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物理學家江餘身邊九年。
陪著他從不受世人理解的瘋子,到現在整個物理學界最年輕的天才。
可論文得獎那天,他縱容毫無血緣侄女的手不安分地伸到他胯下。
被對家詆毀學術造假,他名聲盡毀,也要護著自己寵到大的女孩。
“溫婉,她是我親手養大的玫瑰,跟你不一樣。”
“你能無名無分地跟著我吃苦,她不行。”
我沒說話,轉身離開。
然後,第一次打開了那個手機,回複了男人的消息。
“玩夠了沒,玩夠了就回來嫁給我,不行嗎?”
“行。”
1
論文得獎那晚,江餘用膝蓋頂開我的腿,在我的身體裏一次又一次地橫衝直撞。
我們從半夜做到黎明,可他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摟住他的腰,快哭出來了:
“江餘,今天怎麼這麼持久?”
他眼中的欲望如火。
饒是這種親密的事已經做了幾千次了。
他現在這副欲求不滿的樣子,還是讓我承受不來。
他走到落地窗前,吸著事後煙,淡漠地看了在床上赤裸淩亂的我一眼。
漫不經心地說了句:
“溫婉,我們在一起也九年了,也睡膩了。”
“要是真甩了你,你不會鬧得誰都收不了場吧?”
江餘的語氣聽著像是玩笑,卻讓我渾身打了個冷戰。
和江餘在一起九年,我比誰都知道他的脾氣。
我要是纏著他,他有一百種方式讓我聽話。
我強壓著內心洶湧的不平靜,伸手接過他指尖的煙放在嘴邊,強顏歡笑:
“不會。”
如果我還是剛跟著他時張揚明媚的十九歲,他這麼說,我一定會大吵大鬧。
他敢拋下我,就算丟了這條命,也要跟著他。
可現在我二十九歲,有些話隻能藏在心裏,緘之於口。
江餘摸了摸我的臉,抽走我的煙,淡漠地說:
“溫婉,咱倆好聚好散得了。”
“煙不是小姑娘抽的玩意兒,跟著我也不知道學點好的。”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也別糾纏我,嗯?”
挑煙的手指滯在空中,我徹底愣住。
我十九歲跟著他,他二十九歲跟我說分手。
成年人的感情。
先落淚的人,總是滿盤皆輸。
我轉身想走,他把我拉進懷裏,輕吻我後背的傷疤。
外麵的雨洶湧,瓢潑似地砸在窗台。
他粗糲的手指劃過我的耳骨,像之前那樣在我耳邊輕哄:
“溫婉,你這麼了解我,應該知道我心裏裝的人是誰。”
“你的確不錯,但隻適合談著玩玩。”
難言的疼痛在心底蔓延開來。
我知道他說的是薑早。
他一手把薑早養大,小姑娘愛他愛的要命,我出現後,江餘就把人送出了國。
可現在不難看出,他已經打算給她個名分了。
我調整好心情,回他:
“是薑早嗎?”
他頓了頓,摸了摸我的腦袋解釋:
“嗯,小姑娘鬧得厲害,和你不一樣。”
“你能無名無分地陪著我吃苦,她不行。”
我聽著,有些心梗。
什麼叫,跟我不一樣?
什麼叫,我能無名無分地陪著他吃苦,她不行?
我從19歲跟著他,他說不喜歡純的,我就穿高跟鞋,黑絲,強行把自己變成了現在風情萬種的樣子。
結果他現在說,還是喜歡純的?
我剛想開口質問他,門鈴就響了起來。
江餘去開門,外麵的雨大得罕見。
薑早一身小白裙,渾身被雨淋透,漂亮的小臉上都是倔強和清冷:
“江餘,之前你說我年紀小,不願意動我,我已經長大了。”
“我現在就站在你麵前,你娶不娶我?”
2
江餘把我拋下,獨自離開去陪薑早了。
我其實沒太意外。
在開門的那一瞬間,江餘的眼神就變了,那是從未屬於過我的寵溺和心疼。
我沒猶豫和停留,收拾好自己,穿上衣服。
下一秒,卻收到他消息:
“記得收拾好家裏,她住進來看到你的東西,會不高興。”
我沒回應。
我明白,現在,他應該在滿心嗬護地陪著薑早。
說著之前哄我時說的話。
我默默收拾好了這所別墅裏,自己的所有的痕跡。
提著行李箱剛走出門,手機亮起,是江餘發來的消息:
“溫婉,別鬧小脾氣。”
“分開之後,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我熄滅屏幕,隻覺得淒涼無奈。
我愛了他九年,
到頭來,隻得到一句,還可以做朋友。
回到自己的房子後,我失眠了很久。
跟在江餘身邊九年,
我已經習慣表麵雲淡風輕,可受的傷總會在黑夜被翻起血肉。
我剛認識江餘的時候,他因為提出“3與4之間另存有整數”的悖論,剛被全物理學界除名。
連飯都吃不上,混得連小混混都不如。
煙霧卷起他勁瘦的腰身,他看著一身白裙的我,皺眉:
“溫婉,你確定要跟著我?”
“知道別人怎麼說我吧,他們都說我是個瘋子,你跟著我有什麼出息?”
“回去吧。”
“像你這種乖乖女,吃不了苦的。”
我的勝負欲被點起,將自己塞進他懷裏。
“我現在就向你證明,我能。”
炙熱的呼吸席卷了我和他。
他終於忍不住,抬起我的下巴,吻了下去。
我們在他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做到神誌不清。
一次又一次,他把我送上雲端。
“江餘,跟著你,我才不要什麼出息。”
“我隻要你。”
江餘看著我,在黑暗裏沉默了很久,肩膀聳動。
他沙啞的聲線傳入我的耳際:
“溫婉,等哪天我把整數算出來,功成名就後,第一件事就是娶你。”
可現在,他真的算出了那個整數,甚至顛覆了整個物理學界和數學界,成了物理學界最年輕的天才,身家過億。
做的第一件事,卻是跟我劃清界限。
談不上是什麼心情。
我撥通了遠在國外母親的電話。
“媽,我想通了,你給我安排的人,我嫁。”
江餘說的對,我早就不是十九歲了,不能繼續無名無分地跟著他了。
父母早就給我養好了男人,等我回去呢。
3
我給自己買了張去法國的機票。
離開前,我拿著研究資料去找江餘。
沒濃妝豔抹,白襯衣牛仔褲。
走到實驗室裏,很多人沒認出來我。
我摘下口罩後,那些那些最看好我和江餘的同事們,都沉默了。
他們也知道,江餘馬上要娶的人不是我,而是薑早。
“溫婉姐,你也別傷心,你長這麼漂亮,江哥怎麼會舍得不要你呢?”
“我們可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一個沒經驗的學生妹來帶頭做研究,算怎麼回事啊?”
“你隻要哄哄江哥,他肯定......”
我隻覺得可笑。
跟江餘在一起九年,他明白我的風格,我長得清純,可化濃妝又妖豔。
對我有心思的人不少,可江餘始終把我護的很好。
學術宴會上,有個男人隻不過背後調侃了我一句,他就碾斷那人五根手指,從此再也無法再學術界容身。
我有一點不開心,江餘就算在國外獲取重要的研究資料,也能及時趕回來哄我。
這是曾屬於我的偏愛。
可這次,不等手下人說完。
一個杯子就從我的鼻骨擦過去,狠狠砸在地上,碎得不成樣子。
江餘臉上滿是怒氣:
“你們就是這麼做研究的?”
“你們到底是我的人,還是溫婉的人?”
偌大的實驗室,頓時無人敢開口。
這就是江餘對付人的手段。
隻不過,這個對付人的手段,被用來對付我了。
我剛想開口解釋。
跟在他身後,俏生生的女孩就抬起頭來,用小鹿般水靈靈的眸子看著我:
“江餘,這就是你前女友吧?”
“她是不是不喜歡我啊,怎麼連穿著都跟我故意一樣?”
江餘這才注意到我的穿著。
白襯衫牛仔褲,確實和穿白色初戀裙的薑早如出一轍。
江餘皺了皺眉:
“溫婉,你是故意的?”
薑早的穿著確實很像,就連長得也和我有七分相似。
我明白,江餘愛的不是我,而是十九歲時跟著他的我。
小姑娘的心思昭然若揭,我不是不懂。
我倔強地沒開口。
江餘就更生氣,攥住我的手腕,逼問我:
“就算穿的年輕也不是十九歲了,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回心轉意了?”
“溫婉,說了好聚好散,你到底在跟我強什麼?”
他的話,讓我心猛地刺痛。
“行,既然你非糾纏不清,那就開個價吧。”
“江餘,你說什麼?”
我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
江餘單手插兜,看我的眼神冰冷又煩躁。
“我說,陪我九年,我耽誤你九年青春,算我欠你的,你開個價。”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險些站不穩。
不敢想,這種話竟然會是他說出來的。
薑早也在此時,嬌滴滴地勸架:
“江餘,你別這樣,都嚇壞溫婉姐了。”
“溫婉姐也沒做錯什麼,是我今天不該穿這條裙子的。”
江餘當我麵把她護在懷裏,輕聲安慰她:
“乖乖,她做沒做錯不要緊,我不能讓你受欺負。”
我看著這一幕,刺痛的心已經麻木。
江餘之前,也是這麼護著我的。
剛跟著他的時候,我被人惡意灌酒,他為了護著我,把那人扔到了南洋,至今生死未卜。
我垂下眼,看見手指上的小狗戒指。
他說,希望我能嫁給他。
這是他最落魄的時候,用全部的身家給我買的戒指。
如今他移情別戀,這枚戒指,
也越來越暗淡了。
4
我還記得,剛跟著江餘的第一年。
我跟著他,去國外獲取數據資料。
國外槍林彈雨,我沒喊過累,也從沒貪生怕死過。
可躲閃不及,敵家報複他,我為他擋下了致命一槍。
子彈就從我的脊骨擦過,射進我的心臟右側。
我高燒不止,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江餘怕的要命,守在我床邊,就怕我出什麼事,真的離開他。
清醒的時候,我伏在他懷裏哭:
“江餘,我是不是快死了?”
江餘心疼地擦去我的眼淚,安慰我說,不會的。
他會治好我,也會娶我的。
“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治好你,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後來我才知道,他為了救我的命,硬生生讓醫生抽了他身體裏三分之二的血。
我身上被感染的血全部被換了一遍,才僥幸撿回一條命。
我出院那天,他支撐著虛弱的身體,為我放了滿城煙花。
戒指,也是他在那時候送給我的。
我不同意,他就硬掰著我的手指往上套。
他把我緊緊抱在懷裏,哭著和我說:
“溫婉,我們終於熬出頭了。”
“我的研究證明成功了,我們總算熬出頭了。”
我是真心為他高興。
我們總算不用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輾轉,總算能揚眉吐氣一把。
我天真地以為,我和江餘也會有一個無比幸福的以後。
江餘把他的命給了我,我就想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可如今,這份承諾,早就已經褪色。
就如同這枚不合手的戒指。
再也不適合我了。
我努力想把戒指摘下來,手指被我劃出道道血痕。
江餘卻慌了。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我,怒意顯而易見:
“溫婉,你要幹什麼?”
我忍住難捱的淚,眼神裏都是倔強。
他那麼想要擺脫我,甚至讓我開個價。
可現在我真不要了,他卻不舍得了。
“江餘,我們到此——”
“不許說!”
他剛想上前,就被薑早攔住。
眼中翻湧著的,是不舍嗎?
我不再糾結,滾燙的淚落在手心時,我說出了後半句:
“到此為止吧。”
話音一落。
褪色的戒指被我扔到了樓下。
數不清的車流碾過,戒指被壓得變形。
江餘衝到窗邊,焦急地看著陷入車流裏的戒指,拚命壓抑著想要下樓撿回來的衝動。
我卻覺得可笑。
明明是他親手把我推開,現在這又算什麼?
他真的愛我,心裏還有我?
我跟了他九年,這九年裏他有無數次機會娶我。
可他卻用最傷人的方式,傷害我。
我連心痛都覺得費力。
就當是償還當初他救我的那條命吧。
但我跟他,再也不會有以後了。
走出門時,雲層落下,驚起漫天的雨。
我失魂落魄,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江餘舉著一把傘追了出來。
握住我腰身的手,比之前每一次纏綿時都霸道。
“溫婉,你去哪兒,我送你。”
我沒回應。
下一秒,一把傘遮住我頭頂的雨。
我抬頭,落入一雙漂亮到過分的眼睛裏:
“老婆,別怕,我來接你了。”
“江總,還不放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