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姐,資料沒問題,一個星期後過來取就行。”
“謝謝。”溫言霜點頭,然後起身走出大廳。
冷風撲麵而來,吹得她圍巾一角揚起,像一隻無處安放的翅膀。
七天後,她就能拿到護照,飛往巴黎,開始新的生活。
那裏不會有顧逢舟的影子,不會有林染的笑聲,也不會再有她低到塵埃裏的期待。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還停在昨天林染發來的消息:“言霜,明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幫我看看訂婚請帖的樣式,你眼光好,我信你!”
後麵跟了個wink表情,像在撒嬌。
訂婚。溫言霜盯著那兩個字,指尖微微發顫。
她幾乎能想象林染挑請帖時的模樣,一邊靠在顧逢舟身上,一邊規劃著屬於他們的未來。
一細想,她的心便像是針紮了一般,疼的喘不上氣。
“抱歉,有點忙,可能沒空。”
下午,溫言霜剛回到家,門鈴就響了。
林染站在門口,手裏拎著一個精致的紙袋:“言霜,我路過你這兒,順便過來看看,沒打擾你吧?”
溫言霜愣了一下:“沒有,進來吧。”
林染熟門熟路地走進客廳,然後掏出一疊請帖樣本,攤開在她麵前:“我上午去印刷店挑了幾個樣式,總覺得缺點什麼,想聽聽你的意見。”
她頓了頓,抬頭看溫言霜,揚起嘴角:“你不是說忙嗎?怎麼在家?”
溫言霜一僵,低聲道:“剛辦完事回來。”
林染點點頭,像是沒在意:“你看這個,香檳金的底色,簡潔又有質感,逢舟應該會喜歡。你覺得呢?”
溫言霜垂下眼,盯著那些花紋繁複的紙張,心卻像被什麼攥緊。
她試圖讓自己專注,可“訂婚”兩個字像根刺,反複紮著她的神經。
“都挺好的,你決定吧。”
林染停下手,語氣裏帶了幾分試探:“言霜,你是不是不太高興?我請你幫忙,你都不願意,是不是…不喜歡我?”
溫言霜一愣:“我沒那個意思。”
“真的嗎?”林染的聲音軟下來,眼眶卻微微泛紅,像受了什麼委屈,“我一直覺得你對我很有距離感。每次找你,你都推三阻四的,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逢舟?”
溫言霜心頭一緊,忙解釋:“林染,你別誤會,我隻是…”
她話沒說完,林染卻突然站起身,聲音哽咽起來:“言霜,我知道你和逢舟從小一起長大,你在他心裏很重要。可我真的很愛他,我想和他有個家。你不支持我們,我…我真的很難過。”
“我沒有!”溫言霜也站起身,急著想澄清,“我從沒這麼想過。”
她承認,她確實因為林染和顧逢舟突如其來的關係而感到傷心失落。
但她隻是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卻從沒想過要針對誰。
“可你的態度就是這樣!”林染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你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像在看不起我!逢舟那麼在乎你,你卻連我們的幸福都不願意祝福!”
顧逢舟在乎我?溫言霜愣在原地。
她想說些什麼,可林染的眼淚流個不停,堵得她啞口無言。
她也從沒想過,自己會被扣上這樣的帽子。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兩人雙雙回頭,顧逢舟推門而入,他看見屋裏的情景,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林染立刻撲進他懷裏,抽噎著說:“逢舟,我隻是想請言霜幫我挑請帖,可她…她好像不高興,說我配不上你。”
溫言霜瞳孔一縮:“我沒說過!”
顧逢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視線冰冷。
他語氣低沉:“溫言霜,你什麼意思?”
“我…”溫言霜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從辯解。
林染的眼淚、顧逢舟的質問,像兩堵牆,把她困在中間。
她看著他,眼底泛起一陣酸澀:“我沒說過那種話,你信嗎?”
顧逢舟沉默片刻,可看著趴在她懷裏哭的一抽一抽的林染,變得更加冰冷:“我隻看到染染在哭。你覺得她哪裏不好,非要讓她難堪?”
溫言霜心口一痛,像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
她看著顧逢舟,那張熟悉的臉,此刻卻陌生得像個路人。
以前,他隻會不問緣由地站在她身邊,護著她,哄著她。可現在,他卻連一句信任都不肯給她。
林染拽了拽顧逢舟的袖子:“逢舟,算了,言霜可能不是故意的。她和你是家人,我不該讓她為難。”
“家人?”顧逢舟冷笑一聲,看向溫言霜,“溫言霜,你是不是忘了,是我看你可憐才把你帶回家的?”
溫言霜的呼吸一滯,像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
可是,明明是顧逢舟求著她留下來的呀。
當年,溫言霜的父母因為車禍雙雙身亡,留下溫言霜一人。
遠在國外的舅舅一家知道後,就想把她帶出國,由他們照顧。
是顧逢舟衝到溫家,紅著眼看著收拾行李準備離開的溫言霜,聲音顫抖:“能不能留下來,就當是...為了我?”
姍姍來遲的顧母看到這一幕,心頭也滿是不舍:“霜霜,留下來吧,國外人不生地不熟悉的,來顧家,還有阿姨和逢舟能一起照顧你。”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顧逢舟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愣了一下,閉上嘴沒有再說話。
林染還在低聲抽泣:“言霜,我知道你放不下過去,可我和逢舟是真心相愛的。你能不能…別再讓我們為難?”
溫言霜的視線模糊起來,她咬緊嘴唇,怕一開口就暴露自己的狼狽。
“我明白了。”
她轉身,拿起外套,低聲道:“你們聊吧,我出去一趟。”
顧逢舟回過神來,想喊她,卻又被林染拉住。
“言霜她可能就是一時接受不了,讓她自己想想吧。”
門在身後關上,溫言霜沒有走遠。
她站在樓道裏,背靠著牆,慢慢滑坐到地上。
她捂住臉,指縫間卻不斷有溫熱的液體淌下。
溫言霜想起那天的最後,自己麵對顧逢舟的挽留,還是拒絕了舅舅一家的好意,選擇留了下來。
顧逢舟抱著她不停的安慰:“別怕,我一直在。”
可現在,他站在林染身邊,連看她的眼神,都像在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