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貧困山區撿垃圾時。
新聞裏,富豪爸爸宣布將花費12億為養子建一座遊樂園。
而我捏著賣廢品賺來的6塊4毛,忐忑地給他打電話。
“爸爸,學校要交午餐費,每天一塊錢......”
顧宏打斷我:“我讓你回山裏磨煉意誌,為什麼你隻學會跟乞丐一樣伸手要錢?”
電話掛斷,我難堪地紅了眼。
眼前卻突然飄過幾行彈幕。
【磨煉個屁,顧宏把親生女兒丟山裏,不就是想給白月光的兒子騰位置。】
【可憐的妹寶小小年紀就被渣爹pua,最後饑寒交迫孤獨地死在山裏。】
【不想看這個結局,妹寶快去找村支書,逼顧宏盡扶養義務!】
1
村支書知道我的遭遇後,嚴肅地聯係顧宏。
“孩子每天餓著肚子上課,這樣下去怎麼行?”
顧宏滿口答應會交錢,卻一拖再拖。
在我花光了6塊4毛後,村支書幹脆拉上我去找顧宏。
摩托車轉大巴,再從動車轉飛機,終於到了豪華獨棟別墅門口。
顧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隻能再三保證會好好扶養我,好聲好氣送走村支書。
轉頭不悅:“我讓你體驗人間疾苦,是為了你將來成材,你卻找人告狀,太讓我失望了。”
我低頭拽衣擺,嚅囁著剛想說什麼。
門口停下一輛保姆車,一個男孩背著書包跳下來。
看到我,他好奇地問:“爸爸,這是你資助的貧困生嗎?”
他衣服剪裁得體,頭發烏黑,皮膚健康白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
而我瘦小黝黑,衣服皺皺巴巴不合身,鞋底還沾著泥。
我窘迫地拽著衣擺。
顧宏把他拉到麵前:“星辰,這是你姐姐,以後她就跟我們住在一起。”
“顧影,要照顧好弟弟,知道嗎?”
我乖巧地點頭:“知道了爸爸。”
顧星辰頓時炸了:“你怎麼亂叫人?這是我爸爸,你不許叫!”
“你個鄉巴佬不是我姐姐,也不許住在我家!”
他發了好一通脾氣。
我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顧宏。
顧宏勸不住,隻得把我拉到一邊。
“弟弟還不懂事,不知道自己是孤兒,我們要照顧他的感受。”
“以後你就叫我叔叔,跟保姆阿姨住一起。”
不等我回答,他急於哄顧星辰,揮手讓保姆阿姨把我帶走。
我還沒有踏入過別墅的主樓,就被打發到角落裏不起眼的副樓。
住在這裏的是保姆、保潔員、保安、廚師......
可能是房間太小透不過氣,胸口像是壓了塊巨石,悶得窒息。
【憑什麼真千金要和工作人員住一起,假少爺鳩占鵲巢?】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妹寶應該也撒潑打滾一哭二鬧的。】
我悄悄把這句話記在心裏。
第二天,顧宏把顧星辰送到貴族學校的國際班。
卻隻讓我在學校的普通班入學。
“我也要上國際班。”
我學著昨天顧星辰的樣子,任性地哭鬧起來。
顧宏冷冷地看著我。
“顧影,你是在跟星辰爭寵嗎?”
2、
“星辰是孤兒,家裏貧困,他需要社會關愛,你連一個孤兒都要嫉妒?”
“我希望你能成為一個百折不撓的人,有一顆頑強的心,別再讓我看到你的眼淚。”
在他的冷漠下,我的眼淚變得可笑又尷尬。
他說要讓我紮根泥潭,在逆境中成材,堅持對我實行斯巴達式教育。
除了從山裏住進城市,我的處境沒有任何變化。
依然是破舊的衣服,掉色的書包,更吃不起私立學校昂貴的午餐。
我隻能從早餐裏省下半個饅頭。
更糟糕的是,私立學校的資料費活動費多到我喘不過氣。
無奈之下,我開始趁下課撿空瓶子。
突然,有人站在我身後,拿著喝剩的可樂從我頭頂澆下來。
顧星辰倨傲地把倒空的可樂瓶子丟進我的麻袋。
“送你的垃圾,快謝謝我。”
他身後冒出一群衣著光鮮的學生,圍著我指指點點。
“她衣服好臟,鞋子還破了,該不會是乞丐吧。”
“肯定是她爸媽不要她了。”
我呼吸發顫攥緊拳頭:“你胡說!”
這群人頓時來勁,在顧星辰的帶頭下,圍著我大喊:
“你就是沒人要的乞丐!”
我不是,媽媽還在世的時候,我是爸爸媽媽捧在手心的寶貝。
那時候,我有穿不完的公主裙,玩不過來的洋娃娃。
強撐的理智崩斷,我撲上去和他們扭打在一起。
直到老師把我們拉開。
了解了事情經過,他逼我向顧星辰道歉。
“顧星辰爸爸資助你上學,你怎麼能恩將仇報打他?”
【弄反了吧,恩將仇報的是顧星辰才對。】
【顧宏是校董,誰是顧宏的孩子,這個老師就偏袒誰。】
【妹寶快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打臉!】
我懷著希冀:“我才是顧宏的女兒,不信你打電話問他。”
顧星辰叫起來:“你賴在我家就算了,還想搶我爸爸,你怎麼這麼厚臉皮?”
老師見我信誓旦旦,將信將疑地給顧宏打了電話。
“顧董,顧影和顧星辰鬧了矛盾,顧影說她才是您的女兒,您看怎麼處理?”
3
顧宏頓了片刻,冷硬地說:
“顧影是貧困山區出來的孩子,不懂事,勞煩老師好好教導。”
電話掛斷,老師氣得拍桌子。
“顧影,你打人就算了,還為了虛榮心撒謊!”
之後不由我分說,罰我掃一星期的廁所。
顧星辰得意地挺起胸膛。
放學時司機來接,他把我推下車。
“別蹭我家的車,以後你自己走路。”
而等我花了一小時步行到家。
見到的卻是緊閉的大門。
保安大叔指著角落的小門:“大門是主人家走的,以後你就從小門進出。”
難道顧宏的女兒,不是主人家的孩子嗎?
我帶著滿腹委屈找顧宏,他卻不置可否。
看向我的眼神裏滿是責備。
“老師說你成績退步了,你還有心思撿垃圾?”
我心頭泛酸:“我也想專心學習,可學校費用太多,我兼顧不過來。”
“你覺得上學對你來說負擔太重了?”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等你完成九年義務教育,我也不勉強你讀書了。”
耳邊嗡嗡作響,我愕然地愣在原地。
他不給我爭辯的機會,直接一錘定音。
艱難地熬過小學初中,到了高中,他拒絕給我交任何費用。
他說這是苦難教育,要我自強不息。
可是沒人願意招未成年,我連打暑假工的機會都沒有。
撿了一個暑假的垃圾也湊不夠學費。
【高中學習任務重還要賺錢,這不是逼妹寶退學嗎?】
【妹寶成績再一般也吊打不學無術的顧星辰,他就是怕妹寶壓顧星辰一頭。】
【可以申請貧困補助嗎?】
我眼神一亮,申請資料遞交上去,老師讓我補充家庭情況資料。
我拿著表格回家找顧宏簽字,他卻看都不看一眼。
“比你困難的學生多的是。”
“你家境殷實怎麼能貪圖國家的補助,你沒有一點社會責任感嗎?”
我忍著內心的痛楚:“可我是這個殷實家庭裏唯一的窮人!”
“我的父親不願意給我一點資助,單親家庭卻勝似孤兒,你讓我怎麼辦?”
顧宏勃然大怒。
“你是在怪我對你的教育太嚴苛?”
他冷笑著給學校打了電話。
以不能繳納學費為由,給我辦理了輟學。
15歲的9月1日,顧星辰背著書包衝我比了個中指,吊兒郎當去學校報道。
他沒考上任何公立高中。
卻還是被顧宏砸錢送入私立貴族高中,為出國留學做準備。
而我拎著寒酸的行李準備入廠打工。
我眼眶泛酸,眼淚砸在手背上,疼得發顫。
在渴望父愛而不得,自欺欺人的童年和少年時期。
我終於以一種最殘酷的方式,接受了爸爸其實不愛我的事實。
4
顧宏告訴我,這是給我的考驗。
隻要我能在一年內賺夠十萬塊錢,就讓我進家裏的公司。
流水線的工作乏味而繁重。
拿到第一份工資後,我給自己買了第一部手機。
我沒有放棄學習。
彈幕發現我能看到她們,激動地給我寫學習規劃。
【這個老師的數學課講得好,妹寶去聽!】
【下這個軟件練英語口語。】
【妹寶有了我們,一定能打破信息差改變命運的,加油!】
我很感激她們。
每當我從流水線上累癱下來,想要躺平放棄時,是她們的激勵讓我堅持下來。
也是她們的指導,讓我少走了很多彎路。
可這麼艱難坎坷的路,也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我被舉報了。
因為我未滿16歲,廠長雇傭童工被罰款。
他黑了我的工資,把我趕出工廠。
顧星辰給我發消息。
“你去哪我舉報到哪,這一年你休想找到任何工作,別想攢到一分錢。”
“你一個寄生在我家討債鬼,憑什麼有進我家公司的機會?”
我把這些消息轉發給顧宏,想讓他管管顧星辰。
好半天,顧宏才回複:
“你沒有應對的策略嗎?”
“你跟競爭對手打擂台,要裁判給你放水,告訴你怎麼贏?”
我啞口無言,隻剩徒勞的無力感。
被逼無奈,我最終還是回了顧家,起碼這裏有個能睡的小房間。
白天,我帶上蛇皮袋出門撿垃圾。
晚上,我挑燈夜讀。
顧宏很不滿。
“你就這點出息?要是將來把公司交給你,你要帶著所有員工沿街乞討嗎?”
我認真直視他:“顧叔叔,你真的想過要把公司給我嗎?”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叔叔。
自從他不允許我喊爸爸之後,這麼多年,我不叫爸爸,卻也不肯喊叔叔。
顧宏有片刻晃神,然後沉下臉。
“你心胸太狹隘,總把人往壞裏想。”
“我要是不想把你培養成繼承人,何必磨練你這麼多年,還讓顧星辰給你當磨刀石?”
可是爸爸,如果真的是這樣。
為什麼你給顧星辰優渥的生活,鋪設康莊大道。
而我卻要操心明天能不能撿到有用的垃圾呢?
“我是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5
我終於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難道顧星辰才是他的兒子,而我是領養的?
顧宏怒不可遏:“你在質疑我?”
“你這疑神疑鬼的性子,跟你死去的媽如出一轍,惹人厭煩。”
【還不是顧宏跟白月光藕斷絲連,硬生生把妹寶媽媽逼到抑鬱自殺。】
【其實顧宏還真沒出軌。】
【樓上,精神出軌也是出軌,顧宏不管生病的老婆,跑去照顧白月光坐月子,這誰能忍?】
原來真的是親生的,可我隻覺得苦澀和失落。
如果身上流著和他同樣的血就是苦難的來源。
我多希望我能和哪吒一樣削掉這身骨血。
這次不歡而散後,我和顧宏一年沒說話。
起早貪黑一整年,我終於攢夠了高中的學費和生活費。
也自學了高一的全部課程。
複學當天,我激動地落淚,彈幕也在為我歡呼。
我順利通過考試,成功跳級念高二,回到了原來的人生軌跡。
我搬出顧家住進學校宿舍。
有了積蓄,我再也不會饑腸轆轆,也不用再為了錢提心吊膽。
終於能當一個純粹的學生專心學習。
顧宏說我通過了他的考驗。
破天荒給我買了最新款的蘋果手機作為獎勵。
我沒有接受,依然用著卡頓的千元機。
接下來的兩年,我從年級前五十,進入前十,後來經常拿下年級第一。
等高考結束,我就可以脫離顧家了。
可那隻扼住我命運的手再次顯示它的殘忍。
高考當天,我的準考證不翼而飛。
【是顧宏偷了,妹寶快點去要!】
這條彈幕刷滿視線,顯示出焦急不安。
我攔了一輛車,直奔顧宏的公司。
人群中,顧宏眾星捧月。
我越過所有人來到他麵前。
喉頭發緊:“顧叔叔,把我的準考證還給我。”
顧宏沒說話,眼神掃過他身邊的秘書。
那秘書當即拉著我的手,把我往外拖。
“顧總正在工作,兩個小時內,請不要打擾。”
兩個小時?
還有半小時高考就要開考。
這不僅是一場考試,更是我命運的轉折點。
我等不起。
積攢多年的委屈猶如滔天洪流將我淹沒,我快要被溺死了。
我不理解他為什麼總是將我逼到絕境。
可我真的崩潰了。
我掙開秘書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場下跪。
“顧宏,求你看在我是你親生女兒的份上,高抬貴手給我一點活路吧。”
5
現場變得落針可聞。
在場的人麵露驚詫,遠遠有人竊竊私語。
誰也不敢想,對外隻有一個獨生子的顧宏,會突然冒出一個女兒。
我再也顧不上羞恥,隻覺得悲戚和憤怒,聲淚俱下地控訴。
“你把五歲的我丟到貧困山區不管不顧,我活下來了。”
“你不給我交午餐費,我靠半個饅頭就水長大了。”
“你逼我輟學,我靠撿垃圾攢了學費。”
“如此艱難的人生,我一刻也不曾放棄,可為什麼你連我的準考證都要搶走?”
“你一定要逼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