,雙眼發紅,水汪汪地看著他。
自離開他後,我再也未用過這招。
或許是因我明白,這招隻對他有用。
果然沒過多時,他就鬆開了手。
“你未曾告訴過本王,他的存在。”送我回府的時候,蕭陌看向在我懷裏睡著的蕭墨。
我下意識地將蕭墨摟得更緊:“他與你無關。”
這話可信度為零。
因為蕭墨長得實在太像他了。
他看著我,未再作聲。
直到馬車在我府邸前停下,我打開車門時,他才問我:“他叫什麼名字?”
“他不願意告訴你。”
我抱著蕭墨頭也不回地進府。
還未走到門口,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沈明軒。
蹲坐在門口的沈明軒聽到腳步聲,側頭看來。
“蘇小姐。”
他局促不安地站起身:
“實在是抱歉,太醫院來了緊急病患……
“我有派人來傳信,但似乎未能見到你。”
不用想也知道,蕭陌定是將那人攔下了。
“你在此等候多時?”我有些驚訝。
沈明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夜已深,未尋得你蹤影,心中惶恐。如今歸來,我便放心了。
“你早些歇息。”
話音未落,未等我奉茶,他便轉身而去。
倒是個規矩的。
我探頭望去。
蕭陌的馬車尚未離開,恰好與沈明軒撞個正著。
那一瞬,我竟覺心虛。
我連忙打消這荒唐的念頭,抱著蕭墨進屋。
方將蕭墨安置在榻上,蕭陌便到了。
“他來此作甚?”未等我開口,他的聲音便從門外中傳來。
“與殿下無關。”
“告訴他,日後莫要再來。”
我突覺可笑。
“蕭王殿下。”我輕輕為蕭墨蓋上錦被,“他與我未有婚約,為何不能來?倒是你……”
我話未說完,便被他打斷:“你想讓我兒子喚他爹爹?”
“你敢。”他聲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