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手術台上，被麻醉的沈子昂無知無覺。

林昭意一把撲在手術台上，將孩子護在身下。

她忍著暈眩，顫聲阻攔：“我沒有同意手術！”

醫生們聞言動作一停，詢問的視線投向站在門口的沈敬之。

“你鬧什麼！”

沈敬之的責問不出所料，林昭意想撐起身子再護孩子，可身體卻再支撐不住。

她眼前一黑，身上猝然寸寸軟倒。

意識徹底消散前，隱約聽見沈敬之帶著慌張的驚呼：

“林昭意！”

昏迷後的林昭意像是被拉回了過去，一次次地重複著曾經的九十九次死亡。

她拚命地想逃，可全身卻像是被巨石壓住，連睜眼都變得艱難。

驚慌之中，耳邊卻傳來一陣不堪入耳的聲音。

是沈敬之跟謝思允。

謝思允騎在沈敬之身上，食指一挑他胸前的襯衫扣，眼神嬌嗔：

“敬之哥哥......一顆心臟而已，你真忍心看我去死？”

聞言，沈敬之一把抓住她的手，轉身將她壓在身下：“小妖精，我怎麼舍得？”

他喘息著吻上謝思允的唇，聲音染上欲色：“你放心，答應你的心臟我一定會給。”

謝思允眼神一閃，藕臂摟上男人的脖子，嬌柔地喘息起來。

林昭意眼睫掙動半晌，卻隻滑下一滴眼淚。

不知過了多久以後，病房重歸安靜。

林昭意猛然睜眼，卻落入了一雙帶著關切的眼眸。

“終於醒了，還有沒有不舒服？”

沈敬之貼心地替她潤了潤幹裂的唇，神色難得溫柔。

林昭意心頭一軟，剛想開口，卻見他眼底微沉，先柔聲勸道：

“你也是，何必那麼激動？子昂病了這麼久，總有走的一天。”

“他活得痛苦，你作為媽媽也該學會放手。”

林昭意呼吸一停。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道貌岸然的沈敬之，心頭錐痛。

五年前沈子昂出生時，就被醫生診出了不可治愈的罕見病。

絕望之中，是沈敬之握著她的手，堅定承諾：“昭意，我保證他一定會平安長大。”

為了這句話，他投資百億研發出基因藥物。

隻要定時注射，就能讓小昂與普通孩子無異。

可現在，他卻為了謝思允理直氣壯地要小昂去死。

林昭意壓下眼裏的潮意，狠狠甩開沈敬之，聲音淒厲：

“沈敬之，謝思允的命是命，我兒子的就不是嗎？”

“為了小三，你居然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話音未落。

下一秒，一記重重的耳光狠狠地將她的臉打偏。

林昭意不可置信地抬頭，卻隻撞上了沈敬之滿是怒火的眼神。

他站起身，質問聲冰冷：

“林昭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

“思允病危，不管你同不同意，子昂的心臟我都一定會取！”

說罷，他轉身怒氣衝衝地拉開病房門，動作卻猛然一頓。

“爸爸......”

穿著病號服的沈子昂臉色蒼白，濕潤的眼睛早就紅得徹底。

林昭意心頭一慌。

她一手扯掉針頭，連忙將病弱的孩子擁入懷中：“小昂怎麼來了？”

沈子昂沒有回答，他抬起滿是針孔的小手，輕輕摸了摸林昭意臉上高高腫起的紅痕：

“媽媽，爸爸又欺負你了。”

他垂下眼，帶著哭腔的童音虛弱：

“是不是隻要我死掉了，媽媽就不用繼續被爸爸欺負了？”

林昭意神情一滯，喉頭澀得幾乎開不了口。

她強撐著笑著搖了搖頭，緊緊將他擁入懷中。

小昂還小，不該被這麼折磨。

哪怕為了孩子，她也必須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