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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裏的疼痛又一次開始翻湧，我扶著牆幹嘔了幾次，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我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強忍疼痛離開醫院的了。

出來後，我第一時間拉黑了爸媽跟賀延的所有聯係方式，同時搬出住了五年的破舊出租房。

之後，又打電話向醫院問了詳細的病況。

不幸中的萬幸，我的胃癌還在早期。

隻要能及時湊夠錢手術，治愈的概率很大。

我依舊在辛苦兼職，但這一次，攢錢是為了我自己。

沒了家人的債務壓身，我反而輕鬆許多。

就好像，那柄一直懸在心頭的、不知何時回落下的利刃忽然消失了。

隻是偶爾午夜驚醒，會因為夢中爸媽冷漠的嘴臉，還有在麵對養妹時充滿愛意的眼神，痛到心悸。

半年後，我終於攢夠手術費用，入院準備手術。

可我沒想到，爸媽會在這時候出現。

他們闖進病房，在認出我的瞬間，衝上前來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你這個不孝女！你怎麼這麼沒良心！”

“當初我不就是說了你幾句？你至於把我們都拉黑嗎？”

“我和你爸身上背著那麼多債務，每天東躲西藏，你怎麼有臉心安理得地拋棄我們，自己享受生活？”

說完，她才注意到我身上的病號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還特地跑到醫院來，你想裝給誰看？”

到這個時候，她們居然還覺得，我的病是裝的。

我隻覺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又被撕裂了一遍。

許久，我才強忍著淚意開口，“到底是誰在裝？”

“難道不是你們故意用生意失敗破產騙我，實則變賣家產，陪著慕語環球旅行嗎？”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媽媽臉上劃過心虛。

我不想再看她們演戲，幹脆拿手機調出養妹的自媒體賬號。

“我都已經看到了。”

“在你們勸我放棄學業那天晚上，慕語帶著行李在國外的五星級酒店等你們會合。”

“在我因為過度勞累胃出血的時候，你們在人均五位數的頂級餐廳，給慕語慶生......”

“甚至在我查出胃癌當天，你們為了給她買一個小掛件，毫不猶豫要走了我所有的錢。”

“你們真的有把我當成過女兒看待嗎？”

如果不是這場騙局，我本來能上一所很好的大學，擁有更璀璨的人生。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才二十三歲就累垮了身體，身患癌症，看不到一絲未來。

媽媽的表情逐漸變得難看，眼底有慌亂一閃而過。

但很快，語氣又強硬起來。

“就算欠債是假的又怎麼樣？我們終究養了你十八年！”

“更何況，我們答應小語帶她環球旅行，是因為她有心臟病，還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

“我們隻是想替她完成心願，有什麼錯？”

我氣紅了眼，“替她完成心願，卻要犧牲我的一輩子嗎？”

“你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媽媽滿不在意。

爸爸也十分不耐，“別廢話了，你現在手裏還有多少錢？先給我們。”

“小語的心臟病急需要手術！”

“沒有。”

我別過頭，近乎將下唇咬出了血。

到這個時候，他們竟也沒想過要關心一下我的身體......

我對他們而言，仿佛隻是一個取之不盡的存錢罐。

真是......

太可笑了。

“怎麼可能沒有？”媽媽的聲音陡然尖銳。

“真沒錢你哪能住的進醫院？”

“現在不是你鬧脾氣的時候，我們沒時間給你浪費！趕緊拿出來！”

見我還是沒反應，爸爸幹脆按住我肩膀，猛地把我手機搶了過去。

手機有人臉解鎖，很輕易就被打開，看到了賬戶裏的餘額。

爸爸雙眼瞬間亮起，“十萬塊！我就說，你怎麼可能沒錢？”

“死丫頭，原來以前也是賣慘騙我們的......還說什麼把錢都給我們了。”

媽媽也狠狠啐了一口，“結果你自己偷偷存了十萬！”

“沒良心的小賤人！”

“那是我動手術的錢，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老板借給我的......”

我急了，伸手想搶回手機，胃裏卻又開始絞痛。

媽媽毫不留情地將我甩開，冷眼看著我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又和爸爸合力抓住我的手，用指紋驗證把十萬塊全部轉到了他們的賬戶裏。

“既然你有能耐讓老板借你錢，那再問他借點就是了。”

“這點錢還不知道夠不夠小語手術呢......”

爸媽罵罵咧咧地抱怨著，拿到了錢也不久留，轉身便要離開。

“沒了這筆錢，我可能真的會死！”

我用最後的力氣扯住了媽媽的手提包，近乎嘶吼著問，“就算這樣，你們也不在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