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綰的唇瓣微微顫抖,還未及開口,蕭晏之已然震怒。
“啪!”他手中的藥碗重重砸在地上,瓷片四濺,褐色的藥汁濺在她的繡鞋上,洇出一片深色痕跡。
“本以為你在清心庵學好了規矩,”他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眼中滿是厭惡,“沒想到竟還存著這般齷齪心思!”
雲綰僵在原地,指尖死死掐入掌心,掐出一道道月牙形的紅痕。
“本王告訴你,”蕭晏之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眼中滿是嫌惡,“我蕭晏之不是禽獸,就算你脫光了站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說完,他拂袖而去,玄色衣袍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度。
雲綰仍跪在原地,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很快,隔壁廂房傳來曖昧的響動。
“王爺……輕些……”林靜瑤嬌媚的聲音透過薄薄的牆板傳來,“綰綰還在隔壁呢……”
蕭晏之沒有回應,隻聞衣物窸窣聲與唇齒交纏的水聲越發清晰;
緊接著是床榻搖晃的吱呀聲,一聲比一聲急促。
雲綰知道,蕭晏之是在用這種方式警告她,讓她認清自己的位置。
她確實痛苦,卻不是因為還愛著他。
早在那煉獄般的三年裏,她對他的那點癡念就被消磨殆盡了。
送她去清心庵那日,蕭晏之曾冷聲道:“雲綰,記住,本王永遠不會對你有半分男女之情。”
如今她學乖了,也不敢再對他有非分之想。
她的痛苦,源於那三年裏每晚都能聽到的聲響——
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
那些聲音如附骨之疽,日夜折磨著她。
她開始跪在房中,朝著清心庵的方向,一遍又一遍地叩首。
“咚咚”的悶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雲綰不喜歡皇叔了。”
“雲綰知錯了。”
“雲綰再也不敢了。”
她魔怔般地重複著,聲音嘶啞麻木,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從那些可怖的回憶中掙脫。
翌日清晨,雲綰安靜地坐在膳桌前,低頭小口啜著清粥。
蕭晏之與林靜瑤相攜而來,後者頸間紅痕點點,笑容明媚得刺眼。
雲綰眼觀鼻,鼻觀心,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剛想起身告退,卻被蕭晏之冷聲叫住。
“站住。”他眸光銳利地盯住她額上的淤青,“這是怎麼回事?”
雲綰垂眸:“不小心磕的。”
她已打定主意,接下來幾日就閉門不出,隻等馬匹到貨便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
蕭晏之聲音陡然提高:“什麼磕法能磕成這樣?你是不是又在耍什麼花招——”
“王爺,”林靜瑤柔聲打斷,“別嚇著綰綰了。”
她笑盈盈地看向雲綰,“今日我與王爺要去選大婚的場地,綰綰一同去吧?”
雲綰剛要推辭,蕭晏之已冷聲斥道:“昨日才說要與靜瑤好好相處,今日就忘了?”
“……是。”雲綰低聲應道。
一連看了幾處府邸後,林靜瑤最終選定了臨湖的一處別院。
蕭晏之因公務暫時離開,雲綰與林靜瑤站在湖畔回廊上,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荷香。
雲綰正欲悄悄退下,林靜瑤突然開口:“綰綰,我很好奇……”
她聲音輕柔,卻帶著刺骨的寒意,“究竟是何等不知廉恥的女子,才會對養大自己的長輩生出那般齷齪心思?”
雲綰身子猛地一顫,指尖死死摳住欄杆。
林靜瑤輕笑一聲:“好奇我如何知曉的?”
她緩步逼近,“我既要做王妃,自然要查清夫君身邊每一個女子。沒想到啊……”
她突然掐住雲綰的下巴,眼神淩厲如刀,“雲綰,我喜歡了王爺整整十年,如今好不容易讓他點頭娶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這樁婚事,懂嗎?”
雲綰閉了閉眼,聲音輕若蚊呐:“靜瑤姐姐放心,我……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