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痛苦籠罩,時願顧不上臉上被燙到生疼,用盡全身的餘力,一把推開宋晚意。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明明是你占據了我的身份享福多年,三年前我並沒有趕你走,爸媽也哭著求你留下,是你執意要離開的。這三年裏你遭遇不測,跟我毫無關係!”
“你為什麼,連我的狗都不放過!”
時願嘶吼著,聲音裏滿是絕望與悲憤。
那條狗,是五年前她和裴序南一起收養的。
安安雖然聽不懂人話,卻會在她生病的時候,叼來自己最愛的玩具,眼巴巴地守在她身邊;
會在她落淚時,用舌頭輕輕舔她的臉,毛茸茸的腦袋緊緊黏在她懷裏,無論何時都陪伴著她。
它不隻是寵物,更是她在這世上最親近的家人啊!
可現在,卻被宋晚意給燉了,甚至那些湯,還灌進了她的嘴裏!
“時願,你猜那條狗死的時候,是不是還在眼巴巴地等你去救它?”
宋晚意看著她,眼裏的笑愈發猙獰。
“忘了告訴你。”
宋晚意湊近時願,壓低了聲音。
“這三年我過得順風順水,什麼受苦受罪、差點被人玷汙,都是我自導自演的戲碼,沒想到他們那麼容易就信了。”
“說來說去都怪你,誰讓你回來搶走我的東西,你就不能死在鄉下嗎?”
時願怔住,兩行血淚緩緩滑落。
原來,這就是裴序南所謂的虧欠宋晚意。
犧牲她,庇佑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人,可悲,又可笑。
時願怒極攻心,吐出一口鮮血,掙紮著要起身與宋晚意魚死網破。
就在這時,宋晚意卻突然收斂了囂張得意,將湯一股腦澆在自己身上,撲通一聲跪下了。
“時願姐你別綁架我傷害我了,我答應你再也不糾纏南哥哥,不和你搶爸媽了,你別罵我了,求你。”
宋晚意聲淚俱下,演技精湛。
門被猛然推開,裴序南看到跪著的宋晚意,瞬間臉色大變。
他扔下手裏的鮮花和禮物,急忙將宋晚意拉了起來,冷眼睨著時願,語含怒意。
“晚意給你熬了一上午的湯,你居然還不知道感恩,還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心疼你生病,知道錯過了你的生日,特意早點回來給你補過,而你,居然這麼的不可理喻!”
“時願,你真不配別人對你好!”
她不配嗎?
她的孩子,她的情感,全部被用來換取宋晚意的好前程,她卻還不配得到愛嗎?
嘴角嘗到鹹苦的味道,時願一雙眼睛布滿血絲,死死盯著裴序南。
“裴序南,你知不知道,她熬的湯,燉的是安安?”
裴序南表情一滯,僵在原地。
宋晚意卻哭著露出手臂上的傷,“不是的南哥哥,那條狗突然咬了我,撞牆死掉了,我聽說狗肉最補身體,才給時願姐做的。”
時願失笑,眼底的痛苦刺痛了裴序南的心臟。
他眉宇間透著慌張,一開口,聲音極澀。
“再怎麼說,狗也死了,晚意是為了你身體著想,不想浪費而已。”
“我明天,明天就去給你買一條新的回來,和安安一模一樣的,好不好?”
時願眸中最後一絲光亮,在一瞬間徹底湮滅。
當初收養安安的時候,她可憐巴巴地說,安安和她一樣,都沒人愛。
裴序南抱著她和安安承諾,從此以後,他們會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可現在,它對裴序南而言,隻是一條死了就死了的狗。
就如同她在裴序南心裏一樣,什麼都不是。
噬心腐骨的痛意一陣又一陣襲來,時願低下頭,聲音堅定:“不用買了,安安就是安安。”
而且,也不會有明天了。
裴序南莫名心慌,“那......那我現在就去買,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他抬腳離開,背影竟有些發抖。
宋晚意跟了上去,離開時卻對著時願不屑一笑。
身下的衣裙早已被血浸濕一大片,強烈的痛感如海浪一般翻滾而起。
時願捂著撕裂般的小腹,指甲在自己手臂上犁出一道血溝。
她果然,是輸了嗎?
“沒有任何人值得我們留戀了,寶寶,媽媽這就帶你走。”
時願痛得倒在床上,眼前一片漆黑。
這時,虛空裏傳來小金的聲音:“生育、情感剝離完成。”
心口發痛,時願卻忘了到底為什麼而痛。
她聽到小金的聲音繼續傳來,“主人,您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