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們救救我家孩子。”
我跪在泥濘的土路上,額頭已經磕出了血。
可他們像見了瘟神,紛紛避開一條路。
眼看著小川的臉白得像窗戶紙,呼吸微弱得幾乎摸不出。
我顫抖著撕下塊幹淨的衣角,可血還是止不住。
“撐住啊,媽這就帶你去衛生院......”
我試圖抱起他,卻發現自己的雙腿軟得像棉花,怎麼也站不起來。
就在我絕望之際,一雙有力的手接過了小川。
“跟我來。”
最後,多虧衛生所出診的陳醫生幫忙,我才順利地將小川送到了衛生院。
衛生院的白熾燈滋啦作響,護士邊剪紗布邊嘀咕:
“再晚半個鐘,這孩子不死也得成傻子。”
“記得先交三十塊押金,住院費也得補上。”
我渾身一顫,賣腎錢已經被搶走,口袋裏隻剩下幾個鋼鏰。
“我這就去籌錢。”我強撐著站起來,眼前突然天旋地轉。
護士扯開我浸血的衣角,尖叫一聲:“你不要命了!腰上傷口都化膿水了,你男人呢?”
我男人......自從發現他出軌的那刻,他在我心裏就跟死了沒區別。
我搖頭:“我沒事。”
不顧護士的阻攔,我咬緊牙關,忍著劇痛衝進雨幕。
尋到李長庚所在的宿舍時,天已經黑得看不見五指。
透過雨幕,隻見李長庚正抱著小陽舉高,周曉蘭在旁邊笑得花枝亂顫,儼然一副幸福家庭的景象。
我深吸口氣,拚命拍打著木門。
下一秒,門猛地被人拉開。
李長庚看見是我,臉色立刻沉下來:“大半夜的,林月華你發什麼瘋?”
我聲音嘶吼:“把我的錢還給我,那是孩子的救命錢!”
周曉蘭扭著腰走過來抱住李長庚的後腰,斜眼瞥我:
“什麼救命錢,那錢已經用來還債了,再說了,誰知道你那錢幹不幹淨......”
一股氣湧上心頭,我伸手就要打她,卻被李長庚握住了手腕。
他用力甩開我的手:“林月華,別在這撒潑!”
“李長庚,那是你親兒子!他現在在衛生院,等著要錢做手術!”
“你真要見死不救嗎?”說到後麵,我的聲音幾乎帶上了哀求。
李長庚眉頭緊擰,用探究的眼神盯著我:“不就是點小傷嗎?至於在這要死要活的?”
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小川跟我吃盡了苦頭,而他現在還在這說風涼話。
我盯著他腕上值錢的上海手表,突然笑了:
“李長庚,別忘了你老娘去年去世,還是我賣了嫁妝伺候送終的。”
“少翻舊賬!”
李長庚眼神閃爍,回頭看了一眼周曉蘭:“行了,你在這等我一會。”
說完,他轉頭進了裏屋。
周曉蘭狠狠瞪了我一眼,砰地關上門。
冰涼的雨水順著我的衣領灌進去,腰間的傷口像是要撕裂開,但都比不上心底湧上的寒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再次打開。
李長庚塞給我一個皺巴巴的信封:“就這些了,快走吧。”
我心一緊,顫抖著打開,裏麵隻有幾張皺巴巴的散錢。
我猛地抬頭:“八塊六毛?李長庚,你不是萬元戶嗎?!”
李長庚麵色一變,不耐打斷我:
“我能有今天,全靠曉蘭幫襯,你沒出力就知足吧!”
我氣得渾身發抖,揚手把錢砸他臉上:“畜生!小川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無奈之下,我跌跌撞撞跑到黑診所又賣了血,才勉強換來小川的手術費。
“小川的費用......”
剛把錢交給護士,我就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我對上了陳醫生欲言又止的眼神:
“你再這樣折騰你的身子,恐怕你命都先沒了。”
我勉強擠出個笑容:“沒辦法。”
我喝了幾口粥水,就拖著乏力的身體去了小川的病房。
小川早醒了,瘦得脫相的小臉轉向我:
“媽媽,爸爸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