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總裁隱婚兩年。
半夜十一點,我把第八稿方案發給他確認。
剛好打擾了他跟林氏的小姐在床上纏綿。
“江斐,你怎麼一點主見也沒有,這點事兒還等著我來定。”
我收到信息,熄了屏幕。
第二天,我把離婚協議書和辭職函同時拍到他桌子上。
“許總,這樣夠有主見了嗎?”
01
深夜的辦公室,電腦屏幕上微弱的光映著我深邃的黑眼圈。
手機拉著長長的忙音,我第五次撥了許敬洲的電話,這次他終於接了。
“江斐,我這忙著呢,你有完沒完。”
對麵傳來了女人微弱的喘息聲。
這就是他說的“忙著呢”。
“許總,裏麵有預算的改動,必須你親自看過才行。”
“不就是個項目書,你自己看看就得了唄,這點事兒還等著我來定。”
沒等我再說話,他啪的一聲就把電話掛掉了。
剛從財務室出來正準備鎖門的劉姐看見我這副樣子,嚇了一跳。
“江特助,還加班呢?”
“客戶那邊已經火燒眉毛了,不加班不行。”
我歎了口氣,鍵盤敲的奇響無比:
“許總,這個項目對公司很重要,你上點心成嗎?”
劉姐站在一旁看見我“用鍵盤罵人”,尷尬的笑了兩聲,煞有介事的說道。
“江特助,不是我說你。你工作能力確實強,就是做人不太會變通。”
我揉了揉眉心:“劉姐,你不懂。”
“嗨,論人情世故,我也比你懂得多。”
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規勸道。
“就這幾個月,許總每周三都會去跟林氏那家的小姐應酬......你現在給他發工作消息,那不是壞他的好事。你......”
“劉姐,這都是十一點了,你忙完了就趕緊走吧,家裏孩子還等著呢。”
我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將目光移回了屏幕上。
嗬嗬,好一個應酬。
許敬洲那些拿不上台麵的事兒,我比她清楚。
劉姐摸了摸鼻子,自知沒趣,也不再跟我說那些“職場潛規則”。
“好好好,你先忙,再年輕也得注意身體啊,我先走了。”
我聽見辦公室大門重重的關上,一切又歸於平靜。
我知道,這公司裏的人都挺同情我的。
活我幹的最多,班我加的最勤,罵我挨的最狠。
可以沒有一個人知道。
那個在大會上把我罵的狗血噴頭的總裁,是我隱婚兩年的老公。
02
我跟許敬洲大學相識,戀愛五年,結婚兩年。
為了他我放棄了去芝加哥大學商學院進修碩士研究生的機會,推掉了三家S市頭部金融公司的邀請,去了他的公司做特助。
而他,理直氣壯的覺得我就該給他當牛作馬。
進公司之前再三囑咐我,千萬不要讓公司其他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
“小斐,隻能先委屈你一段時間。咱們公司才剛剛起步,人多嘴雜。”
其實我並不理解許敬洲為什麼非要瞞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隻要我能力足夠,還怕堵不住別人的嘴嗎?
“我又不在意別人說什麼,而且你就這麼不信任我的能力嗎?我把事情做好了,誰會嚼我的舌根子。”
“你不懂。”
也許是見我臉色有些難看,他將我拉到沙發上,好聲安慰道。
“我從來不懷疑你的能力,但是小斐,你做人太直了,不懂人心有多壞。隻要你跟我有了關係,你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
“我不怕別人說我閑話。”
“可是我怕。”
那晚的露台上,星辰璀璨。
“小斐,我想保護你。我不想讓那些肮臟的人,把你拉進世俗的泥潭裏。”
也許這漫天的繁星給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錯覺。
讓我覺得許敬洲對我是真心的,他是真的在為我考慮。
而如今。
咖啡已經見底,眼看著時間已臨近子夜,我不甘心的盯著屏幕。
對話框停在我發出的那句質問上,直到那微弱的光也熄滅了,整個辦公室陷入一片黑暗。
我始終沒等到許敬洲回複的消息。
不知為何,那夜的星河,許敬洲說過的話。
如同走馬燈一樣一遍一遍的回旋在我的腦海中。
辦公室裏伸手不見五指,我抹去臉上的淚。
其實他有句話說的還是在理的。
“我從來都不懂,不懂人心能有多壞。”
什麼閑話,什麼保護,不過都是拙劣的借口罷了。
03
我一遍又一遍的給許敬洲打著電話,整個手機屏幕上都是紅色的未接提示。
許敬洲似乎是被我騷擾的受不了了,他按了接聽,話裏話外都是滿滿的不耐煩。
“江斐,你到底想幹什麼,就那麼個破項目計劃書,你自己拿主意不就完了。”
“你是多沒主見,事事都要我操心,那我要你這個特助是幹什麼吃的!”
他不提倒也罷了。
這麼多年裏,我的主見早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貶低和謾罵中,磨的一幹二淨。
記得有一次,我手裏拿著七八個審批單要核對。
許敬洲的消息就像催命,一樣一條一條的從我的屏幕上彈出來。
“江特助,下午去C市的會議延遲了,你記得把機票改簽一下。”
“下周展銷會的物料清單怎麼還沒弄好,這都幾號了,非要我催嗎?”
“江斐,展銷會客戶名單有改動,你來我辦公室對一下,馬上!”
窒息感撲麵而來,我扶著桌子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其他部門催審批的消息不斷的彈出來,我強撐著掃了一眼,全部點了通過。
可沒想到,就是點了一個小小的通過。
讓許敬洲當著五十多個員工的麵,在周會上把我罵的狗血噴頭。
隻因為他談到了一個價格更優惠的廣告商,而我通過了采購部的采購申請。
我的“自作主張”,讓公司損失3000塊錢的預算費用。
“我希望大家都引以為戒,對待工作一定要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
“千萬不要圖省事,耍小聰明。”
我站在他身旁,有人向我投來同情的目光,有人似笑非笑的看著笑話。
而大多數麻木的人,都在低頭玩著手機。
其實他們並不在意。
這些刺耳的話,最終也隻在我一個人的心裏,留下了再也抹不去的傷疤。
主見,如今我還哪敢有主見啊。
“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對麵不耐煩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裏,我拿著手機,憋屈的心情早已忍到了極限。
“許敬洲,今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
原本還在向我發泄不滿的許敬洲突然沉默了。
“果然,你根本就不記得......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麼啊?”
“你要我說幾次,我是在應酬工作...”
可誰知就在許敬洲匆忙的解釋了一句之後,對麵似乎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一個嗔怪嬌嗲的聲音從對麵傳了過來。
“誰啊,大半夜的還給你打電話。”
“哦,就是公司一員工,要處理工作上的事兒。”
許敬洲的聲音透著滿滿的心虛,對麵的女人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她的聲音在聽筒裏越來越清晰。
“嘖,你公司還有這麼沒眼力見兒的員工,誰啊讓我看看......哎呀,你讓我看看!”
一陣搶奪的聲音之後,攝像頭上赫然出現了許敬洲和林枕月的臉。
許敬洲裸著上半身一臉錯愕,背景是高檔酒店和雜亂的床鋪。
04
“許總真是辛苦,都‘應酬’到大客戶的床上去了。”
譏諷的話還沒說完,許敬洲飛速的按了關閉,屏幕瞬間一片漆黑。
我合上電腦離開公司,在樓下打了半天的車。
剛上車,就看見許敬洲發來的消息。
“我回家跟你解釋,現在不太方便。”
我尋思這都捉奸在床了,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全公司上上下下哪個員工不知道許敬洲跟林枕月有一腿。
連劉姐那個閉門不出的財務都知道,每周三許敬洲都會去私會林家的大小姐。
在他們眼裏,哪天許敬洲給員工們發喜糖,說他跟林枕月要結婚,都不會有人感到意外。
隻有我,還被他那些“為了工作”、“不得已而為之”的話,騙得團團轉。
公司雖然小,但也沒落魄到要靠總裁出賣肉體來維持的境地。
他究竟是為了公司,還是為了他自己。
攀附上一個有錢的女人,確實比苦心經營公司要省力多了。
我把手機攥在手心,靠在車窗上。
窗外路燈昏黃,窗外的蟬鳴叫的人心煩意亂。
同樣都是初夏時節,為何那夜露台之上繁星點點,黃如白晝,而此時——
竟是如此的昏暗無光。
家中空無一人,我打開燈,客廳的桌子上還擺著我和許敬洲大學剛畢業時的照片。
操場上全是穿著學士服的畢業生,許敬洲將我攬在懷中。
兩張朝氣蓬勃的臉留在畫麵裏。
“放心吧小斐,以後我絕對不會讓你吃苦的。”
“等我當了總裁,你就是總裁夫人,咱們就是一個,小說照進現實。”
“誰能比我們雙劍合璧,夫唱婦隨,舉案齊眉,模範夫妻......”
我拿著那相框有些發怔。
人非草木,畢竟7年的感情,到了要走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灑脫。
東西已經打包好了,一個行李箱塞得滿滿當當,再也沒有多餘的位置留給這個小小的相框。
就好像我的感情一樣,再強求也沒用。
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半夜兩點了。
今夜的許敬洲大抵也像往常的每個星期三那樣,不會回來了。
我拖著行李箱,把門禁和鑰匙放在玄關的櫥櫃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05
第二天我特地早起化了個妝,換了身衣服,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
一到公司,我的得力助手小周便一副見鬼的樣子。
“我的天,小斐姐,你這是戀愛了,怎麼一副好事將近的樣子。”
我莞爾一笑,答道:“確實好事將近了。”
隻不過不是戀愛,而是離婚。
我扭頭看向許敬洲的辦公室,玻璃床上倒映著我姣好的麵容。
給許敬洲打工兩年,養出了一身的班味兒,都忘了原來自己也有這麼好看的一麵。
辦公室裏空蕩蕩的,許敬洲還沒來,八成是被林枕月纏著不讓他走。
大概到了中午的時候,許敬洲才姍姍來遲。
他看見我,也愣了一下,隨即正色道。
“江特助,來我辦公室一下。”
“正巧,我也有事找你。”
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我跟他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室,他坐在辦公椅上,身上還有殘留的酒味。
他揉了揉眉心,開口道:“昨天,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林......”
“沒事兒,我都明白,‘應酬’嘛。”
許敬洲臉上瞬間出現一副欣慰的樣子。
“小斐,委屈你了。”
“我確實很委屈,跟你在一起的這兩年,我沒有一天不再忍氣吞聲的。不過好在,以後我都不會再讓自己受委屈了。”
我搖搖頭,拆開了文件袋。
將裏麵的兩份文件放在桌子上麵,推到他麵前。
一份辭職函,一份離婚協議書。
“江斐,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抬手將那兩份文件撕得粉碎,扔進了垃圾桶裏。
“都是成年人了,這麼鬧脾氣真的沒意思,這些東西我就當沒看見。”
“你先回去工作,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
我早就知道他會這樣。
“撕了也沒關係,我那兒還有備份。”
許敬洲抬眸跟我對峙,眼中滿是不耐煩。
“工作我都已經交接好了,家裏的東西我也收拾幹淨了。”
看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我的笑容卻逐漸加深。
“我沒在鬧,我是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
在我轉身要走的一瞬間,他才意識到我是認真的,他起身追到辦公室門口,用力扯住我的小臂。
辦公區的同事們也聽到了這邊的騷動,有的扭過頭來,有的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
許敬洲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說道。
“我知道你心裏有氣,可公司這麼多人看著呢,這樣影響多不好。咱們有什麼事情回家解決,好嗎?”
我看著許敬洲那張畏畏縮縮的臉,心裏不覺一陣悲涼。
哪怕是到了這種時候,他心裏想著的,依然是他的麵子。
我嗤笑一聲,甩開他的手,踉踉蹌蹌的退後幾步,從包裏拿出了結婚證。
他似乎意識到了我要做什麼。
可我的動作先他一步,我用力一扯,結婚證撕成了兩半。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聲音清涼,擲地有聲。
“許敬洲,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你的公司我不會再待了,這婚,我也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