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一排排彈幕,我停下腳步,側頭看向左邊的紅磚房子。
沒關好的窗戶露出一雙泛紅的眼睛。
鬼使神差的,我拽了拽哥哥∶“哥哥,我想住那裏。”
老侽聽到我的話,猛然竄到我眼前,惡狠狠道∶“放著上好的房子不住,你個拖油瓶想幹什麼!”
我攥緊哥哥。
哥哥沉下臉來,二話不說奪過老侽手裏的兩隻大行李。
“小爺的妹妹想住哪就住哪,還輪不到你管!”
老侽還想說什麼,哥哥直接敲了敲紅磚房門,沒一會一個紮著丸子頭的女孩探出頭,她肩頭上站著一隻紅眼睛的烏鴉。
【哇哇,是村長的女兒昭雪!】
【哎,隻可惜今夜她因發高燒沒有藥吃就死了。】
【真可惜啊,昭雪是村裏唯一一個會反抗老侽的人,如果她活著,哥哥或許不會那麼慘。】
她真的敢對付老侽?
我從哥哥身後走出來,摸出隨身攜帶的發燒藥。
“漂亮姐姐,我和哥哥可以住你家嗎?這是預付租金。”
沒想到事情突然朝這個方向發展,老侽氣急敗壞拍了拍手,原本緊關門窗的房子霎時全開。
許多女人走出來圍著我們四下打量,熱情當老侽的說客,話裏話外還卻暗暗警告昭雪不要幹涉。
昭雪沒接我的藥,昏暗的燈光看不清她什麼表情。
我手心冒出細汗,趕緊又摸出零花錢強硬塞到昭雪懷裏。
哥哥見狀,知道我是鐵了心住這裏,他摘下脖子上的金項鏈∶“夠不夠?”
昭雪帶我們進了一間以竹簾為隔的狹窄房間,角落裏放著一口黃木棺材,老鼠正在棺內鬧得歡樂。
老侽倚在門口,竊喜道∶“哎呀小少爺,那口棺材前幾天才裝過幾個死人呢,看昭丫頭那臉白得滲汗,今夜怕是該她躺進去了。”
哥哥潔癖,他忍不了一點,當即拉著我就要離開。
我撓了撓他的手心,眨巴眼睛。
哥哥最終冷著臉把行李放好,整理好床鋪後直接上床,後麵我喊他起來吃飯他也不吭聲。
我沒碰昭雪準備的飯菜,而是縮在床角啃壓縮餅幹。
彈幕再次出現∶【啊啊,昭雪暈倒了!】
【哎,閻王果然還是要收了她。】
我頓覺沒胃口,拍了拍哥哥。
哥哥回頭,卻是捂著眼∶“怎麼了?”
我愣了幾秒,遲疑扒開哥哥的手,瞧清他泛紅的眼眶。
“哥哥,你、哭了?”
哥哥愣了幾秒,不自然反駁∶“哭什麼哭啊,哥哥這是過敏!”
哦,就是哭了,枕頭都濕出圓形狀了。
我終究沒戳穿他,隻是讓他陪我去上廁所,不過我卻是專門繞到昭雪的房外。
門縫大開,映入眼簾的是暈倒在地的昭雪。
哥哥毫不猶豫地撞門而入,一把抱起滾燙的昭雪,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從小體弱多病的我,每次爸媽出差,都是哥哥在照顧我。
此刻,他熟練地處理著昭雪的發燒,動作幹脆利落,我把身上帶的藥全翻出來,希望能幫上忙。
到了後半夜,昭雪的體溫終於降了下來。
我端了一杯水給疲倦的哥哥,他突然摸了摸我頭∶“小桃桃,哥哥剛才就是哭了,哭自己沒用,連累你住在這種死人的房間。”
“死地方連藥都沒有,你要是生病了咋辦?哥哥一定好好表現,爭取早日帶你回家!”
我抱住哥哥。
暗下決心,一定不會讓哥哥再經曆悲劇。
老侽真的忌憚昭雪,接連幾天都隻是口頭pua我和哥哥搬去她家住,沒敢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雖然哥哥看她說得像夢中情房,不禁心動,不過最終都被我按壓下來。
昭雪還沒醒來,我和哥哥就輪流照顧她,順便將住的房間打掃幹淨,再裝點幾根花草,哥哥鬱悶的心情稍微平衡一些。
日子就這樣安穩度過了幾天。
清晨,我坐在石凳上哥哥正給我編辮子。
昭雪終於醒了,她抱著黃裏透黑的芭蕉走到麵前,誠懇道∶“謝謝你們救了我。”
哥哥不好意思撓頭∶“道謝就算了,給我們換個房間。”
我扯了扯哥哥的衣角,微笑著麵對昭雪∶“昭姐姐不用客氣,我們日後就麻煩你了。”
許是因為救命之恩,昭雪不再疏離拘謹,她主動坐下來與我們聊天,還親自下廚給我們做了一桌家常菜。
聊天中,我們得知了寡婦村的由來。追溯到很遠很遠,寡婦村叫做三嶽村時,爆發了一場瘟疫,瘟疫過去後,活下來的隻剩下女人。
後來通婚,男子也活不過第二天。有天,風水大師經過算了一卦。從此三嶽村改名寡婦村,采取風水大師的建議建立了一套規則。
我立即聯想到爸媽遇到的風水大師。
昭雪肯定了我的猜想,是同一個人,之前投資的錢全被他卷跑了。可他留下的封建束縛依舊存在。
我與哥哥久久不語。
【臥槽,老侽帶著全村的寡婦包圍了昭雪家!】
【難道老侽不再虛與委蛇,敢光明正大強迫哥哥!】
我筷子掉地,急切抓住昭雪的手∶“姐姐,求你不要把哥哥交出去。”
話落,門口響起了老侽的聲音。
昭雪立即反應過來,她吹口哨喚來烏鴉小雪,小雪連叫幾聲,隨後黑壓壓的一片烏鴉盤在了我們的頭頂上。
“小種豬,該起床配種了!”
老侽撞門而入,卻在看見昭雪的一刻她臉上的笑僵硬住。
“昭丫頭,你竟然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