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去時，蕭子坤說擔心她會餓，找了一家餐館。

“這家店的老板是意大利的，我知道你喜歡這種口味。”

許歡顏笑著回應，語氣格外輕快，“哈哈，我記得你也愛吃，我們上次吃的......”

空氣中好像漂浮著粉色泡泡，他二人旁若無人地交談，從餐館到巴黎風情。

他們剛從墓地出來，卻能這麼開心，她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江夢瑤如雕塑般坐著，扮演著教養良好的替身妻子。

她對他們口中的東西並不陌生，可她絲毫交談的欲望都沒有。

點菜的時候，許歡顏想起了她。

“夢夢，你看看喜歡吃什麼。”她遞過來菜單，頗為體貼地點了一杯熱牛奶。

江夢瑤接過菜單，專點了一些蕭子坤不愛吃的，和一些口味刁鑽的菜品。

菜送上來時，蕭子坤才察覺不對，他皺著眉，“你點的歡顏都不愛吃......”

“這幾道菜你吃不了，對孩子不好，你怎麼回事？”

江夢瑤無辜地睜著眼，“啊......我想著你們會喜歡......對不起。”

他們的謊話張嘴就來，她還回去一點，也沒什麼。

蕭子坤臉上浮現一絲不耐，“我的口味你也不知道嗎？”

許歡顏出來打圓場，“你別怪夢夢，她不是故意的，這菜我也愛吃，隻是你不知道。”

說著，她就拿起碗舀了一碗熱湯，也許是湯太燙，她沒拿住，一下子失手打翻了湯碗。

“小心！”蕭子坤從未這麼驚慌過，他站起身來，將熱湯擋開。

不巧的是，熱湯被他這麼一擋，灑在了江夢瑤的腿上。

“嘶......”她疼得痛呼出來，火辣辣的疼痛布滿大腿，她的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她一動也不敢動，看著蕭子坤擼起小姨的袖子。

許歡顏胳膊被燙傷，紅了一片。

蕭子坤雙手顫抖，慌慌張張拉著她去洗手間衝洗。

江夢瑤覺得她要疼得昏過去，眼眶蓄滿了淚水，她倔強地咬著牙，不讓啜泣聲露出來。

她撐了許久，視線模糊時才等到他們回來。

“夢夢！”蕭子坤驚慌的聲音傳來，他一把抱起她，就往醫院奔。

太晚了。

他來得太晚了。

她心底最後的那絲希望都消滅殆盡了。

“醫生，她還懷著孩子，一定不能有事啊！”江夢瑤躺在病床上，聽著他和醫生說話，內心無比冰冷。

囑托完以後，他又急匆匆出去了。

許歡顏雖然隻傷了手臂，可不及時上藥，他不放心。

“醫生，我的孩子流掉了，我怕我丈夫會傷心，還沒有告訴他，能不能替我保密。”她忍著疼，和醫生解釋。

醫生答應了她的請求，為她處理燙傷。

等到上完藥，江夢瑤已經昏了過去。

她太累了。

醒來，她聽見屋外的吵架聲。

“蕭子坤，現在就去，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許歡顏的聲音滿是怒意，沒有了平日的好脾氣。

蕭子坤不太在意，輕笑起來，“我的傷不嚴重。”

“你這麼在乎我，為什麼一直不承認喜歡我？”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低落下去，像是潮濕的地毯，濕漉漉的。

許歡顏頓了頓，呼出一口氣，“任何一個人在這裏，我都會這樣做。”

蕭子坤略顯激動的聲音響起，“隻要你願意，我可以放棄一切和你在一起，歡顏......”

他低聲哄誘，如同攥著神燈的惡鬼，想要交換她的愛。

兩人沉默了片刻，最後，他結束了談話，“我等你，歡顏，你不用感到有負擔。”

江夢瑤盯著天花板發呆，與她結婚的蕭子坤，與麵對許歡顏時的他，完全不一樣。

麵對著她時，他似乎永遠戴著一張麵具，溫柔、沉穩。

而麵對許歡顏，他也會大笑，會動怒，像是鮮活了起來。

眼淚無聲滑落，卻不是為他，而是為自己。

她為什麼沒能早點看清他的真麵目，這樣就會早點從他編織的牢籠裏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