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為了要保護這麼美好的希望，將要讓你們【隻許在這個學校裏麵】一起共同生活。大家要好好相處遵循秩序一起生活哦！”

重新在講席上坐下的黑白熊這樣說著，雖然是布偶的臉而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動，但是莫求緣總是感覺這家夥絕對是在猖狂地陰笑。

“接著呢，你們的共同生活呢......是沒有期限的！也就是，【隻能一輩子在這裏生活了】！這就是你們的學園生活！”

黑白熊那不可能出現表情的臉上，出現了十分陰險的神色。

“你在說什麼......”就算是似乎有被害妄想症一樣陰沉的腐川，也不由得驚叫了出來，“一輩子......在這裏......？”

“啊啊，不用擔心，預算很豐富，不會讓你們感到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的哦。”

黑白熊仿佛完全沒聽懂一樣曲解著眾人驚訝的原因。

“不是在擔心那個......”

舞園有些著急地想要打斷黑白熊。

“話說，到底在說什麼......？要在這裏過一輩子？騙人的......吧？”

江之島盾子也有些不敢置信一樣，與其說是質問，倒更像是夢囈一樣喃喃著。

“我不會說謊！我有那個自信！”就像是受到莫大的汙蔑一樣，黑白熊很生氣地高舉著短小的雙爪叫道，“順便補充一下，這裏與外麵的世界是完全隔離的！所以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去顧慮那個汙穢的世界了！”

“隔離......”

像是抓住了什麼一樣，苗木驚訝地，以少有的音調叫了出來。

“所以說教室和走廊那些鐵板都是......為了把我們關起來用的？”

“是這樣沒錯！所以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哦！你們就在這個學園裏好好地生活吧~！”

黑白熊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了，但是就是這種態度更加讓人感到不安。

“到底是怎樣啊？不管怎麼說，希望之峰學園準備的這個玩笑也開得太過火了吧？”

桑田臉色發青地笑著，仿佛還不相信一樣說道，但是事實上，在場的眾人恐怕除了葉隱以外，誰都不認為現在還在開玩笑了。

“這混賬......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再這樣下去可不是讓你一個玩笑就能打混過去的了！”

大和田用力捏住了前麵空著的座椅靠背，手背上青筋突起，隻聽一聲嘎吱的刺耳聲音，不鏽鋼的靠背管狀部分，竟然被他憑著手勁硬是掰彎了一大塊。

“不是玩笑哦。”

莫求緣坐在輪椅上，冷冷地說道。

少女的聲音之前說話的調子都比較高，所以眾人倒還沒怎麼覺得，但是現在莫求緣的聲音猛然下降了一個八度，變得猶如深冬山上的寒風一般刺骨。

“也該麵對現實了吧？這家夥......就是把我們綁架到這個學校裏來的「黑幕」的現實。”

“怎麼會......真困擾啊......要在這個學校度過一輩子什麼的......”

賽雷絲似乎有些不安地撫摸著胸口說道。

“哎呀？你們還真是奇怪呢？因為，來到這個希望之峰學園，是你們自願的啊，強迫、誘拐什麼的，我可什麼都沒有做哦，哪裏有什麼「黑幕」一說呢？而且怎麼在開學典禮才舉行到一半，就說出想要回去的想法呢？”

黑白熊十分惡意賣萌地歪了歪頭。

“嘛，不過老實說，從這裏出去的辦法，也不是沒有的......”

很難以察覺的，黑白熊的語氣發生了微妙的轉變，但是這個細微的差別，卻被場中最冷靜的三人都敏銳地捕捉到了。

那是一種推銷員即將要展開其語言技巧，對別人進行誤導和勸誘時，那種蠱惑意義的轉變。

“真、真的？”

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眾人死死盯著黑白熊，等待著它說出那個所謂的「方法」。

“身為校長的我，為了想要從這裏出去的人，設定了某個特別的規則哦！也就是【畢業】的規則哦！那麼，就開始說明這個特別規則了哦！你們雖然有在這裏遵守秩序共同生活的義務，如果有打破這個秩序的人出現的時候，隻有那個人可以從這裏出去......這就是「畢業」的規則！”

雖然聽起來的確是很容易理解而且很方便很溫柔的規則，但是莫求緣的臉色卻變得陰沉了起來：“你說的「打破這個秩序」所指的......是什麼？”

“唔噗噗噗......那就是啊......”

像是想到了非常有趣的笑話或是故事一樣，黑白熊捂著嘴巴壞笑了起來。

“【殺人】喔......”

“殺、殺人？！”

對於這個絕對非日常的詞彙，除了被莫求緣暗中定下了「冷靜三人組」這個沒有任何韻味可言的外號的三人以外，眾人都表現出了極大的震動和不安。

“毆殺刺殺撲殺斬殺操殺壓殺絞殺慘殺咒殺......不限殺人方法，【隻要殺了人的學生就能從這裏出去】，就是這麼簡單的規則！”（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跑進去了？）

黑白熊那明亮的聲音，就像是在說著「今晚吃炒飯」一樣平常的話語。

“就讓最邪惡的手段能夠導向最好的結果好好努力吧......”

伴隨著黑白熊的話，眾人不由得感覺一股惡寒從腳底沿著脊背，一路流遍了全身。

“唔噗噗噗......像這樣有如鮮血迸流的緊張感，可是連鮭魚都要襲擊人類的程度都沒辦法比得上的......剛剛也說過了，你們是這個世界的希望......讓這些【希望】的人們互相殘殺這種【絕望】的情況......真是讓人興奮啊！”

看著場中眾人的反應，黑白熊十分滿意地壞笑著說著，最後甚至捧腹大笑了起來。

“你、你在說什麼啊！？互相殘殺......什麼意思啊......”

桑田憐恩臉色發青的吼道。

“嗯？什麼意思？互相殘殺就是互相殘殺啊？要查字典的話在那邊。”

黑白熊歪了歪頭惡意賣了個萌，指了指出去的大門。

“意思當然知道了！不是在說那個，為什麼我們非得互相殘殺不可啊！”

朝日奈生氣地叫道。

“對啊對啊！別總是說些不可能的事了！快讓我們回家！”

山田就像是超級賽○人即將變身一般氣勢十足地大叫道，不過配合著他的體型實在是......咳咳......

“總是......？總是到底是什麼、總是總是的，就是總是這樣說話才會總是這樣說......真是一群不懂事的小鬼......什麼讓我回去，同樣的事情不斷地說好幾次好幾次好幾次......給我聽好了？從現在開始，這所學園就是你們的家也是整個世界！讓你們殺人殺到爽，叫你們給我殺下去就對了！！”

大概是終於不耐煩了吧，黑白熊的語氣猛然轉變成了無比的惡意。

“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啊......”

眾人之中，甚至比莫求緣等三人還要淡定的葉隱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鼻尖。

“我們已經被整夠了噠唄，差不多也該揭底了吧？”

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到底是什麼狀況，還依舊認為是整人項目的發言，讓所有人都不忍直視地扭過頭去撫摸著各自的額頭......這孩子是門被腦袋夾過了麼......

“揭底？”

並沒有聽到之前葉隱的說法，黑白熊似乎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哎，就是說......其實......這是整人吧？”

葉隱還煞有介事地捏著下巴，一副「真相已經被我看穿了，賭上我爺爺的名號」一樣。

“夠了，你給我讓開！喂，你這混賬！現在要道歉也太晚了！你的玩笑開得太過頭了！！！”

大和田一邊這麼說著，一邊站起來推開前麵的葉隱，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威脅黑白熊。

“開玩笑......？是在說你的發型嗎？”

黑白熊惡意地賣著萌，不知死活一般繼續挑釁著「超高校級的暴走族總長」的怒火。

“嘎啊啊啊啊！！！”

仿佛什麼斷裂了一般，大和田發出了令人震撼的怒吼，而隨著吼叫的同時，咚的一聲像是東西爆破的聲音響起。

那是大和田腳蹬地板的聲音。

身軀跳躍起來的他，如同子彈一樣向著「獵物」筆直前進，正麵攔路的椅子什麼的全都被他像是風暴一樣踢飛開來，清理出一條寬闊而淩亂的道路。

然後，伸出的手，如同鐵鉗一般重重扣在了黑白熊的脖子上大概是脖子吧，頭和身體之間......

“抓到你了混蛋！管你是遙控玩具還是玩偶，看我把你捏個粉碎！”

隨著大和田的話語，那隻手開始不斷捏緊，黑白熊的身上發出了「哢哢」的聲音。

和眾人所猜測的反抗不同，黑白熊仿佛手無縛雞之力一般徒勞地扭動著，揮舞著短短的手腳。

“呀~！對校長施以暴力是違反校規的哦~！”

同時，做出了這種等同於火上澆油的勸告和討饒......大概是討饒。

“吵死了！現在立刻讓我們從這裏出去！不然的話......！”

隨著「哢嚓」的一聲，大和田手中的黑白熊沒有繼續動作，而是停止了一切動作，隻是發出奇怪的「滴滴滴」的聲音。

“喂，到現在變成無視了嗎......？！”

大和田揪著黑白熊怒吼著，但是他的怒吼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唯一回應他怒吼的，隻有那似乎慢慢加快了的「滴滴滴」的聲音。

“危險！”

“把它扔掉！”

一直在後排保持沉默的幾人之中，霧切和莫求緣突然不約而同地大聲說道。

“哈啊？”

大和田還沒有反應過來，臭著張臉向著這邊瞪了過來，不過似乎因為不是那種會對女性動粗的類型吧，倒是沒有太過強烈的逼視。

“別管那麼多，快點扔掉！”

完全無視了大和田那和他身份相符的，充滿氣勢的眼神，霧切冷靜地大聲說道。

就仿佛是感受到了霧切話語中那埋藏在冷靜下的氣勢，被震懾到了一般，大和田下意識地照著她的指示，將黑白熊扔了出去。

而就在他扔出黑白熊的瞬間！

“！！！”

被扔出去的黑白熊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爆風將身體因為投擲動作而前傾的大和田硬是吹得後退數步坐在了地上，而且就連在最後排的幾人都能清楚感覺到那恐怖的爆風和熱力。

如果在正麵爆炸的話，恐怕隻有死路一條了吧？

“什、這、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竟、竟然......爆炸了？！”

距離爆炸最近的大和田坐在地上驚訝地叫道。

除了本身就聞不到什麼火藥味，隻是有些耳鳴的莫求緣以外，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揉了揉耳朵，同時掩住了鼻子剛才的爆炸產生了巨大的聲音和刺鼻的火藥味。

“但是爆炸了的話，也就是說那個布偶也壞了......”

在爆炸的同時抱頭蹲下的不二弱弱地抬起頭來說道。

如她所說，黑白熊爆炸的地方，隻剩下一堆金屬和布料的殘骸。

“謔啦！都說了不是布偶，是黑白熊！”

而就像是正麵否認她的說法一樣，從講席後麵再次出現了那個令人感到詭異而不快的身影。

“你這混賬......！剛剛......是真的想殺了我吧？”

還有些後怕的大和田咬牙切齒地瞪著黑白熊。

然而，黑白熊卻也以同樣可怕的眼神看著大和田，同時抬起的「手」的「手指」尖端，出現了鋒利的爪子。

“那當然，我是真的想殺了你，違反校規是不對的不是嗎！剛剛的就作為特別警告放你一馬，以後給我注意！違反校規的壞學生，可不是打屁股等級的體罰就算了啊！”

所謂的「可愛和可怕隻是一線之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如果換做一個比較治愈的語氣說這段話，或許隻會給人治愈的感覺，但是被黑白熊這樣說出來，卻隻顯得可怕而已。

那明明是布偶卻能明顯看出不同表情的臉，實在是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喂......該不會像你一樣的東西還有好幾隻啊......？”

擦了擦連臉上的淡妝都有些弄花了的冷汗，江之島不安地看著黑白熊。

“呼姆，黑白熊在這學園裏各處都有配置哦，而且在學園裏也有監視器設置，發現有人違反校規的時候，就會像剛才那樣發動超棒的處罰哦。”

黑白熊像是唱歌一樣的話語，將整個氣氛再次變得更加壓抑了幾分。

“唔噗噗噗......下次絕不會再失手了，祈禱自己不會變成那樣地好好注意吧~呀，那麼最後，恭喜你們入學，就把這個東西給你們吧。”

隨著黑白熊的話語，從它的背後，一個小袋子被拿了出來並且扔到了地上。

簡直就像是施舍一樣的討嫌舉動。

“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手冊」哦，很帥氣對吧？”

眾人從袋子裏拿出來的是一個個小小的，寫著各人名字的信封，裏麵裝著一張像是磁卡又像是超薄小型平板電腦一樣的東西，在瑩藍色的正麵有著一個盾牌一樣的標誌，在盾牌的標識上，黑白熊左眼的圖樣和一根手杖交叉著。

“數位電子化的學生手冊，它的名字......竟然叫【數位電子學生手冊】！”

“真是白開水的名字。”

對於黑白熊貌似是賣萌又貌似是犯傻的說法，莫求緣做出了十分直接的吐槽。

而其他人之中，恐怕就算是十神和霧切這兩個最冷靜的人也沒辦法像是銀青色的少女一樣毫不在意一樣麵對這個家夥吧？

因為一隻眼睛看不見，一隻耳朵聽不見，鼻子聞不清，嘴巴嘗不出，加上情緒有缺，所以莫求緣不論對什麼事情，似乎永遠都能抱著一種「事不關己」的旁觀態度，所以即便黑白熊剛剛引發了那麼大的爆炸，她似乎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一樣吐著槽。

“咳咳，回到主題。”

似乎也是知道自己起的這個名字確實是有些沒文化，黑白熊幹咳了兩下，很生硬地將話題扯了回來。

“數位電子學生手冊是在這學園生活不可欠缺的必需品，請絕對不要遺失哦！啟動時會顯示自己的本名，請先仔細確認好......不過學生手冊也是有別的使用方法的哦......順帶一提，這個學生手冊是絕對防水的，浸在水裏也不會壞的優良品！超群的耐久性，10噸的重量也能承受得住！詳細的【校規】也寫在裏麵，請各位自己仔細地看一下吧~！不論多少次我都會說......違反校規是不允許的喔！規則雖然會束縛人但也能保護人，社會也是沒有法律存在的話就無法成立對吧？跟這是一樣的道理，所以違反的人有必要嚴厲懲處！那麼那麼，開學典禮就到此結束！！請好好享受豐富陰慘的學院生活吧！！掰掰咯！”

這樣說著的黑白熊一邊怪笑著，一邊消失在了講席上，也不知是從哪裏不見了。

雖然說了一大堆，但是可以說這裏麵唯一有用的情報，大概就是「除了殺人以外其他的校規都不允許違反」這條其實也沒什麼具體作用的情報而已。

“你們覺得......剛才的到底是什麼定義？”

石丸撐著下巴十分苦惱地糾結著。

“什麼跟什麼......完全搞不清狀況了......”

桑田的臉色發青，而且有轉向發白的傾向。

“在、在這裏活一輩子......？殺、殺、殺人......！？”

抱著腦袋的腐川似乎陷入了混亂和驚慌之中，但是她對於「殺人」這個詞彙似乎特別敏感的樣子，在這個詞彙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就連聲調都變了。

“大家冷靜一點，總之把剛剛的話先整理一次......”

霧切的聲音就如同她表現出來的氣質一般清冷，她試圖將慌亂的其他人安撫下來。

“根據那個家夥說的，我們目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在這裏「永遠生活下去」，一個是「殺人然後出去」......對吧？”

塞雷斯轉過頭來微笑著沉吟道，她的臉上帶著的笑容仿佛是麵具一樣，充滿著不真實的感覺，簡直就像是坐在賭桌旁，手拿著撲克牌的賭徒一般......不，事實上，她也就是「超高校級的賭徒」，會懂得壓抑和掩飾自己的情緒也是理所當然的。

“怎麼會......殺人什麼的......怎麼可以......”

不二抱著手都快要哭出來了......

“突然被綁架......又被關在看似是學校的地方......然後突然要互相殘殺......這、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作為宅人，你的接受能力明顯還不夠啊一二三先生......學學同為胖子宅人的平野耕太吧，你看人家那接受能力和應變速度......

“騙人的......這麼荒唐的事......絕對是騙人的吧！”

作為好孩子的風紀委員同學明顯不想相信，但是他這個反應，明顯就已經開始相信了。

“問題不在這是真是假，而是在於......在我們之中，是不是真的會有把這些話當真的家夥在......”

十神冷冷地掃了其他人一眼，在他的眼中能夠看到的不是不安或是恐懼之類的情緒，反而就像是遇到了很有挑戰性的刺激遊戲的玩家一樣，感興趣的色彩。

隨著十神的話，周圍陷入了沉默。

在沉默中的除了低頭在看著手中什麼的莫求緣以外的眾人，彼此看了看其他人的臉。

從各自的眼神裏，仿佛能夠感覺到那麼一點的敵意。

雖然不是很大的敵意，但是的確能夠看到。

黑白熊的話語之中，包含著一個很簡單的離間計。

簡單，但是有效。

不論多麼堅固的信任，在這種情況下都會被打開一條細微的裂縫。

黑白熊之前的講話最可怕的，並不是將「隻有殺了人的學生可以出去」這個想法灌入眾人的思想之中，而是將「誰會背叛」這個猜疑的種子種了下來。

“但是，就算是殺了人，好像也不是一定就能出去的樣子哦？”

忽然之間，莫求緣坐在輪椅上，仿佛事不關己一般悠然自若地搖著羽扇笑著說道。

聲音並不大，而且也很柔和，但是在這種壓抑的沉默之中，就如同燈光在黑暗之中一樣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