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水的閨房裏,我被壓著跪在她的麵前。
匕首劃過我的手腕。
“將軍,這些血液用於給葉夫人止疼就夠了,是不是要停下?”
“夫人雖是藥女,但再繼續下去,我怕夫人失血過多而亡啊。”
“不必。”
孟牧川焦急地守著葉秋水,聞言頭也不回。
“若不是她無用,生下來的那孩子就當治好秋水的絕症。”
“既然她的孩子無用,她多放些血,給秋水治病是應該的。”
“我當初娶她本就是對不起秋水,本想著這孩子若是有用,以後可以待她好些,無需讓她日日放血,如今,嗬”
“做好你的事,無需多管。”
孟牧川聲音冰冷。
刀割般的目光在我身上一寸寸掃過。
嫌棄血液流出太慢,匕首又毫不留情地在我的手腕上多割了兩道。
謝過為我發聲的大夫。
我冷眼看著自己的血液一點點流出。
許是怕我暈過去耽誤葉秋水治療,孟牧川破天荒的對我緩和了語氣。
“你再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的。”
終於注意到我被血染濕的裙擺。
孟牧川頓了頓,補上一句:“有大夫在,你會沒事的。”
不知過了多久,我懸著放血的手臂終於被放下。
沒了外力的支撐,我跌倒在地。
昏迷前,眼前閃過是近乎滿滿一盆的鮮紅血液。
孟沐川急切地衝去了葉秋水床前。
醒來時,我正處於自己的房間。
房間簡陋不堪,和為葉秋水精心打造的屋室天壤之別,一眼我便認出來了。
孟牧川正坐在我的床頭。
見我醒來,他端起一旁的燕窩,準備喂我。
我知道這是他別扭的和好。
以往,不管我被他傷得多深,都會順階而下。
但這次,我直接扭頭避開。
“雲霄呢?”
“她無事。”
我鬆了口氣。
一問一答,氣氛再次沉默。
我這樣的冷淡讓孟牧川感到不舒服。
一個賤婢有什麼好關心的,以往沈枝意第一時間關心的都是他。
孟牧川抿抿唇,第二次開口。
“你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孟牧川很久沒有這麼關心過我了,我卻隻覺得煩躁。
“沒有,多謝將軍關懷。”
察覺我的語氣疏離,孟牧川怔愣幾秒,畢竟我從前隻叫他阿川。
孟牧川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簪子。
“這是你喜歡的玉簪。”
其實我並不喜歡玉簪。
是葉秋水喜歡。
與孟牧川成婚時,我就知道孟牧川有個青梅竹馬。
我也擔心過。
但孟牧川和我發誓,他與她並無情意,隻當做妹妹看待。
直到葉秋水因愛而不得,身患絕症進府為妾。
誓言成空。
孟牧川將一切寵愛都給了葉秋水。
我難過得不行。
想盡一切辦法試圖證明孟牧川愛我勝過葉秋水。
可惜,我輸了。
我無數次纏著孟牧川給我買這個玉簪。
孟牧川最終耐不住我的糾纏,買了。
但卻是送給葉秋水。
現在回想起來,也是好笑。
我無心探究這個簪子為什麼如今會送給我?是葉秋水不喜歡了,還是借簪子向我示威。
都無所謂了。
我隨手接過,放在一邊。
三次低頭示好,沒有得到想要的溫馴。
這讓孟沐川感到了極大的羞辱。
“啪!”
又是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孟牧川起身揮袖,胸膛起伏不定。
“沈枝意,你鬧夠了沒有?”
我沉默不語。
看到我左右兩邊的紅痕,孟牧川心中煩悶,又不禁軟了語氣。
“算了,秋水的絕症的事情,你也算是盡心了,我今晚就歇在你這裏......”
可下一秒,專為葉秋水診治的名醫前來求見。
孟牧川立馬飛奔過去。
“秋水身體可有好轉?”
“葉夫人身體已無大礙,隻是為了避免多思傷神,還需將軍多多陪伴。”
聞言,孟牧川眼底漾起一股無奈的寵溺。
“我這就去看秋水,真是,嬌氣,片刻也離不開我。”
孟牧川匆匆離開。
我躺在床上,手捂著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藥女產子,隻餘一月的壽命隻是最輕的代價。
我死前這一月要無時無刻地承受著非人的折磨。
我擦去嘴角鮮血,苦笑。
這才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