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堂,謝南嶽和顧春芳就將謝北洺擠到了犄角旮旯。
一左一右,圍著沈雲舒,臉上堆著滿意笑意。
顧春芳拉著沈雲舒的左袖:“雲舒啊,北洺這孩子雖然不學無術,但他真心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日後你們多多相處,相信他會待你極好的。”
謝南嶽站在沈雲舒的右側:“雲舒啊,北洺雖然不學無術,但是我們家資頗豐,斷然不會在物質上缺了你的。喜歡什麼,想要什麼,都可以跟北洺說,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將他扔天上,讓他為你摘!”
謝北洺:“......”
誇就誇,能不能不加不學無術四個字?
沈雲舒微微笑著:“父親,母親,在雲舒看來,北洺哪裏都好,雲舒定然會真心待他的。”
尤其是命短這點,特別好!
謝南嶽和顧春芳聽見這話,越發高興,開始狂誇沈雲舒,顧春芳將手腕上能薅下來的貴重首飾全薅下來,帶在了沈雲舒的手腕上。
謝北洺也有些驚訝的看著被父母牽走的沈雲舒。
這還是頭一次有正經人家的姑娘說他好耶。
就這樣,謝北洺和沈雲舒在謝南嶽和顧春芳的簇擁下再次進了屬於兩人的新房,直到看到熟悉的屋子,謝北洺才生出了一絲真實感:“嫂嫂......”
沈雲舒轉頭笑看著他道:“夫君應當喚我夫人。”
說著話,便自顧自尋了個位子,坐了下來,隨意而自然。
謝北洺看著沈雲舒的自然隨意,心裏毛的越發厲害。
不行,他得想個辦法將她嚇跑。
說幹就幹,他往桌子邊挪了一下,順手摸了一個茶杯。
定睛一看......不行,這個是汝窯天青釉,花了大價錢。
換了一個......也不行,這薄胎白瓷上麵紋繪著牡丹花的圖案,漂亮的緊,他舍不得。
一連換了五個,才打定主意,準備動手,下一秒,就見一丫鬟一婆子快速衝進屋內,淚眼婆娑的跪在了沈雲舒麵前。
彩蓮淚眼婆娑,臉上全是後悔和自責:“小姐,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沒有察覺出異樣,才讓小姐受了這般大辱。”
謝北洺:“......”
好的,從今日他改名為大辱。
彩玉更是直接,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臉上,動作幹脆利落,且用力:“是奴婢不好,耽誤了小姐的幸福,請小姐責罰。”
嚇的謝北洺手裏的杯子都差點落了地,仿佛那一巴掌是打在他的臉上。
沈雲舒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兩人身邊,將兩人扶了起來:“今日之事是有心人刻意謀劃,怨不得你們。”
今日侯府正堂對峙,她已然看清楚了謝玉安和沈若蓮之間誰才是那個真真正正的重生之人。
對於嫁給誰,她並不是很在意。
她在意的是,她想要守護之人,如今都還好好的活著。
想要她們平安喜樂,有些毒瘤還需盡早切除。
“彩蓮,今日我房中的熏香是誰燃的?”
彩蓮認真的想了想道:“應是彩雲吧,昨日我好像看見她往鬆鶴香爐中添了香。”
彩玉驚訝道:“小姐的意思是那香有問題?”
沈雲舒波瀾不驚:“嗯,那日我不曾進食用水,所以那讓她昏睡的藥定然是藏在香中。”
彩玉咬牙切齒:“那個小賤人,明日一早我便去扒了她的皮。”
沈雲舒淡淡道:“不必打草驚蛇,等回門那日,我自會收拾她。”
彩玉聽沈雲舒這般說,臉上的怒氣也並未減退一分:“吃裏扒外的東西,小姐待我們這般好,她竟然做出這種事,簡直該死!”
誰說不是呢?
想歸想,沈雲舒麵色卻沒有任何表現,隻是看著窗外依然高掛的朗月輕聲道:“好了,夜也深了,你們兩人還是早些下去歇息吧。”
彩蓮彩玉對視一眼,點頭退下。
房門再次被關上,沈雲舒這才看向了站在一旁,手握杯子的謝北洺:“夫君拿著杯子是想要做什麼?是想要摔給我看嗎?”
心思被戳破,謝北洺臉上是清晰可見的尷尬。
“我倒是喜歡看,隻是會給彩玉彩蓮憑添麻煩,還可惜了這點翠琉璃杯。”
謝北洺被沈雲舒看的後背冒汗,從善如流道:“嫂嫂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不過是想......給嫂嫂倒一杯茶。”
說著話,便為她斟了一杯茶,捧到了沈雲舒跟前。
沈雲舒這才有了打量謝北洺的心情。
膚色如玉,眉目如畫,與謝書安的俊朗周正不同,謝北洺的容貌盡顯風流。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挺拔端正的鼻峰,再配上氣血充足的紅唇,單從麵相上來說,勝謝書安不止一星半點。
完全看不出是個短命的,也不知為何死的那麼早。
“夫君非要喚我嫂嫂,莫不是有一些不可與外人道也的特殊癖好?”
謝北洺頓時從臉頰紅到了耳根:“怎麼會?才不是!”
他隻是到現在都有點不敢相信,今夜發生的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
但又不由得有些不甘心,自己也算是京城出名的紈絝,出入勾欄瓦舍,從前什麼露骨風流的葷段子沒聽過,皆能做到麵不改色。
可今日怎的......這般容易就臉紅了?
沈雲舒定然會笑話他的!
“愛喝不喝吧!”
羞惱的將茶杯放在了沈雲舒麵前的桌子上。
沈雲舒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謝北洺竟然直接鬧了個大紅臉。
想來也是。
即便謝北洺是京城出名的紈絝,可到底是十幾歲的少年人。而她,已活了兩世......這麵皮修煉的自然是比他厚實一些。
索性端起他剛剛放下的茶杯,輕抿一口,茶香四溢,是上好的卻終覺差了點什麼:“這點翠琉璃杯還是應當配果子酒。”
謝北洺聽見這話,頓時眼前一亮:“我也這麼覺得。”
沈雲舒微微一笑,卻沒有繼續接話。隻是在飲過茶之後,儀態端方的起身:“夫君,夜色已深,我們睡覺吧。”
睡覺這個詞,在這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夜晚,頓時變得曖昧香豔起來。
謝北洺聽見這話,又對上了沈雲舒漂亮的眼睛,莫名感覺自己身上開始燥熱,喉結上下一滾,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這就要睡覺了?”
“嗯。”
沈雲舒說著話,將床上的錦被扯了一床下來,扔在了地上,其中還包括謝北洺的那隻枕頭。然後自顧自的脫下外衫,鞋子,躺在了床榻上,看向依舊站在原地的謝北洺道:“夫君早些睡,明日還要去給父親母親敬茶。”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很快床榻上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謝北洺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的大紅喜被,小聲嘟囔著:“你倒是多給我扔一床被子啊。”
好吧,他承認他確是想的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