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看著裴序南眼底的擔憂不似作假，時願剛準備開口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

病房裏突然傳來宋晚意淒厲的哭喊聲。

裴序南臉色驟變，猛地轉身，眼底的擔憂瞬間消失殆盡。

他拽著時願就往病房裏走，“身體要是不舒服，一會兒記得吃點藥。現在跟我進去，你還欠晚意一聲對不起。”

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酸。時願踉蹌著被拽進病房，看著病床上的宋晚意，突然笑出聲：“讓我道歉？可我明明什麼都沒做，也沒碰過她！”

"可好幾個人都證明，是你帶走了晚意！"

裴序南怒目圓睜，雙手死死掐住她肩膀，"當年我把心臟給你，不是讓你變成殺人犯！"

時願的瞳孔猛地收縮，消毒水的氣味混著裴序南身上雪鬆香水，突然變得刺鼻。

她強咬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開，看著一臉不耐煩的父母，終於啞著嗓子開口："對不起。"

然而，宋父宋母並不滿意。

“你沒吃飯嗎？大聲點！”

時願確實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窗外暴雨傾盆。

窗外暴雨如注，她望著牆上不斷跳動的掛鐘，再次提高音量：“對不起！”

從第一聲 "對不起" 到第九十九聲，喉嚨早已撕裂般疼痛。裴序南終於開口，卻不是為她求情：“晚意，你原諒時願了嗎？”

宋晚意垂眸，手指絞著被角：“爸、媽，姐姐隻是一時糊塗，讓她回家反省吧。我今天想讓你們陪著我......”

她頓了頓，又看向裴序南，“還有南哥哥，昨天你都沒陪我吃蛋糕，今天要給我補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圍在宋晚意身邊，噓寒問暖，無人再理會時願。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翻出這些年與裴序南的合照，照片裏的畫麵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現，可她卻怎麼也想不起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

她知道，這是交易後要付出的代價。

就比如這張合照，裴序南抱著她站在花海裏，身後是巨大的熱氣球，上麵寫著他們的名字。

那一天，是結婚紀念日？還是她的生日？

還有這張，她哭著坐在馬路上，裴序南單膝跪在她麵前，親手為她係鞋帶。

還有他在廚房裏煲湯的照片，婚禮上他們一起倒香檳塔，他親吻著她的眼，滿眼愛意。

還有一張，在巨大的祈願樹下，裴序南的祈願簽上寫著：我們會有一個孩子。

小腹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如重錘撞擊。時願將照片全丟進了火焰中，翻出自己的當鋪日記本。

她還記得，經營當鋪第一天，虛空中的金影告訴她：

“隻要你每做滿一百件交易，就可以實現一個心願，不管是什麼，都可以實現。”

當時，她給自己定下了十個心願，寫在了日記本上：

“給裴序南一顆健康的心臟，那是我欠他的。”

“媽媽眼睛不好，要給媽媽一雙健康的眼睛。”

“爸爸以前車禍時傷到了腿，我要讓爸爸健康起來，不再疼痛。”

“裴序南生意順利，我要他前路坦蕩。”

“希望爸媽身體一直健康，我要陪伴他們到老。”

“爸媽能夠多笑一笑，他們要順遂平安。”

......

每一條心願，她都在為身邊的人考慮，卻沒有一條是為自己。

她渴望愛人和家人的心裏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角落。

可最終，她什麼也沒有得到。

她快要沒時間了啊......

時願的眼淚打濕了日記本，小腹的痛感越來越強烈，她終於再也撐不住，昏倒在地。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上午。

門被驀地推開，裴序南衝進屋內，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心疼。

“保姆來打掃的時候才發現你昏倒了，小願，你到底哪裏不舒服？家庭醫生來過了嗎？他怎麼說？”

看著裴序南滿身的汗和蒼白的唇，時願猜到他是一路飆車趕回來的。

他眉眼間的焦急和擔憂如此真切，可這一次，時願心中再無期待。

她隨意扯了個謊：“醫生看不出我是什麼問題。”

“但我聽說，京北有一個很神奇的八號當鋪，隻要付出一點代價，就可以治療各種疑難雜症，我想......”

話還未說完，裴喜南陡然斂了眉，急切地打斷她。

“這種迷信的東西你也信？誰會去那種當鋪做交易，你別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