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媽是大家口中的“大好人”。

把爸爸車禍的賠償款借給堂哥買房；

把我的重點大學讓給我表妹；

把我的腎臟捐給舅舅；

後來堂哥家買了大奔，表妹大學畢業前途光明；

我卻因為勞累過度病死在出租屋；

重來一世，我要好好生活，鬼給你們這些垃圾當大好人。

1

我醒來時，堂哥堂嫂正坐在我家的客廳拚命賣慘。

[ 嬸子，要不是沒有辦法，我們都不會上門開這個口。]

[ 可是強強要上學了，沒有房子就沒辦法上個好的小學，要是在那些三流的小學讀書，我們強強前途可是都毀了呀！]

堂嫂說完，用帶著鑽戒的手拿著紙巾假模假樣的擦擦眼角。

堂哥在旁邊拚命附和，表示讚同。

我媽點頭讚同：[ 強強可是許家的獨苗苗，要是耽誤了學業，我家老許都要從下麵找我的麻煩呢！]

[ 他這邊有賠償款50多W，我家暫不急用，你們先拿去用著，小孩讀書最重要。]

誰不知道我媽是出了名的大好人，找她幫忙從沒有被拒絕的先例。

堂哥堂嫂沒費什麼功夫就借到了錢，二人臉上都都笑開了花，對著我媽一頓恭維。

[ 嬸子真是大好人，之前就說了，從沒有遇過嬸子這麼好的人，善良大方........]

眼看事情已快敲定，‘邦’的一聲，我急忙打開房門，大聲喊了一句: [ 我不同意 ！]

[ 爸爸的賠償我有繼承權，我不同意借錢！]

我媽被這一攪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極其下不來台，幾步上前順勢揪了我一下。

[ 你個丫頭片子，怎麼這麼自私，都是親戚朋友，今天你幫了他，明天你有困難的時候別人不就會幫你，我這都是為了你鋪路，你不要在這裏胡攪蠻纏！]

沒理會我媽的指責，轉頭看向桌上的日曆，十分確定，我重生了。

回到了堂哥上門借錢的這天。

上一世也是這樣，堂哥堂嫂借錢，我媽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直到堂哥家買了大奔，也沒見把錢還了回來。

我把我媽推開，走到堂哥堂嫂麵前，說道：[ 我不會同意借錢，你們可以回去了。]

堂嫂嘴一撇，陰陽怪氣的說：[ 哎呀！嬸子，你家是圓圓做主呀，她不同意，這可怎麼辦？]

我媽連忙安撫：[ 她的意見不重要，一個孩子有啥同意不同意的。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們拿錢！]

她拿出錢包，掏出那張包含我爸全部賠償的銀行卡。

我一急，趁我媽沒反應過來，上前一馬搶走，緊緊揣在懷裏。

堂哥堂嫂和我媽見銀行卡被搶，想上前把銀行卡拿回去。

我躺在地上，滾來滾去，陰暗爬行，嘴裏還大喊：[ 媽，你是眼睛被糊住了嗎？堂嫂一身的行頭加起來大幾萬，沒看見她背的是最新款的香家的包包嗎？]

[ 堂哥手上的是最新款的蘋果手機，皮帶也是馬家的嗎？他們都富的流油了，還要找你借錢幹什麼？]

[ 來人啊！有人搶錢啦！快來人啊！]

老房子除了老，破以外，隔音還不好。

我大嗓門一喊，周圍鄰居，樓上樓下‘哐哐’門全開了，全都拉長個腦袋看熱鬧。

我媽抹不開麵子，一臉痛心數落：[ 親戚之間不要計較太多，互幫互助，今天我幫你，明天你幫我。]

我蹭的一下竄了起來，耿直脖子喊：[ 那你問問，他們什麼時候幫你，我沒記錯，堂哥前年借的5w沒還吧，小姨借的10W呢，甚至隔壁搬走的周阿姨借的2W呢？]

[ 你再看看我們家，漏風又漏水，廁所的燈壞了一年都沒修，一到夏天，每天都是樓下臭水溝的味道。]

堂哥聽到我提到那5w，翻個了白眼：[ 我們和嬸子說好了，到時和這次借的一起還。]

[ 再說你家連個兒子都沒有，死後還不指望著我家強強摔盆。女兒家家的，性子這麼凶，哪有好人家要你。]

[ 咋啦！有人摔盆能活過來！死都死了，有沒有人摔盆重要嘛！]

[ 反正我不同意借錢，要是我媽前腳借了錢，後腳我就報警侵占財產。]

2

堂哥堂嫂罵罵咧咧離開了我家，我媽麵色鐵青的坐在沙發上。

我沒理她，揣著銀行卡和身份證直奔銀行，重新辦了張卡，把錢轉到新的卡上。

走出銀行大門，看著手中的卡片，懸著的心才重重落到地上。

上一世，我爸不同意我媽這種不顧小家隻顧大家的聖母行為，背著我爸，多次偷偷借錢給別人，不管親戚還是朋友，來者不拒。

要是上一世，我像如今強勢一點，是不是我爸就不會因為她道德綁架，大雨滂沱去高速接人，結果出車禍走了。

我抬頭看了看天，爸，你放心，我不會像上輩子為了虛無縹緲的母愛變的懦弱，沒有底線，這輩子我會好好過。

我回到家時，我媽已經回了房裏，直到我做完飯，洗漱完，回房睡覺她都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往後的一段時間都是如此，我知她是在逼我妥協，一如以前，她也是用同樣的方式逼迫我爸同意那一個個奇葩的要求。

直至高考結束收到錄取通知書的第三天，我媽一改常態的做了一大桌的菜，笑吟吟給我夾菜，溫柔的詢問以前讀書辛不辛苦，高考累不累，大學通知書是不是到了。

上一世收到通知書的第二天，小姨一臉愁容的來到了我家。

她跟我媽訴苦，表妹貪玩不愛學習，大專都沒考上，複讀肯定也沒有指望。

沒得大學讀，找不到工作，以後連口飯都難得混上。

期期艾艾的表示能不能把我的大學讓給表妹，反正我成績好，複讀一年照樣能上大學。

我媽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

我媽夾了一筷子紅燒肉遞到我的碗裏，拉回了我的思緒。

耳邊似乎還聽到她說了句‘來，咱們圓圓最愛吃的紅燒肉。’

我看著溫柔地替我夾菜的媽媽，眼底滿是嘲諷，默默地回了句，[ 愛吃紅燒肉的是表妹，不是我。]

我媽手裏的筷子頓了頓，哈哈笑著打個了馬虎眼，[ 媽媽上了年紀，難免有些不記得的地方，你這麼大了，不會還和媽媽計較這些吧！]

媽媽，你是真的記憶出了差錯嗎？

你會給表妹表弟他們買最好看最新款的名牌衣服，最智能的電子設備。

我卻好多年沒有買過一件新衣服，要不是你的舊衣服改小了，要不就是鄰居姐姐不要了的。我學習的電子設備還是我爸撿了修好的。

你還美其名曰：[ 不要窮攀比，要發揚艱苦樸素的作風。]

會記得表妹紅燒肉要多放糖，表弟餃子要多放一碗冷水，堂哥吃飯要軟一點。

唯獨不記得我因為小時候吃了變質的紅燒肉，導致急性肺炎，從此再也不碰紅燒肉了。

3

[ 靈靈讀書一直不好，這次沒考上大學，以後找工作都難！]

[ 你不是收到了大學通知書嗎？把你的給靈靈，你成績好，再複讀一年也能考上，溫故而知新，搞不好還能更上一層樓呢！]

[你是姐姐，姐姐讓下妹妹理由應當。]

[ 靈靈讀了大學畢業了找到一個好工作，你小姨一家肯定記得你的好的呀，肯定不會虧待你的，你們是親表姐妹，是一家人。]

[ 而且你媽我就這麼一個妹妹，你小姨就靈靈一個孩子，我們不幫她們誰幫她們呀。萬一你媽我不幫她們以後我死了，去了地府，我哪有臉見你外公外婆。]

我媽理直氣壯的提出了要求，持續不斷地給我做思想工作。

在她看來，不過一件小事，還能雙贏，何樂而不為？

我低頭無聲翻了白眼，說：[ 媽，要是複讀一年我沒考上大學怎麼辦？]

我媽一愣，被我問的有點手足無措。

她從未想過我會反問，一時沒想到怎麼回答。

她的預想裏，我應該沒有什麼糾結直接就應下。

我既沒什麼損失，又給她博了一個樂於助人的好人名聲。

上一世，的確如此。

我聽了她的話，把通知書讓給了表妹，再一次開始了我的高三生活。

期間，老師同學疑惑的眼神，表妹五光十色的大學生活，倍增的高考壓力，都讓我神經緊繃，焦慮萬分。

而我媽則極為享受小姨家的口頭感謝。

國慶期間，小姨還一臉炫耀的和別人說，[ 靈靈我是不擔心了，她的大學是重點，國家支持的，她性格又開朗活潑，參加了好幾個社團，好些個同學都喜歡她。圓圓呢，複讀的機會要珍惜，努力學習，爭取考上個大學，和靈靈一樣。]

我媽還笑著附和：[是啊是啊，圓圓打小就沒靈靈機靈，我啊，就等著靈靈畢業了有了好工作關照下她。]

可是表妹讀的大學是我的啊！就她那個成績連個大專都上不了！

這一世，我絕不會把機會讓出去，表妹想讀大學，自己去考啊！

我媽停頓了幾分鐘，她說：[ 怎麼會考不上？你不是成績很好嘛？]

[ 退一萬步，即使考不上大學，有什麼關係？大街上那麼多人，難道都上了大學，不都過的好好的，你媽我也沒上過大學，不照樣把你養大啦。]

我直愣愣地看著她的眼睛，淡漠地說：[ 媽，照你這麼說，讀書沒那麼重要的話，表妹還讀什麼大學，直接去工廠打工不就行了。現在進廠一個月六千起呢，小姨不是經常哭窮嘛！這不就有錢了。]

我媽蹭的一下跳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你年紀輕輕，心咋這麼狠呢！]

[ 你表妹這麼小，還有大好前途，居然唆使她進工廠。你的心都黑了，我這麼多年白教育了，你歪的徹徹底底！]

我們再一次不歡而散，爭吵過後，我把通知書連夜郵寄到朋友那，叮囑她除了我以外，其他人任何人都不要給，還在自己房間裝了針孔攝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4

隔日，小姨打著看我媽的名義帶著表妹來了我家。

一進門，兩人直接攤坐在沙發，我媽忙前忙後，端茶遞水，又拿水果零食。

小姨邊嗑瓜子邊說：[ 圓圓不是收到了通知書麼？我沒見過長啥樣，你拿出來，讓我見見世麵唄。]

我看了眼滿地的瓜子皮，又看了眼吊兒鈴鐺的小姨，說：[ 我收起來了，懶的拿。小姨你要是實在想看通知書長的啥樣，網上找個模板看那個一樣。]

我媽停下削皮的手，起身推著我往臥室去，說：[你拿出來給你小姨瞧瞧世麵，大氣一點。]邊推還邊給表妹使眼色。

[ 靈靈，你表姐犯了懶勁，你去幫幫她。]

表妹一個箭步就衝到了我的臥室，等我進門，表妹一臉氣憤的坐在床上，房間已經被翻個了底朝天。

看我進來，她‘哼’了聲，翻了個白眼出去了。

哦，偷不成改明搶了。

客廳傳來表妹小聲的抱怨，[ 姨媽，你說了通知書在她房間的，我剛翻了個遍都沒找到。]

[ 不是吧！大姐你是不是忽悠我啊！]

[ 不對啊！我那邊親眼看見她拿著快遞進了房間，昨兒個晚上我偷偷進去沒找到，靈靈你是不是沒找全啊！]

[ 怎麼可能？她藏東西的地方，我一找一個準。]

我冷笑一聲，上一世，我直接就放到了抽屜裏，我媽當然好找啊！

表妹從小就喜歡拿我的東西，我藏的多深，她都能找到。

以前我媽說，大的讓小的，福氣享不盡，她以前就是這樣做的，大家都喜歡她，讓我向她看齊。

冤大頭，誰不喜歡，又有什麼福氣！

在房間內呆了幾分鐘，我突然大喊，[ 啊！媽，媽！我爸賠償款的銀行卡不見了！]

我滿臉著急，急匆匆出了房門，對著我媽喊：[ 媽，媽，銀行卡不見了！放錢的銀行卡不見了！]，又扭頭對著小姨表妹，[ 靈靈，你在房間內見不見到有張銀行卡啊！]

表妹一臉慌張，心虛的喊道：[ 你不要冤枉人啊！誰見過你房間的銀行卡啊！]

[ 姨媽，表姐欺負人，我就去她房間轉了下，動都沒動房間裏麵的東西]

說著說著，還哇哇大哭起來。

小姨滿眼心疼，嚷嚷起來，[圓圓，你什麼意思？你懷疑靈靈拿了你的卡是吧？我家靈靈從來不說謊，她說沒拿肯定沒拿。]

[ 你看你屋子亂的跟什麼似的，自己沒放好竟冤枉好人，有你這麼做人表姐的嘛？]

我媽跟著也急的不行，[ 靈靈從小最聽話，從不說謊的，我能證明，你再去找找。]

我眼淚一抹，說：[ 我找了好幾遍了，都沒找到。媽，咱們報警吧！]

[ 我想起來了，之前房裏有動靜，我害怕就裝了攝像頭，咱們拿上視頻去報警，肯定能抓到偷銀行卡的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