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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九霄
海鬱

第一章

我陪傅祁安

從凡間介一個弱小的庶子成為了如今修仙界第一仙尊。

而我卻成了他身邊連化形都化不完整的一個奴寵。

他曾經對我說過以後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現在卻任由他的道侶欺辱折磨我,自己冷眼旁觀。

我的心一日日變冷死去,在兩人結道大典時被逼跳下了十死無生的禁淵。

我以為我死後他身上唯一的汙點就會消失,他該高興才對。

誰知,一向清冷的祁安仙尊卻瘋了。

1.

旭日初升時,天虞峰山霧朦朧,一聲鐘響,弟子們紛紛有了動靜,整座山峰重新活了過來。

我提著一桶從隔了三處山的泉眼處提的水費力的順著台階往上走,頭頂時而有弟子禦劍而過,飄飄似仙。

天虞峰四百八十階台階,好不容易走到了盡頭,看到了出現在眼中的正殿。

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尾巴處被踩踏傳來的刺痛就讓我猝不及防的趴在了地上。

桶從手中掉落,冰冷的泉水劈頭蓋臉澆了我一身,山間吹來的寒風落在身上,我打了個哆嗦。

顧不得去看被石階磨得血肉模糊的手心和膝蓋,我連忙去看桶裏還剩多少水,已經辰時了,我沒有時間和體力去重新打水了。

心落了下去,桶底隻剩了薄薄一層,連洗臉都不夠。

【姑娘,對不住啊,是我沒看路,你怎麼樣?我扶你起來吧。】

踩到我的應該是今年新入門的小弟子,否則絕對不會對我這麼客氣。

我搖搖頭,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沒有回他的話。

傅祈安在我身上下了追蹤符,他不允許我和除了他之外的男子說話,我不想害得這小弟子落得一個葬身山底的下場。

他見我起身踉蹌了一下,伸手想來扶我,卻被身邊探出來的一隻手拉走。

那人瞪了我一眼,一副避之不及的態度。

【你跟她一個奴寵廢什麼話,若是被清沅仙子看到了,你就完了,快走,馬上早課就要開始了。】

擦肩而過,小弟子這次看到了我收不回去的尾巴和耳朵,眼中滿是錯愕。

有了這個小插曲,我到正殿的時間比往常晚了一炷香。

紀清沅不耐煩的坐在梳妝台前,看見我進來一臉不悅。

【腿斷了嗎?磨磨蹭蹭的耽擱我的時間,你這個小賤人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仗著自己是祈安的奴寵就不把我放在眼裏是不是?】

【記清楚你的身份地位,我才是他的未婚妻。】

伴隨著怒喝聲而來的是砸到額頭的琉璃盞,我沒躲,任由自己站在原地。

琉璃盞砸在頭上,我眼前一黑,這樣的痛來再多次也讓人無法適應。

但我不能躲,現在讓她出了這口氣還好,不然接下來會更難熬。

琉璃盞掉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殘骸,晶瑩剔透的碎片反射出光,上麵映射出一個身影。

2.

長身玉立,周身縈繞著一股清冷之氣,容色俊美但冷肅,看著就不好接近。

紀清沅一看到他,跋扈的神色轉瞬變成嬌羞,臉頰染上紅暈,少女懷春的樣子哪裏有剛剛惡毒的恨不得殺了我的樣子。

【祈安,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她提著裙擺迎上來,路過我的時候厭惡的瞪了我一眼:【滾出去跪著。】

我退出時與傅祈安擦身而過,他的目光短暫的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但我沒有抬頭。

人事已非,往事如煙。

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了,單單是共處一室都會無所適從,所以出去的時候我竟然舒了一口氣。

殿外有一片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是紀清沅專門讓人布置出來的,也是我慣常受罰的地方。

【師父讓我來接你過去商量結道大典的事宜。】

傅祈安的聲音隱隱傳過來,溫潤清脆,紀清沅嬌羞的驚叫一聲:【我還沒有梳妝呢,都怪那個小畜生,祈安你等我一下。】

【不著急,你慢慢來。】

單是隻聽聲音,我就能想到裏麵該是怎樣一副郎情妾意的畫麵。

也是,一個是滄瀾界近百年來最有天賦的修士,也是唯一一個有機會飛升的,距離登仙門隻有一步之遙。

另一個是掌門的愛女,身份高貴,家世優渥,他們的結合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名正言順。

所以我這個趁著祈安仙尊沒落時不知廉恥,對他協恩圖報的妖族妻子就是人人所不齒的存在。

被貶為奴寵,做著最累最辛苦的活計,日日受罰,這就是對我的懲罰。

我跪在那裏,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我確實該受到懲罰,當年母親臨死前犧牲自己讓我逃出來,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隨便相信人類,隱藏好自己的身份。

而我卻相信了傅祈安,相信了他那些會對我好,會保護我的話。

所以落到這般下場是我該得的。

3.

過了一刻鐘,兩個人相伴著從殿內出來,並肩離開,交織在一起的衣角在我眼前一閃而過。

主人離開了,天虞峰重回一片清淨,膝蓋處逐漸傳來的刺痛讓我有些難熬,我不得不讓自己想一些其它的東西轉移注意力。

天邊的流雲卷起,又被山穀間的風吹散,我看著便愣了神。

若是化作流雲也挺好的,至少可以獲得自由,剛開始被拋棄的不甘和怨恨隨著時日的流逝逐漸化為平淡,曾經想起往事便發痛的心也好像已經失去了感受愛恨的能力。

我想離開這裏了,腦子裏出現這個想法,我想著找個時間和傅祈安好好談一談,或許看在曾經的情份上,他能放我離開。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頭頂突然覆蓋了一層陰影。

我疑惑抬頭,竟然看到了早上遇到的那個小弟子。

他臉有些紅,喘著氣,手裏拿著一個饅頭,做出往前遞給我的姿勢。

【早上的事情對不起,這是我的賠禮,你拿著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更納悶了,他明明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什麼還靠近我呢?

滄瀾界以修士為尊,凡人次之,妖族則是最底層,一般都是被奴役利用的,往往最被人看不起。

我見過妖族一個不慎就被鞭打的遍體鱗傷的場景,在這些修士眼裏,我們隻是工具。

我經受過各種不屑厭惡的眼神,但眼前人的眼中隻有歉意,並無其他。

透過這雙眼睛我有些慌神,恍惚間竟然好像看到了最開始的傅祈安。那時的他還隻是一個沒有摸到修仙門檻的家族庶子,因為母親娼妓的身份被家族子弟欺侮,很狼狽,但那時的他眼睛跟眼前的人一樣清澈。

還沒有被欲望扭曲了心性,是個會把腿受了傷的小狐狸抱起來包紮的少年。

【你......你還好嗎?】

許是見我不說話,他蹲下來,手在我眼前揮了揮,臉上有些擔憂。

他的動作喚回了我的思緒,我回過神來,道:【你怎麼回來了?你不該和我說話的。】

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正常交流了,今天回憶起了往事,我竟起了和他說話的心思。

他不在意的一笑:【沒什麼,我從不信那些流言蜚語,更何況是我害你受傷的,又害你受罰,若是不賠禮道歉,則於我道心有礙,念頭若不通達,我來修心問道又有何意?】

真好啊!我心裏感歎,心思赤忱,瀟灑肆意,真好!

我久違的露出了一抹笑,從他手裏接過饅頭:【好了,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回去吧。】

他的臉好像更紅了,騰的一下站起來,匆匆的轉身離開,跟林間跳躍的小鹿一樣,很快不見蹤影。

4.

小弟子送來的那個饅頭成了我今天唯一吃到的食物。

夜幕降臨的時候,紀清沅興高采烈的回來了,她心情看著不錯,也沒有為難我,讓我起身離開了。

我趔趄著身子慢慢走回自己的住處,路越走越荒涼,艱難的走到自己簡陋的小屋,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傅祈安負手而立,月光透過樹蔭灑在他臉上,半明半暗,我看不清他的臉色,但從他身上透露出來的陰沉的氣息看,他的心情絕對不會很好,與紀清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見過仙尊!】

我恭恭敬敬的見禮,淡漠疏離。

【九霄,你何時對我這麼客氣了?】

他走過來,扶起我,手中的溫度隔著衣料傳到我胳膊上,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感受到的反而是刺骨的寒意。

我掙開他的手,後退一步,感覺很可笑,卻累的說不出話,隻能沉默著,寄希望於他趕快離開。

【為什麼不說話?】他不知為何突然生氣起來,嗓音猛地染上了怒氣,【白天不是和那個弟子說的很好嗎?對我就無話可說了嗎?】

他的手強勢的抬起我的下巴,陰騭的眼神射在我臉上:【對他可以笑,對我不行嗎?】

當然不行,我淡淡開口:【我與仙尊無話可說。】

當他忘記了自己的初心,竟然用千萬妖族的內丹來修煉時,我與他就不是一路人了。

【無話可說?】他怒極反笑,與白日裏的清冷完全不同,整個人好像被墨色染黑了一樣:【你是我的妻子,竟然與我無話可說,怎麼,難不成你看上了那個剛入門的小弟子不成,你指望著他庇護你嗎?那樣弱小,我一隻手都能捏死他。】

他惡狠狠的說著,眼中暗色翻沉,唇邊笑意冰冷。

真是諷刺,他好像忘了當他選擇紀清沅開始,我們之間就沒有關係了。

【仙尊說笑了,您的未婚妻是清沅仙子,我隻是您的奴寵而已。】我陳述著事實,想讓傅祈安早點明白,我們之間早已經不可能了。

【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九霄】傅祈安恍若未聞,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我說了,我喜歡的隻有你,我跟紀清沅隻是逢場作戲,等到我拿到了她手裏開天門的神器,成為滄瀾界第一人,我就可以保護你了,你相信我,我會好好保護你的,以後絕對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了。

【你再忍忍,好不好?九霄】

他說的很激動,我卻聽得都膩了,這番話在最開始他也跟我說過,我信了,也忍了,忍著紀清沅的刁難和天玄宗上上下下的鄙夷。

但我的忍耐換來了什麼呢?

當我被紀清沅欺負的實在受不住跑去找他的時候,竟然看到他把佩劍刺入妖族少年的丹田裏,在他的哀嚎中生生刨出了一枚妖丹,白衣染血,他的臉仿佛也在不停的扭曲,變成了我最陌生,最痛恨的樣子。

他從受害者變成了儈子手,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為了變強不擇手段。

以前的一切美好誓言如易碎的琉璃轉瞬破碎,我所堅持的,所相信的,仿佛成了一個笑話。

5.

【傅祈安!】

時隔多年,我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你憑什麼質問我呢?明明最先背棄誓言的是你,我現在放下了,不愛你也不恨你,就當我眼瞎信錯了人。

【人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既然選擇了為什麼又要後悔,你放過我不行嗎?放我離開吧,我不想繼續和你糾纏了。】

我終於說出了心裏的話,看著這個曾經我寧願犧牲自己也要去救的男人,心裏無悲無喜,如我所說,我真的放下了。

傅祈安愣了一下,沒想到我說出這種話,神色由不可置信轉變成偏執:【不可以!你怎麼能放下,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的,我會變的很強大,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們,我們會過得很好,你忘了嗎?你不能忘,九霄!】

他這副樣子真的像個瘋子,這些話與其說是在說給我聽,不如說是在說給他自己聽,他陷入了自己的執念。

我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我要趕快去休息,明日還要早起,於是我直接繞過他往屋子走去。

等他自己清醒了會離開的。

身體裏突然湧入一股莫名的力量,我突然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了,隻能愕然的站在原地。

直到我的身體被傅祈安牢牢抱住,他的身軀貼在我背上,雙臂牢牢的把我禁錮。

【九霄,我會讓你想起來的,我愛你,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深情的嗓音低沉的響在耳畔,我卻如墜深淵,我想起來了,他曾經重傷時我把自己的妖丹給了他,我當初是為了救他,如今卻成了挾製我的原由。

破敗的屋子裏,我隻能跟個提線木偶一樣任他擺布。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強迫我,因為他就是他的修士父親強迫了他的母親生下來的。

他曾說過他絕不會成為跟他父親一樣的人。

敏感的耳朵和尾巴被一一撫摸,以前我最喜歡化作原型跳到他身上讓他給我梳毛曬太陽,現在我隻覺得惡心想吐。

眼裏的淚因為疼痛和屈辱流下又被傅祈安一點點擦拭,意亂情迷的喘息噴灑在身上,他在叫我的名字,等待我的回應,我用盡全身力氣側過頭,不去看他。

心裏像破了個大洞一樣,空落落的,這一刻,我無比真切地意識到,傅祈安變了。

或者說,原來我認識的那個傅祈安已經死了,現在的他是祈安仙尊。

6.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暈了過去,意識也被席卷到了曾經的回憶中。

不同的畫麵交織著在腦海裏閃現,有我和傅祈安並不美好的初遇,一個被打斷了腿,一個鼻青臉腫。

有我和他從互相警惕到互相扶持,他為了治我的腿去家裏偷靈藥被打的嘴角流血,我為了讓他走上修仙的路在懸崖峭壁上給他采摘靈草。

還有我不小心在他麵前化了形,暴露了妖族的身份,他卻沒有出賣我,而是替我掩護。

【太好了,九霄,以後有你陪著我,我就不是一個人了,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他們都不喜歡我,說我娘是低賤的妓子勾引了我父親,我不服,明明是他強迫我娘,還對她不好。】

【九霄,我一定要變強,強大了就沒有人敢欺負我們了,你也不用東躲西藏了。】

【為什麼強者要欺負弱小呢?他們修行不是為了救濟天下嗎?如果以後我成為了仙人,那我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一句句稚嫩卻真誠的話讓我漸漸放下了心防,繼而在他被看不起他的兄長故意設計重傷時用自己的妖丹救了他。

他醒過來後看見我因為失去妖丹化形都不完整的樣子滿是心疼:【九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我們成親吧,我會對你好的,一直一直,一輩子對你好!】

我看到了他眼裏真切的愛意,我們在他母親墓前拜了天地。

天地為鑒,日月同心,永不分離!

這是最美好的誓言,也成了刺向我的最痛的利劍。

7.

我在不同的夢境中昏昏沉沉沉浮了好幾日,醒過來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傅祈安已經離開了。

不知是不是他與紀清沅說了什麼,我在偏僻的小屋裏過了一段難得安寧的日子,我不想出去見人,便靠著山林裏的野果和野雞維持日常所需。

從前山傳來的各種動靜不斷的傳到我耳中,傅祈安和紀清沅的結道大典是整個修仙界的盛事,各個宗門都紛紛來道賀,宗門的弟子也在忙著裝飾大典的場景,熱鬧的很。

我想逃,已經做好了準備在大典當日趁著忙亂逃出去,但出乎意料的,舉行儀式的前一天晚上紀清沅竟然出現在我麵前。

她穿著一身華服,流光溢彩,精美華貴,高高在上的站在我麵前,目光斜睨著我。

【明日是我和祈安的好日子,過了明天你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原來她一直覺得我是橫在她和傅祈安之間的一根刺,即使傅祈安對我遭受的苦難無動於衷,但她就是不放心。

她手中的繩索纏到我身上,夜間冰涼的風冷颼颼的刮在身上,跟刀割一樣。

我辨不清方向,落了地,才看到眼前是一個懸崖,深不見底,黑黝黝的像是通往地獄的不歸路,絲絲煞氣衝破結界往外溢出。

我一瞬間知道了自己身在何處。

這是禁淵,傳說整個滄瀾界最可怕的地方,也是放逐大逆不道的罪人的地方。

也是被利用幹淨的妖族奴寵的葬身之處。

進入禁淵者,十死無生。

沒想到我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是我給你選的埋骨之地。】紀清沅在我耳邊說著,帶著終於可以除掉我的快意:【連屍骨都不會有,也省得你的屍體礙眼。】

我臉上露出驚恐之色,想要掙紮著後退,卻被她抵著後背往前推。

一股大力擊在後背,我踉蹌著往前走了兩步,腳下一空,直直的往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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