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晨霧裹著雪粒子撲在臉上，堡會青石路麵的積雪早被踩成黑泥。柳兒攥著林岩的衣角，看他在肉鋪前卸下狼屍。凍硬的狼牙磕在案板上，發出金鐵相擊的脆響。

這是柳兒和林岩第一次一起去黑山堡堡會，之前的原主整日在黑山堡宿醉，家裏的柴米油鹽，生活開支，根本就沒有關心過半分。

柳兒之前在黑山堡獨自采買東西的時候，經常收到一些攤主的刁難，但是柳兒為了不惹麻煩，隻能肚子咽下這些委屈。

但這次柳兒來黑山堡的情形卻完全不同了，她如今看到的是，黑山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景象。

她躲在林岩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抓住林岩的衣角，她的心中，也莫名多出來一絲幸福感和滿足感。

黑山堡堡會上好不熱鬧！

各種商品琳瑯滿目下，有叫賣刀劍的，隻見鐵器之間相互摩擦碰撞，對習武的人來說，這真是一個絕妙的聲音啊！

也有賣生活用品還有雞鴨魚肉的。

柳兒和柳岩走在堡會的街道上，眼睛應接不暇，倆人邊走邊笑，不一會兒，就又到了一個肉鋪前。

“謔！”肉鋪王掌櫃的煙袋鍋子險些燙著胡子，“這牙口…是頭狼啊！” 肉鋪看見林岩帶來的狼的成色之後，不由得震驚，但是他的震驚的神情並沒有顯露出來，隻是被心細的林岩立刻捕捉到了。

於是，林岩順勢將狼王放在王掌櫃的攤子前，平鋪開來。

林岩用刀尖挑開狼王咽喉處的焦黑箭傷，對著王掌櫃說："整張皮子沒破相，肉剔骨四十文一斤，筋髓另算。"

王掌櫃聽到林岩的話後，心中暗驚：“看來這個小夥子，聽懂行啊。”

柳兒驚得扯他袖子。往日獵戶賣狼肉不過二十五文，這價......

柳兒對林岩的價格大為吃驚，心想林岩之前沒關注過這些東西，隻會整日酗酒，還以為是林岩有些獅子大開口了，王掌櫃肯定不會答應林岩這個價錢的。

此時，王掌櫃的三角眼滴溜轉，正在想這批生意酒精誰能賺的更多。

“我說小夥子，你去這個黑山堡堡會打聽打聽，這狼，這個堡會都賣不出這個價格的！這中成色的狼，雖說比一般獵戶的好一點，但是，我也最多給出，三十文的價格。”王掌櫃輕蔑的對林岩說道。

柳兒聽到後，忙拽了拽林岩的衣角，對林岩說道：“沒關係的，三十文已經很不錯了。”

“柳兒，你不用管了，交給我吧。”

“王掌櫃，這種成色的狼，你應該沒見過吧，我就當你判斷失誤了，現在，我要五十文一斤，如果你拒絕的話，我就不賣給你了。”林岩輕蔑的對王掌櫃說道。

林岩太懂的，這些人的心思了。

柳兒現在甚至，更為吃驚了，林岩的價格不降反升，她並沒有明白，林岩的真正意圖。

王掌櫃聽到林岩的話之後，暗地裏直接給了自己兩巴掌！

暗暗地說：“自己的嘴是真賤啊！明明四十文一斤就可以解決的問題，竟是硬生生的到了五十文一斤！”

"成！”王掌櫃的三角眼眯成縫，咬了咬牙說道。

林岩微微一笑，仿佛早就已經知道了結局。

柳兒現在也越來越佩服林岩了。

“這位先生真是好眼力，這狼王筋能製三張硬弓，轉手賣給軍中就是二兩銀子。”說著摸出串銅錢，“狼肉二百斤，狼筋三副，合計十錢銀子。”

“柳兒快接著吧”

於是，王掌櫃把銅錢交給了柳兒手中。

銅錢落進柳兒掌心時，她指尖都在發顫。自老鐵匠走後，家中何曾有過整串的銅錢？

林岩拉著柳兒走出了王掌櫃的肉鋪，對柳兒說：“這隻是開始，柳兒，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餓，也不會讓你受任何人欺負。”

在這喧鬧的大街之中，柳兒聽到了林岩的話，她的心也瞬間泛起陣陣漣漪，仿佛外麵所有的嘈雜吵鬧聲，都與她無關。

柳兒點了點頭，低下了泛紅的臉龐，她的手，又再次攥緊了林岩的衣角。

“要三十斤精米，十斤鹽。”林岩數出三十枚銅錢，忽又頓住，“再加五斤紅糖。”

柳兒剛要開口，卻被林岩按住：“姑娘家不能總喝涼水。”他指節劃過柳兒開裂的唇紋，驚得少女再次耳尖緋紅。

布莊老板娘抖開一匹靛藍棉布時，柳兒連退三步：“太貴了…”

“扯六尺。”林岩將銅錢拍在櫃台，“再要半斤新棉。”

“小郎君疼媳婦呢。”老板娘笑著量布，接著，他突然“咦”了一聲道：“姑娘這眉眼…倒像五年前過世的陳繡娘…”

柳兒臉色驟白！

林岩想起亂葬崗那夜，老鐵匠曾說女娃頸間掛著半枚繡春囊。

“要落雪了，快回吧。”他打斷話頭，將布匹塞給柳兒。轉身時瞥見對麵酒肆飄出馬奶酒的腥膻，正是原主常去那家。

正當二人沉浸在買賣之中時，集市另一角的暗流悄然湧動。

林岩耳邊不時傳來低語，旁人談及倉庫昨夜突發火情、軍需失蹤之事。一個穿錦袍的中年人正與幾位攤販低聲交換情報，神色凝車。

林岩眉宇微蹩，心中已然起了警惕：這火情或許正是北國蠻賊別有用心的挑撥，意圖擾亂黑山堡的軍資供應。雖說今日買賣尚平，但這背後的暗潮，卻讓林岩的心沉甸甸的。

午後，林岩與柳兒找了一家僻靜的茶肆坐下，熱茶嫋嫋，映著窗外喧嘩的市聲。

柳兒捧著茶杯，聽著林岩娓娓道來昨日在鬼哭嶺拚死獵狼的經過，聲音中既有豪情也夾雜著對未來生計的憂慮。

她輕聲歎息：“林郎君，我們如今雖有糧食與銀兩，但家中始終少了幾分安穩。若那北國蠻賊真有陰謀，黑山堡恐怕難以長久安寧。

柳兒望向窗外，微微歎息感歎。

林岩握緊柳兒的手，低沉而堅定地說道：“別憂心，有我在，家中必有出路。今日換得這幾筆銀兩，既可添置糧米布匹，也可暗中籌謀防身之策。那些陰謀我自會留心，絕不容奸細得逞。”

說話間，茶肆外忽傳一陣喧嘩—原來集市上方一倉庫突發火情，濃煙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