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紡織廠家屬區人來人往。
好巧不巧的,楊家幾口人居然在家屬區門口遇見了。
“怎麼樣?找到楊柳了嗎?”
楊大海今天一天都在琢磨這個事,為了把那些錢弄回來,他隻能讓向紅出去找楊柳,然後哄一哄,說不定那些錢就能回來了。
可看見向紅麵上沒個笑模樣,楊大海就猜到了結果。
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到底找沒找到,你倒是說話呀!”
向紅頭都不敢抬,隻訥訥解釋著。
“我今天跑了一天,把附近幾個招待所全都打聽了,可都沒有那死丫頭的消息。”
楊大海臉上閃過一抹恨意,“那就明天再去找,後天她可就要去下鄉了,我們必須把錢拿回來。”
那可是四千塊錢啊!
天知道交出去的時候,他有多心疼。
可氣的是,今天上班,廠裏不知怎麼也知道了這件事。
他總感覺那些人聚在一起是在背後偷偷議論他,就連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
還有廠長,特意把他叫過去談話。
他是陪著小心說著好話,指天盟誓說自己不知情,才換來廠長一點好臉色的。
現在可是他往上升的關鍵時候,若是因為家裏的事影響了他的工作——
不!絕不能讓楊柳那個死丫頭影響到他!
還有那些錢,也必須拿回來!
那可都是他的錢啊!
不能想了,心疼!
“甜甜,明天你也跟著你向姨出去找楊柳,一定要把楊柳找到。”
“爸——我明天還有事呢,讓向姨自己去找唄。”
“你有什麼事?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你怎麼就不知道讓我省心點。”
“我後天就要去食品廠報道了,當然得去給自己置辦一身新行套。爸,你看看我的裙子,還是去年買的呢,你再給我點錢,我去買一件新的,到時候到食品廠上班,也能讓別人高看我一眼,還不是給你長臉。”
“錢錢錢!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錢!你那裙子又不是不能穿,還買什麼新的?”
“就是!”楊建業蔫頭耷腦的,也跟著附和。“還沒掙錢呢,就想著花錢了,也是一個賠錢貨。”
“甜甜姐是賠錢貨,甜甜姐是賠錢貨。”
楊小弟跑來跑去,絲毫不能共情家裏現在的氛圍。
“你個死小子,還敢說我!”
楊甜甜氣極,就要動手去扭楊小弟的耳朵,卻被楊小弟躲開了,楊小弟甚至還朝楊甜甜扮了個鬼臉兒。
“爸!你看他,又氣我!”
“行了——”楊大海不想聽他們鬧來鬧去,眼看快到樓口了,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等把楊柳手裏的錢要回來,你買幾件裙子不行,大局為重。”
楊甜甜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一聲,“行!那明天我跟向姨一起去找人。”
一家人上了三樓,期間不是沒遇見鄰居,不過基於現在他們一家子的名聲,樓裏現在沒人搭理他們。
向紅走在最前麵,用鑰匙打開家門之後就愣在了原地。
“怎麼不進去?”
楊大海擠過向紅要進家門,可看見“光禿禿”的家,同樣愣住了。
這是——他家?
桌子呢?椅子呢?窗簾呢?
不對,家裏遭了賊了。
楊大海趕忙跑向臥室,拉開床頭板去掏耗子洞。
楊柳: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床頭板我沒拿走。
不是她善心大發,實在是那塊床頭板太臟了,上麵黑黢黢的,她有點嫌棄。
看見完好無損的鐵盒子,楊大海略略放心。
可打開鐵盒子後,他立馬兩眼一翻,當即表演了一個什麼叫“現場暈倒”。
其他人也都沒好到哪裏去,當發現各自的錢全被偷走了以後,全都鬼哭狼嚎。
左鄰右舍聽見楊家傳出的慘叫聲,急忙來查看情況。
即使再不待見這一家子,現在這情況,左鄰右舍也不可能幹看著。
看著家徒四壁的屋子,左鄰右舍都沉默了。
哪個偷兒幹的事,真是啥也沒給剩下啊。
有人幫忙去報案,有人去拉楊大海,有人安慰那兄妹三個。
最遭罪的當屬楊大海了,他此時人事不知,被人拉扯的時候撞了好幾下腦袋。
“孩子他爹啊!你這是咋了?你可別嚇我啊!”
向紅沒了主意,都不知道該把楊大海怎麼辦了。
“掐人中,掐人中就能醒!”
不知是誰給向紅出了個主意,向紅當即就去掐楊大海的人中。
“不行,你這力氣太小了,根本不中用,看我的!”
樓裏一個年紀最大的老太太扒拉開向紅的手,親自上陣。
直把楊大海的鼻子下邊都摳出血來了,楊大海才悠悠一聲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