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宗門處處是桃樹,宛若桃林。
可惜白雪壓枝,此時隻剩蒼茫。
不知從何時起,謝憶安不再纏著我,也不再哄我笑。
甜蜜的話變成厭煩。
“蘇蘇,我剛當上宗主,太忙,你自己去賞花。”
“蘇蘇,你能不能不要總在我麵前晃來晃去?”
“白蘇蘇,能不能別來煩我?沒我你會死啊?”
......
原來,在沈靜歡出現之前,他就厭惡我了啊!
我長舒一口氣,看著天上的烏雲慢慢凝聚。
說實在的,三百年了。
謝憶安膩了。
我好像也累了。
劇痛猛地襲來,我疼得幾乎喘不上氣,徹底昏厥。
再次醒來,已是幾日後的晨曦。
房門被敲得震天響,打斷床簷優雅的風鈴聲。
還沒等我開口說進,大門便被用力推開。
眼光刺眼,等好不容易看清來人後,我沒什麼好臉色。
語氣淡淡:“謝宗主如此做派,也太懂規矩。”
聞聲,謝憶安眼底的擔憂頓時一閃而過,瞬間板下臉。
“弟子們說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這才......”
他頓了頓,又重重哼了一聲,語氣微怒:“就知道你是裝的,白蘇蘇,你真卑劣!”
我斂目一笑,懶得搭理他。
一時間室內靜得隻剩下幽幽的風鈴聲。
片刻後,他袖子一甩,負手在後:“罷了,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我便不同你計較。”
然後踱步向前,坐上我的床沿,雲淡風輕地解釋讓我替罰之事的迫不得已。
可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迫不得已,不過是人下意識的抉擇罷了。
我全程閉著眼,沒有應聲。
直到聽見他說:“對了,歡兒前幾日被嚇壞了,總是噩夢不斷。
“你此處安靜,風景又好,不如......不如把房間讓給她?”
瞬間血液衝到頭頂。
不愧是謝憶安,總能將人心撕碎再揉成團踩上兩腳。
我忍不住睜開眼,狠狠睨了他一眼,冷冷說道:“讓她同你一起睡,豈不更好?”
“白蘇蘇!”
他猛地提高音量,黑眸微沉,“胡言亂語,你多大年紀了,還要學小姑娘爭風吃醋?”
他真是想多了。
我並非吃醋,而是發自內心建議。
畢竟他們的這段禁忌之戀於我而言,也不是什麼秘密。
不久前我得知自己要飛升,怕傷他自尊一直有意瞞著。
近三百年的感情,始終不忍留下謝憶安一人孤獨。
於是我多次取下自己的心頭血,偷偷為他熬製補湯,隻願能助他提高修為。
來日我們二人可以一同飛升。
隻是那日我推著輪椅,去山穀為他送湯。
卻見平日裏清心寡欲的謝憶安與自己口中的“徒弟”在水中嬉戲。
少女衣衫單薄泡在泉內,一截玉臂半露在水上戲珠,水霧附著她的玉肌在陽光下閃光。
男人眸色微沉,耳墜點上紅暈。
荒唐的一幕驟然上演。
我瞬間像被人當頭捶了一棒,全身動彈不得。
麻木地把指甲嵌進肉裏,滲出血。
最後,我把精心熬製的補湯連同對他的真心,一同賞給了宗裏看門的大黃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