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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榮淵的遠房表妹將金釵扔進湖水裏,他卻讓我姨娘去撈。

姨娘在湖中被水草纏住時,他還在抱著表妹親密安慰。

我在姨娘的靈堂前,把金釵還給他們。

榮淵卻嫌棄地把它扔掉:“這樣的臟東西,婉婉還能戴嗎?”

我垂下頭,險些將牙齒咬碎。

葬禮過後,我讓父親解除婚約,並自請出塞和親。

榮逸終於慌了神,跪求我的原諒。

我不,我要讓他們身敗名裂。

1

姨娘的葬禮結束後,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榮淵沒有隻言片語傳來,聽丫鬟說,榮侯府裏依然日日笙歌。

第四天,我收到一張字條。

榮淵的表妹要慶賀生辰,邀請我去跳舞助興。

我撕碎字條,直接穿著孝服登門。

小廝丫頭都不敢攔,我闖進花廳,就看見祝婉婉捧著酒盞,依偎在榮淵懷中。

他們四目相對,眼神糾纏,都沒有注意到我。

還是其他賓客先發現了一身白衣的我,或麵露驚訝,或尷尬低頭。

我瞥了一眼樂班師傅,吹拉彈奏也各自停下。

榮淵這才抬眼,漫不經心地掃了我一眼,然後微微皺眉:

“怎麼穿成這幅德性,不知道是婉婉的芳辰嗎?快換上舞衣。”

一個小丫頭捧著舞衣過來。

我看了一眼,那鮮紅的布料,吉祥的花繡,不禁冷笑。

見我站著不動,祝婉婉靠在榮淵懷裏,委委屈屈地道:

“表哥,茗華姐姐不肯為我跳舞,是不是還在生氣啊?”

榮淵摸了摸她的頭發,溫言安慰。

“她不過一個賤婢之女罷了,有什麼資格跟婉婉置氣。”

賤婢之女。

原來在他們眼中,我和姨娘都不過是奴婢,是可以隨意嘲弄取樂的賤婢。

想到姨娘被打撈起來時,手中仍然死死攥著那支金釵,我忍不住雙手握拳。

見我既不換衣,也不出聲,榮淵放下酒杯,不悅地哼了一聲。

在座賓客連忙出聲圓場,活躍氣氛。

“哎呀,說起來婉小姐那支釵可是金玉樓專門訂製的,價值不菲呢!”

“這不,小侯爺疼她,又送了一套紅寶石頭麵賠禮道歉。”

“下次鬧脾氣的時候可別隨便扔,沒人幫忙撈了!”

說著,眾人都捧場地笑了起來。

祝婉婉也扶了扶新發釵,嬌嗔地瞪了榮淵一眼。

我隻覺得渾身冰冷。

“值多少錢?”

環境有點嘈雜,榮淵沒聽清,隻瞥了我一眼:“什麼?”

我一步步向前,帶著滿身寒氣逼近他們,聲音也冷得結冰。

“我問你,祝婉婉的金釵值多少錢?值不值我的生母一條性命?”

姨娘略識水性,但正值深秋入冬,湖水冰冷刺骨,她跳下去的時候,該有多冷啊!

但榮淵忙著哄正在鬧脾氣的祝婉婉,隻不耐煩地指使姨娘:“趕緊把金釵撈起來,否則別想讓你的女兒嫁進侯府!”

為了我的婚約,姨娘毫不猶豫地跳進湖中,但很快就被湖底的水草纏住腳踝。

她拚命掙紮呼救,船上的人,岸邊的人,要麼沒注意到,要麼在看熱鬧。

要麼,為了討好祝婉婉,眼睜睜地看著姨娘沉入湖中。

當我更衣回來時,湖麵已經沒了動靜,隻有貼身服侍姨娘的小丫頭在哭著向路人磕頭。

我被嚇得六神無主,當即跳下船,但終究遲了一步,沒能救起姨娘。

抱著姨娘冰冷的屍體,我心如死灰。

我知道榮淵不想履行婚約,也知道他一直看不起我們母女二人,卻不知道,他居然能夠冷血無情地看著未婚妻子的生母喪命。

不,他從來都沒把我看作未婚妻。

我和姨娘,在他眼中都隻是可以隨便消遣,用來取樂的卑賤奴婢。

2

聽到我的質問,榮淵麵露慍色。

“賀茗華,你好大的膽子!”

祝婉婉也拿帕子掩著臉,哭哭啼啼地站起來。

“茗華姐姐,那支金釵是表哥送給我的及笄禮,心意是無價的,怎麼能用金錢衡量呢?”

旁邊還有與她相好的姑娘怒視著我。

“不過是落魄王府的庶女,還真當自己是未來的侯夫人了!”

“聽說她姨娘還是個舞女,果然養不出什麼好料。”

我氣得胸膛起伏,頭暈目眩,但還記得替姨娘辯駁:“我姨娘是什麼身份,輪不到你們說嘴!你們害我姨娘性命,遲早會遭報應!”

聽了這話,在座眾人相比生氣,更多的居然是震驚。

也是,他們要麼是世家千金,要麼是侯門子弟,我在他們麵前,從來是連頭都不敢抬的。

最多就是他們聚會的時候,榮淵把我喊出來,讓我跳舞以供取樂。

見我居然敢高聲說話,榮淵自覺丟了顏麵,拂袖將酒盞摔在地上。

“賀茗華,看來是平時我太給你臉麵,竟然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

我氣極反笑,同時眼淚撲簌簌落在孝服前襟,“榮淵,小侯爺,你說我是什麼身份啊?”

三年前,父親定安王因戰事失利獲罪,被聖上貶為鎮國公。

但定安王府與榮侯府早有婚約,甚至已經交換信物,老榮侯為了顏麵,強迫榮淵與我訂婚。

榮淵不敢違抗父命,於是瞧我處處不順眼,肆意貶低打壓。

但即便如此,名義上,我還是他的未婚妻子。

榮淵一時無法回答,隻能愣愣地看著我。

此時的我,身形消瘦似柳,麵色蒼白如紙,眼尾卻因悲傷而泛著病態的嫣紅。

榮淵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他定定地坐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語氣終於稍顯和緩:“行了,白姨娘的事情......確實可惜,你先回去歇著吧。”

“可惜?我娘親的一條命,隻換來你口中輕飄飄的一句可惜?”

我看著眼前這群人,笑容逐漸癲狂。

“好啊,好啊,我也替你們覺得可惜。”

眾人一時被我冰冷的語氣震住。

還是榮淵最快反應過來,黑著臉道:

“賀茗華,你別太過輕狂!區區一個姨娘,我看在你的份上給她三分尊重,你還想怎麼樣?”

我還想怎樣?

我想要這群高高在上的殺人凶手,都替我身份卑微的姨娘償命。

祝婉婉也裝不住她的柔弱無辜了。

她邁過短橋走到我麵前,眼中滿是惡意的嘲弄,語氣卻溫柔體貼:

“是啊,白姨娘那樣的身份,表哥去給她上香,都難免折損了福氣。茗華姐姐難不成還想讓他去跪靈不成?”

說完,她笑盈盈地拉起我的手,仿佛是要安慰我,壓低的聲音卻格外陰森。

“要我說,像那樣的賤人娘親,本來也不配當侯爺的嶽母,還是死了的好。”

我知道祝婉婉是故意的,但還是被激怒了,當即用力甩開她的手,抬腿踢在她的小腹上。

祝婉婉身嬌體弱,又毫無防備,驚叫一聲,直接跌落池塘。

無論是亭子裏的人,還是池塘邊的仆役下人,都沒有料到我會直接動手。

空氣凝滯了好幾秒,才有人反應過來,呼喚健仆趕緊跳進池塘撈人。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救祝婉婉的時候多麼積極,旁觀姨娘死去的時候就有多冷漠。

榮淵走上前來,毫不客氣地扇了我一巴掌。

“賤人,婉婉好言相勸,你竟然敢對她動手?”

“她今日要是凍病了,我要你給她磕頭賠罪!”

旁邊還有人煽風點火。

“哼,姨娘養出來的丫頭,果然小家子氣。”

“我看她就是妒忌婉小姐跟侯爺關係好,要不是老侯爺糊塗......”

“這樣的毒婦進了門,恐怕婉小姐日後在府中也不好過。”

字字句句,都點中了榮淵的心思,他看我的眼神果然越來越陰狠。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但榮淵一個眼神,左右兩邊就各冒出來一名健仆將我按住。

榮淵冷笑一聲,抬腿狠狠踢中我的小腹:“你踢婉婉一腳,我還你一腳,還算公平吧。”

他穿的是厚底皮靴,又硬又重,一腳踢得我腹內疼痛如絞,但我不想在他麵前呼痛,隻能拚命咬唇。

點點滴滴的鮮血,將白衣染紅。

榮淵冷漠疏離地站在我麵前,眼神中並無半點溫度,語氣更是輕蔑不屑。

“賀茗華,別以為你有婚約在身就能拿捏我。”

“我給你麵子,你還能體體麵麵當個侯夫人。我不給你麵子,你在這侯府裏就隻能當個賤妾,明白嗎?”

我渾身疼痛難忍,嘴角卻浮起一絲苦笑。

這就是榮淵的真實想法。

這就是我曾經愛過的男人。

3

十四歲那年,定安王府舉辦賞花宴,王妃命白姨娘為賓客起舞。

我不想看,於是獨自在花園裏蕩秋千。

花牆後麵突然有人吟詩:

“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內佳人笑。”

我嚇了一跳,低聲嗬斥:“大膽,你是何人?”

一個俊朗少年爬上花牆,朝我眨了眨眼:“我是榮侯府世子,你一定是定安王府的小郡主吧?”

我看著花影中燦爛微笑的少年,一時紅了臉。

沒過多久,兩家就訂下親事。

我知道,及笄後我就會成為榮淵的新娘,成為榮侯府的夫人。

誰知道,兩年後,父親征戰西北,因情報錯誤將軍隊拖入險境,十萬戰士折損八萬,父親也受了重傷。

聖上震怒。

父親自請貶為庶人,一力承擔責任。

世上從此沒有了定安王府。

父親閉門不出,王妃鬱鬱而終,姨娘擔心我的未來,懇求父親與榮侯府再提婚約。

當時我是懷著那樣的高興和忐忑,以為從此終身有望。

哪怕榮淵再也不像少年時那樣殷勤體貼,我也一味忍讓,以為遲早能打動他。

祝婉婉出現後,榮淵毫不掩飾地喜歡上這個表妹,我雖然傷心,也慶幸至少還有一個正妻名分。

沒想到,對榮淵來說,我不過是一個賤妾。

更沒想到,這份婚約,會害了姨娘的性命!

我擦掉嘴角的血,漠然地看了榮淵一眼。

“那就退婚吧,榮淵。”

“從此之後,我們再無瓜葛。”

榮淵愣了一下,隨後嗤笑一聲。

“榮家可不是背信棄義之人,賀家如此落魄,我怎麼可能退親?”

“這樣吧,隻要你好好向婉婉下跪道歉,今天的事就算了。”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退婚的事,自有我父親來提。至於下跪......”

我看了一眼旁邊渾身濕透,嬌柔無力的祝婉婉,冷笑一聲。

“恐怕她當不起我一跪。”

祝婉婉被我的眼神激怒,憤憤地喊了聲:“表哥!”

榮淵連忙摟住她,柔聲安慰,然後瞪了我一眼:“賀茗華,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今天你老實下跪,我還能讓你抬進侯府大門,否則——”

“否則如何?”

“否則你就要貶妻為妾,讓我以後每天給祝婉婉下跪嗎?”

榮淵的表情僵住,顯然,他的確有過這種想法。而祝婉婉,雖然還在假裝抽泣,眼中卻滿是得意。

“你蠻橫無理,本就擔不起正妻之位......”

我懶得聽榮淵的大道理,隻覺得看夠了他們的醜態,直接推開旁邊的健仆,轉身離開。

“賀......”

榮淵還想喊我的名字,但祝婉婉嚶嚀一聲,虛弱地倒在他懷裏,榮淵立馬就顧不上我了。

我一次都沒有回頭,也沒有回家,踏上馬車後,便直接進宮,帶著滿身血跡和傷痛,跪在皇後麵前,淚如雨下:

“女兒定安不孝,來遲了。”

4

“定安姐姐,這是怎麼鬧的?”

旁邊的壽安公主大吃一驚,親自將我扶起來,又朝皇後撒嬌,“母後,你可要替定安姐姐做主啊!”

皇後也同情地看著我,但沒有回應做不做主的話,而是問我:“定安,你可想清楚了?”

我重新伏在皇後腳踏前,語氣堅決地道:“回母後,定安已經下定決定,自請和親!”

“好,既然如此,我便認你為養女,擇日昭告天下。”

我吃了一驚,不是說好將我認為親王之女,怎麼改成皇後之女了?

對上皇後憐憫而慈愛的目光,我忽然意識到她的用心,心裏愈發感動,深深再拜。

次日,多年不曾出門的父親親自拜訪榮侯府,提出退親。

榮淵神情倨傲地坐在父親麵前,端著茶盞道:

“鎮國公不必玩笑,隻要她願意向婉表妹道歉,我不會拿她怎麼樣。”

“畢竟是父親在世時訂下的婚約,禮不可廢。”

那語氣,仿佛他願意娶我,是對整個鎮國公府的施舍。

父親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不用了,這門婚事就此作廢。”

“畢竟,禮不可廢,一個身無寸功的普通侯爺,確實配不上皇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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