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父扔過來一張卡,高高在上地要我和他的女兒離婚。
原本還萬分不願意的我卻在一瞬間變了態度,利落地簽下離婚協議。
隻因我突然覺醒了上一世的記憶。
前世我撿到了失憶的妻子,為了養她一天送200單外賣。
可妻子恢複記憶後,發現自己是富豪夏家的千金。
她將這段婚姻視作恥辱,謊稱自己又一次失憶了,要和我劃清界限。
“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我會給你一筆錢,從此以後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但我不願意,我忍著她的羞辱和打罵陪在她身邊。
可她卻為了和初戀結婚,指使兒子放火將我害死。
既然上天讓我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那我就不能再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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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父不屑地看著我,嘲諷道:
“你一個送外賣的,突然得了這麼一大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心裏樂開了花吧。也難怪你死纏爛打纏著微悅這麼久,天天演深情戲碼。”
我聽著隻覺荒唐。
前世的夏微悅,演技才是精彩絕倫。
暴雨天跑來接我的是她,出租屋漏雨時,抱著孩子和我擠在床角,信誓旦旦說要掙大錢讓我們過上好日子的也是她。
可借口失憶要和初戀宋勳結婚,還把我囚禁在地下室喂餿飯的,同樣是她。
後背一陣寒意襲來,我從回憶中回過神。
我輕抿一口咖啡,笑著提醒:“夏先生,等我出國後,您可別忘了把我這個撈男的痕跡清理幹淨。”
夏父冷哼一聲,拿起離婚協議書,轉身離去。
起初,我對夏微悅是心懷愧疚的。
我一直以為,她是為了躲騎電動車的我,猛打方向盤才出了車禍失憶。
那段時間,外界稍有動靜就會刺激到她,她常抱著頭喊頭疼。
我無奈,隻能白天送外賣,晚上去飯店洗盤子,兩份工一起打,掙的錢都拿去給她治病。
每次累得腰酸背痛回到家,她都會一臉愧疚,承諾以後絕不讓我再受半點委屈。
可等她恢複夏家小姐的身份後,一切都變了。
當晚,和夏家長輩吃第一頓飯,她直接把我做的菜摔在地上。
在夏家眾人鄙夷的目光裏,質問我:“你就隻會做這些寒酸的菜?不會做就交給保姆,真是窮酸命。”
盤子摔得粉碎,湯汁濺了我一身,這頓飯自然不歡而散。
從那以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夏微悅嫌棄的村夫,連保姆都敢欺負我。
直到我覺醒前世記憶,才知道她兩次失憶都是裝的,不過是跟宋勳賭氣的手段。
就連那場車禍,也是因為宋勳談戀愛,她喝多了才釀成的。
好在這輩子,一切還來得及改變。
夏微悅回來時已是後半夜。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門外的她滿身酒氣,皺眉說道:
“阿勳今天吹了風,想喝你煮的薑湯,你去煮。”
我抬眼一看,她身後的宋勳襯衫扣子敞開,腹肌若隱若現。
宋勳嘴上笑著道歉,眼裏卻滿是挑釁:“不好意思,辰奕哥,這麼晚還麻煩你煮薑湯。”
話剛說完,夏微悅就把一件風衣披在他肩上,嗔怪道:
“白天吹了風,晚上怎麼還穿這麼少。”
那眼神裏的柔情,讓我一陣恍惚。
上一世,我被餓了三天後,宋勳強行給我灌了一整碗餿飯。
他揪著我的頭發,惡狠狠地說我這種人隻配吃狗食。
頭皮疼得厲害,飯菜的餿味混著嘴裏的血腥味,讓我直犯惡心。
而夏微悅就在旁邊冷眼看著。
我正沉浸在回憶中,突然頭皮一陣劇痛。
原來是夏微悅惱怒地扯著我的頭發,把我拽了出來:
“阿勳讓你煮薑湯,你裝什麼聾子?他現在是夏家男主人,還使喚不動你了?”
她猛地一甩手,我的後背重重磕在桌角,疼得我直喘氣。
疼痛瞬間傳遍全身,心臟像泡發了一樣,又腫又酸。
我後背之前受過傷,為救夏微悅,被車撞了腰,還在後背留下一道疤。
以前夏微悅每次摸到那道疤,都會紅著眼眶,心疼地輕輕撫摸。
可現在,她卻毫不在意地把我推倒在桌角。
夏微悅有一瞬間的愣神,似乎想起我後背有傷,但很快又恢複冷漠,冷哼道:
“裝什麼裝,一個窮鬼還這麼嬌貴。”
我抬頭看著她,隻覺眼前這人無比陌生,心裏僅存的一點愛意,瞬間消散。
這時,我看到蔣嘉澍小小的身影跑過來。
他衝到我麵前,狠狠咬住我的手腕。
我疼得拚命拍打他,可他就是不鬆口,直到咬累了才鬆開,還吐出一口血。
“哼,讓你欺負宋叔叔,長得醜還作怪,討厭死你了。”
我麻木地低頭看手腕,已經血肉模糊。
夏微悅順勢抱起蔣嘉澍,宋勳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蔣嘉澍像是受了鼓舞,小臉漲得通紅,把手裏的玩具朝我砸過來:“我要砸死你這個壞蛋,看你還敢不敢欺負人。”
我感覺身體像被灌了鉛,沒躲開玩具。
它砸在我額頭上,又掉落在地。
我隻覺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身體裏被抽離,被扯得支離破碎。
蔣嘉澍是早產兒,身體弱,一刻都離不開人。
我一直守著他,不敢有絲毫疏忽。
我拿命疼愛的孩子,卻因為想要個出身高貴的父親,親手放火將我害死。
如今,他為了討好宋勳,更是恨不得咬死我。
蔣嘉澍被夏微悅抱走時,還對著我做鬼臉。
宋勳還誇他勇敢。
他們三個親密得就像幸福的一家三口,相互依偎著,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大理石地板的涼意慢慢滲上來,我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我看了眼手機,距離飛往國外的航班,還有 48 個小時。
我開始收拾行李。
和夏微悅結婚十年,可所有行李都裝不滿一個行李箱。
因為夏微悅說我一個村夫,不懂奢侈品,就算給我買了也是浪費。
想想真是可悲。等我回過神,天都快黑了。
我看了眼手機,決定在離開前,再去常去的那家老麵館吃頓晚飯。
我隻想安安靜靜地度過這最後兩天,可事與願違。
從麵館出來時,我又碰上了夏微悅和宋勳。
宋勳左手拎著一堆購物袋,夏微悅小鳥依人地挽著他的胳膊。
他們身後,蔣嘉澍小小的身子吃力地抱著幾個包裝盒,滿臉得意。
我看著這一幕,隻覺眼睛刺痛,心臟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疼得喘不過氣。
疼到最後,連手腕上的傷口都跟著疼起來。
就在我站不穩時,突然有個人出現,扶住了我。
是徐詩妍,夏微悅口中那個多次搶她項目的商業對手。
夏微悅走過來時,徐詩妍正拉著我的手,查看我手腕的傷勢。
宋勳陰陽怪氣地說:“辰奕,連徐總你都能勾搭上,看來你挺有本事啊。微悅不在的這段時間,你也沒閑著啊。”
宋勳嘲諷的話還沒說完,徐詩妍的巴掌就結結實實地扇在了他臉上。
夏微悅眼見宋勳被打,也急忙上去和徐詩妍廝打起來。
等我反應過來衝上去阻攔時,夏微悅臉上已經掛了彩。
她捂著被打的半邊臉,冷冷地笑了起來:
“蔣辰奕就把你伺候得這麼舒服?值得你為他跟我動手......”
話還沒說完,我一巴掌也扇了過去。
夏微悅臉上瞬間出現一道紅印。
她惱怒地抬手想反擊,可手在半空中就被徐詩妍一把鉗住。
徐詩妍猛地甩開她的手,夏微悅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站穩後,她第一時間轉身,查看宋勳臉上的傷。
站在大太陽底下這麼久,我隻覺得眼睛又酸又澀,嗓子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連開口說話都變得異常艱難。
“夏微悅,所以你和宋勳在商場辦公?”
“你要是跟我沒關係,憑什麼幹涉我的事。你要是跟我有關係,那你和宋勳又算怎麼回事?” 夏微悅聽了這話,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宋勳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上的手表。
然後他一句話也不說,委屈巴巴地看向我兒子,像是在求助。
蔣嘉澍皺著小臉,滿臉厭惡地撿起地上的石頭,朝我砸了過來。
不過被徐詩妍給擋住了。
“是我讓媽媽陪我給宋叔叔挑生日禮物的,你這個壞人不準欺負他!”
蔣嘉澍氣呼呼地喊道,“宋叔叔才不像你這麼醜,你就是個下等人,窮酸鬼!”
“他才是我理想中的爸爸,是我心裏真正的父親!”
理想爸爸,真正的父親......
我扯了扯嘴角,淡淡地看著蔣嘉澍那張和我有六分相像的小臉,“是嗎,那你可真夠孝順的。” 蔣嘉澍嘴唇動了動,像是還想說什麼。
我也懶得再看他,轉頭向徐詩妍點頭致謝後,便轉身離開了。
身後,夏微悅和宋勳的調笑聲漸漸遠去,可我卻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突然下起了雨。
我伸手摸了摸臉,一手的冰涼,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
出乎意料的是,夏微悅還沒睡。
我推開門的一瞬間,一條粉色毛毯裹了過來,緊接著,一股花香撲鼻而來。
“下雨了怎麼不知道找個地方躲躲?”
夏微悅的語氣裏帶著嗔怪,卻又十分溫柔,就好像我們之間那些不愉快的事從來都沒發生過。
前世,蔣嘉澍放火前,夏微悅來看過我,也是用這種溫柔的語氣和我說話。
我正想著,夏微悅突然低下頭,在我的袖子上戴了個東西。
我低頭一看,袖口上多了一對袖扣,正是宋勳手上那塊手表的贈品。
在夏微悅眼裏,我這個窮酸村夫根本不懂什麼奢侈品,所以她把那塊手表附贈的袖扣給了我。
可她不知道,我大學學的專業就是珠寶設計。
夏微悅沒察覺到我的臉色變化,還在自顧自地說著:
“你不是一直想和蔣嘉澍一起出去玩嗎?之前遊樂場和家長會都是宋勳去的。我看了,明天天氣不錯,我們去野營吧,就去你一直想去的綠藤公園。”
明天,就是我離開的最後一天了。
夏微悅大概也感覺到了我的變化,想要挽回。
可我的心早就死了。
既然她給了我這個機會,那在離開之前,我就給她留個難忘的回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