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蘇曼再也沒來吃過炒飯,我發的微信也不回。
沒有條件就創造條件,我弄到了她們的課表,自己專業的課不上每天死皮賴臉蹭她們的課。
她認真做著筆記,低垂著長長的睫毛。
我坐在她旁邊枕著胳膊看著她傻笑。
很快,我在追她的消息就傳遍了全校。
蘇曼,專業課排名第一,而我,如果論拚爹差不多也能排第一。
從這個角度看,我倆在一起還是挺般配的,但是蘇曼顯然不認同。
我身邊那幫狐朋狗友也不認同,他們說我就是一時興起,要換個口味試試,真追到手挺不過倆禮拜必分手。
可我認為我們是天作之合。
我那時年輕又自信,根本不懂什麼叫挫敗,她越拒絕,我越窮追不舍。
除了在寢室睡覺以外,基本所有時間我都黏在她身旁。
自從開始追她,我作息明顯規律了,酒吧不去了。
以前泡網吧,現在也改成了陪著她一起泡圖書館。
直到她貧困生補助名額被導員的關係戶搶走後,在她茫然又無助時,暴怒的我踹開了她們導員辦公室的門,要回了屬於她的名額。
蘇曼終於向我低頭了。
後來的我才後知後覺。
我得到了她。
也毀了她。
一直以來身邊的朋友都以為我是一個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實際上我有輕微的精神潔癖,我從未和任何一個女孩確定過關係,更別說發生關係。
蘇曼是我的初戀也是我的啟蒙。
無數個夜晚,我們在學校旁的酒店為愛鼓掌。
我們幹柴烈火,不斷擁有著彼此。
確定關係後的蘇曼反而更主動。
她說她喜歡逗我,因為我傻。
後來同學之間開始流傳,她為了錢被我包養。
可能是神經大條,也可能是作為富二代的底氣,我從小到大都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蘇曼不說,我以為她也不在意。
然而一顆種子,在不知不覺中已埋在了我們心裏。
大三那年,我爸破產了。
我渾渾噩噩地把蘇曼約出來提了分手。
分手格外順利,就像平日裏一段簡單的對話。
我:一起吃飯去呀?
她:好呀。
她果斷的態度像一根刺,狠狠紮在我的心上,以至於我對這段感情都產生了懷疑,難道她和我在一起真的是為了錢?
我爸給我安排了轉學手續,實際是輟學而不是轉學,這算是動用殘存影響力為我留下的最後的一點體麵了。
十年後,再次回到此地,我無片瓦遮身,蹬著小電驢送外賣。
看著大叔炒飯的身影,我一時有些恍惚,周圍食客的喧囂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時隔多年,他早已不記得我的樣子,但我卻一眼認出了他。
大叔似乎沒有太多變化,依舊如當年一般壯碩,下巴上留著參差不齊的胡茬。
他的生意似乎不錯,小小的店鋪幾乎塞滿了客人,再也不必忍受刺骨的寒風在外麵炒飯了。
就在我出神之際,一隻手突然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小夥子,還有事嗎?”
大叔笑意盈盈地遞過炒飯,過了好幾秒,我才緩過神來,“啊......沒事,就是走神了。”
我拿著外賣像丟了魂,北方零下二十幾度的寒風也沒能打斷我的思緒。
當年和蘇曼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不斷在我眼前浮現。
送完這一單剛準備離開,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誒?趙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