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冬日天黑的早。
常遇春一覺睡醒已是傍晚,窗外,映出對麵醫院大樓的紅色燈箱。
她沒和父母住在一起。
他們在小區的另一棟教授樓,全是150平方朝上的大戶型。
她這套不大,算弘濟醫院的人才公寓,75平方的兩室一廳,勝在小巧別致,還是按照她喜歡的風格裝修的。
原本,論資排輩的話,輪不到她。
誰讓常遇春是弘濟醫院嫡係。
她父親常世新,時任弘濟常務副院長、耳鼻喉科大主任,母親彭高捷,院宣傳科主任。
再加上她親哥彭越,師從耳鼻喉大拿裴伯漁,全家醫療口。
常遇春護理本科畢業後,自實習就在弘濟,滿打滿算,今年也第十年了。
三個月前,病區劉護士長懷孕生孩子,她升做副護士長。
今年本打算考公衛碩士,結果科裏人不夠,她也得參與上大夜,更沒時間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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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春坐在床畔,閉著眼,垂頭轉動脖子,緩解頸肩酸痛。
她明明還不到三十歲,怎麼上個大夜跟死過一次似的。
肚子忽然咕嚕咕嚕叫了兩聲。
中午困得慌,沒胃口吃飯,眼下倒有些饑不擇食了。
常遇春抓起手機,拉開房門。
客廳傳來一陣男人斷斷續續的鼾聲。
冷不丁嚇她一跳。
是誰。
常遇春大腦短暫性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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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克己有認床的毛病,主要少爺身子,身嬌肉貴很挑剔,等閑床墊睡得腰疼。
這回,躺在副護士長家一個宜家的雙人位沙發,居然睡得打鼾。
聽見房門響動,陳克己打著嗬欠回頭。
四目相對。
兩人直愣愣看著彼此足足半分鐘。
沉默似“傍晚”的康橋。
陳克己有一種羅曼尼喝多斷片的錯覺。
他看向常遇春的眼神,迷離中帶著一絲懷疑,睡覺前他倆是不是親嘴了。
為什麼像做夢。
他酒量可是好的不像話。
想著,陳克己伸手緩緩摸向嘴唇。
目光始終盯著常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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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喇喇毫不掩飾的灼熱襲來。
常遇春手背輕拭臉頰,滾燙難當。
倏地。
她想起進臥室前沙發上的激烈擁吻。
常遇春眨眨眼睛,移開視線,門口玄關櫃上,躺著一本棗紅色的結婚證。
陳克己。
她剛領證的的塑料老公。
常遇春暗暗吸口氣,臉不紅心不跳,主打一個先下手為強,“叫什麼名字!”
說完直想打嘴。
脫口而出職業病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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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克己一愣,瞪大眼睛看她。
咳咳。
常遇春幹咳兩聲,不等陳克己說話,板著臉故作鎮定,“你怎麼還沒走?”
???
陳克己又一怔,幾乎下意識反應,戰術性胡說八道:“不是你讓我留下的嘛!”
“你忘了?”他詐她。
“......”
常遇春歪頭瞧他,將信將疑。
見狀。
陳克己嘴角勾起個弧度,戲謔一笑,順手扔掉沙發巾,靸鞋走近幾步。
兩人近在咫尺。
依稀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這時。
各自眼中默契劃過一抹後知後覺,似曾相識的場景,同時閃過腦海。
陳克己喉結上下滾動。
俯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