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爸，你真厲害！”

“那個小偷偷了我們的東西，就該讓他死！”

周利軍腦袋一片空白，天旋地轉。

他五歲的兒子，居然說出了這番歹毒的話！

周瑞見他神情怔愣，不悅地癟起嘴：“爸，我好餓呀！”

周利軍強撐笑臉：“你看，這是什麼？”

他揚了揚手裏的袋子。

周瑞眼前一亮：“蛋撻，我最愛吃的蛋撻！”

周利軍笑著把蛋撻遞給迎上來的妻子：“趁熱吃吧。”

“老公，辛苦了！”我溫柔地說道。

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的思緒卻飄回了六年前。

六年前，我還是一名孤兒。

憑借優異的成績考進重點高中。

卻被同班的雲珊珊汙蔑偷錢。

一向維護我的竹馬男神站在她那邊。

我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被教導主任當場逮住。

按照校規，我要被開除。

後來，是周利軍幫的我。

他把自己存了幾年的兩千塊交給老師，證明我沒偷錢。

我感激涕零：“我會還給你的。”

他溫和地笑了笑：“不用了，你這麼厲害，以後肯定會飛黃騰達。”

我心花蕩漾，覺得他是我生命中的救贖。

如果不是那次被汙蔑偷錢。

如果不是竹馬男神的背叛。

如果不是周利軍的幫助。

我的人生軌跡，會不會不一樣？

我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右臉。

那裏，有一道醜陋的疤痕。

是雲珊珊劃的。

她說我是個小偷，活該被毀掉臉。

我摸摸索索地走出教室，躲避著眾人鄙夷的眼神。

竹馬男神一把拽住我的手腕：“霍婉容，其實你沒偷錢對不對？”

我冷冷甩開他的手：“關你屁事！”

他眼圈一紅：“你怎麼能說臟話？”

我反手一個耳光抽在他的臉上：“惡心！”

我被學校開除後，靠著優異的成績考進了另一所普通高中。

最後考入了一所普通的大學。

畢業後，遇到了周利軍。

他把我騙到民政局領證結婚。

半年後，生下了周瑞。

我從沒想過，周瑞居然不是親生的。

而我自己也活不久了！

每天戴著口罩出門，悶出一身痘痘。

熱天更是汗流浹背，黏糊糊的十分難受。

我想去醫院整容修複這道疤痕。

周利軍卻抱著我說：“婉容，你很美。我不需要你為了我做任何改變。”

我信了他的鬼話！

天天上網搜如何祛疤，抹各種祛疤膏。

其實什麼用都沒有。

鏡子裏的我，那張曾經如花麵孔，滿是憔悴。

我不知道丈夫正計劃著謀殺我。

還沉浸在為他打理好三頓溫飽的幸福中。

直到我發現了丈夫跟雲珊珊的陰謀。

明天晚上十一點十二分。

他會在我的牛奶裏放入安眠藥。

然後開車送我去懸崖邊，推下去。

製造一場意外墜崖的假象。

我不明白。

他不愛我了，大可以直接跟我離婚。

為什麼要采取這種極端的方式？

就為了拿那筆保險金？

我咬咬牙，打開了保險箱。

之前我曾試過幾次輸入雲珊珊生日打開保險箱。

都失敗了。

今天卻成功了。

保險箱裏麵空蕩蕩的，隻有我和周利軍四年前共同放入的兩個存折。

金額都是十萬塊。

沒有變多也沒有變少。

2

周利軍出去了。

他說公司有事需要加班，讓我早點睡。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神冰冷。

自從發現周利軍對我撒謊後，我每天都在暗中觀察他。

發現他每晚都會出去抽煙。

因為他知道我不喜歡煙味。

所以會在外麵抽完煙才回來。

趁他不在，我偷偷跟蹤他。

發現周利軍正站在路燈下打電話。

我悄悄靠近。

隻聽他哽咽道：“珊珊，我好想你！”

“要不是為了你，我怎麼會跟那個醜八怪在一起？”

我的世界瞬間崩塌。

原來他一直在騙我！

“利軍，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你怎麼會喜歡那個醜八怪呢？”

“她那麼醜，哪有我好看？”

“你過來抱抱我嘛！”

電話裏傳來雲珊珊撒嬌的聲音。

“你不是答應我，隻要她死了，我們就結婚嗎？”

“再等等吧！”

“你什麼時候動手？”

周利軍沉聲道：“這不用你操心。”

雲珊珊的語氣變得有些怪異：“我知道了。”

周利軍掛了電話，發了一會兒呆。

手機亮了一下，是雲珊珊發來的消息。

他掃了一眼後，立馬開車走了。

過了一分鐘，我的手機響了一下。

是周利軍發來的消息：【公司臨時有事，今晚不回家了。】

我看著這條消息，心如刀絞。

四年戀愛，三年婚姻，我掏心掏肺對他好，甚至為了照顧他放棄了大好的事業，甘心做個家庭主婦。

他卻把我當成仇人，無時無刻不想殺我！

我對他的好，在他眼裏全是惡。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要受到這樣對待！

從初中到大學，我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好學生。

唯獨戀愛腦這短短七年，竟成了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

不！

我不能坐以待斃！

周利軍，既然你對不起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打開櫃子，翻出了一個塵封已久的手機。

給備注為【嶽子華】的人發了條消息：【我同意合作。】

對方很快回複：【等你這句話很久了。】

我問：【我需要做什麼？】

對方：【你隻需要配合我就行。】

周利軍背地裏做了太多虧心事，得罪了不少人。

他想殺我，別人也想殺他。

而我能報仇的機會就是跟那些人合作。

我撥通電話，跟對方詳細說明情況，請求對方幫忙。

對方滿口答應。

掛了電話後，我走進兒子的房間。

掀開被子鑽進去，想抱抱他。

周瑞被驚醒，看到我沒戴口罩的臉嚇得放聲大哭。

我心疼得不行，柔聲哄道：“瑞瑞別怕，媽媽不會傷害你的。”

他哭得更厲害了，一把推開我：“你別過來！”

我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媽媽就抱抱你，好嗎？”

周瑞哭著搖頭：“我不要你抱我！我要爸爸抱我！”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兒子稚嫩的哭聲撕碎了我的心。

我原本以為他是跟周利軍親，才會總是向著他。

原來不是。

而是因為我長得太醜了！

周瑞的哭聲越來越大。

鄰居開始砸門：“你們家孩子在哭就去哄哄啊！”

“大半夜的要死啊！”

我慌忙下床去開門：“不好意思啊！”

3

下一秒，我被他抵在牆上，雙手被他舉過頭頂。

“求求你，放了我！”

他一隻手捏著我的下巴：“醜八怪，老子上你是給你麵子。”

“你再叫，我就把你扒光遊街！”

周瑞還在哭。

而我卻毫無辦法。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這個禽獸的手上時，門被踹開了。

周利軍衝進來一拳揍翻了鄰居。

“王八蛋，你敢欺負我老婆！”

鄰居狼狽地爬起來：“老子沒欺負她，是她勾引我！”

周利軍怒斥：“放屁！”

他轉頭看向我：“到底怎麼回事？”

“瑞瑞怎麼哭了？”

“你怎麼照顧他的？”

我啞然失語。

難道，是我把他弄哭的？

這時，雲珊珊跑了進來。

她挽起周利軍的胳膊：“好了，你別凶姐姐了。”

“她一個人帶孩子肯定不容易。”

“萬一是被這個禽獸騷擾，一時沒把持住呢？”

周利軍聞言看向鄰居。

鄰居被揍了一拳，依然嘴硬：“是她勾引我的！”

雲珊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看清楚她的臉了嗎？”

“誰要是能看上她，眼睛得多瞎啊！”

周利軍點點頭，抱著兒子就要走。

雲珊珊看了我一眼，也跟著走了。

房間裏重新恢複寂靜。

我癱倒在地。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卻被周利軍和雲珊珊一頓指責？

周利軍一夜未歸。

第二天，我帶著兒子來到遊樂園。

原本以為周利軍會陪著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度過愉快的一天。

結果在遊樂園看到了雲珊珊。

她穿著一件水藍色的碎花裙子，嬌俏可愛。

看到我時愣了一下，隨後拉著周利軍的手：“老公你看，姐姐穿的裙子跟我一模一樣呢！”

周利軍這才抬頭看我。

我也穿了一件水藍色碎花裙。

隻是我的裙子做工粗糙，上麵還有線頭。

而雲珊珊的裙子卻精致極了，裙擺處還點綴著幾顆鑽石。

雲珊珊笑靨如花：“姐姐你也太巧了，竟然買了跟我一模一樣的裙子。”

“不過你這條裙子看上去像是買一送一的贈品哦！”

周利軍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你能不能懂點事？”

雲珊珊親昵地靠在他懷裏：“算了，姐姐平時都很節省。”

“就這一次不懂事而已。”

我攥緊拳頭，一言不發。

裙子是雲珊珊給我的。

她說要跟我和好，主動加了我的微信，給我發消息說要送我一條裙子。

我以為她是真的想要跟我和好，就收下了。

現在想想我真是蠢！

雲珊珊怎麼可能跟我和好？

她想要的是我的命！

周利軍帶著兒子和雲珊珊去了遊樂園的休息區。

我坐在他們隔壁的桌子。

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心痛得難以呼吸。

雲珊珊笑眯眯地對兒子說：“瑞瑞你想玩過山車嗎？”

兒子興奮地點頭：“想！”

雲珊珊看向我：“姐姐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我搖頭拒絕：“我就不去了。”

“過山車很好玩的哦！”雲珊珊笑嘻嘻地說道。

兒子不滿地瞪著我：“你都不去陪我玩過山車，是不是不愛我？”

周利軍也跟著附和：“霍婉容，你太不懂事了！”

我垂下眼眸沒說話。

兒子被我慣壞了，所以很任性。

但是他很愛爸爸。

如果我跟他搶爸爸，他會生氣的。

雲珊珊見我不說話，眼珠子轉了轉：“姐姐你是不是怕坐過山車啊？”

“沒關係的，我可以陪你一起。”

“我們是姐妹嘛！”

“姐姐你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我吧？”

周利軍聞言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

兒子也拉著我的手撒嬌：“媽媽你就陪我們去吧！”

我隻好答應：“好。”

雲珊珊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上了過山車後，雲珊珊指著我的裙子：“姐姐你穿著裙子坐過山車不方便吧？”

說著她就把一條腿搭在我的腿上：“要不我去幫你拿條長褲來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已經轉身走下過山車。

周利軍一臉寵溺：“真羨慕你們姐妹倆感情這麼好。”

我低頭不語。

我跟雲珊珊哪裏感情好了？

她甚至想讓我去死！

不一會兒雲珊珊拿著一條長褲走過來：“姐姐你跟我來。”

我跟著她去了廁所。

雲珊珊一改剛才親熱的模樣，冷漠地把褲子扔到我手上：“趕緊換上吧！”

她上下打量著我：“霍婉容，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你醜得讓我想吐！”

高中時期，我們曾是朋友。

她常來我家寫作業，蹭吃蹭喝。

我也心甘情願地把好東西分給她。

在她汙蔑我偷錢時，我還以為是我誤會了她。

沒想到她真的這麼惡毒！

我沉聲道：“雲珊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雲珊珊冷冷一笑：“霍婉容，你還真是蠢得可以！”

“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針對你！”

是啊！

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針對我！

明明我們曾經是好朋友啊！

她見我不說話，笑得更加開心了：“霍婉容，你就是活該被人討厭！”

“等你死了就好了！”

我攥緊拳頭沒說話。

4

上了過山車後，周利軍握著我的手：“別害怕，我會牢牢抓住你的。”

我笑了笑沒說話。

他怎麼可能牢牢抓住我呢？

過山車從最高點俯衝而下。

速度之快讓我感到窒息。

周利軍掰開我的手指，朝我眨了眨眼。

下一秒，我的座椅鬆開了。

我從百米高空摔落下去。

尖叫聲、哭泣聲此起彼伏。

而我卻陷入了黑暗之中。

過山車驚現人命關天的大事，很快就上了頭條新聞。

周利軍帶著兒子在媒體麵前悲痛欲絕：“我老婆是個恐高症患者，非要玩過山車。”

“我勸都勸不住。”

“唉，早知道就不帶她來了！”

“她一個人去就算了，還把我兒子也帶去了！”

記者追問：“那是不是遊樂園有問題？”

周利軍搖搖頭：“不怪人家。”

“是我老婆的錯。”

“我是不會追究責任的。”

記者又問：“聽說你妻子以前很漂亮，後來因為一場車禍毀了容。”

“是啊！”周利軍歎息。

“她以前是個學霸，後來因為臉上的傷疤自卑得不敢出門。”

“我也是為了帶她散心，才帶她來這裏的。”

記者點點頭：“你是個好男人。”

周利軍在鏡頭前掩麵而泣：“我老婆沒了，我也不想活了！”

他一番聲淚俱下的表演，徹底打動了記者。

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對他這個好男人的讚美。

他的公司也因此上了熱搜，股票漲了不少。

雲珊珊一臉擔憂地問：“利軍，死亡證明下來了嗎？”

周利軍點點頭：“下來了。”

雲珊珊又問：“那火化的事呢？”

周利軍有些不悅地沉下臉：“別提這個！”

雲珊珊欲言又止。

周利軍語氣煩躁：“她活著的時候就惡心，死了更惡心。”

“你千萬別去看她！”

雲珊珊點點頭：“知道了。”

這時，兒子氣鼓鼓地跑了進來：“爸爸你說話不算數！”

周利軍臉色微變：“怎麼了？”

兒子控訴道：“你說帶我去打電動的！”

周利軍笑著抱起兒子：“好好好，我帶你去。”

雲珊珊站在一旁沒說話。

三人吃完飯後，敲門聲突然響了。

周利軍不悅地皺眉：“誰啊？”

門外傳來一道粗獷的聲音：“物業的！”

周利軍隻好開門。

物業的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是這裏的業主？”

周利軍點點頭：“是啊！”

物業的人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周利軍愣了愣，隨後笑道：“我叫周利軍。”

“我們這裏沒有叫周利軍的業主。”物業的人冷笑。

雲珊珊站出來解釋：“這套房子是以我的名字買的。”

物業的人點點頭，遞過來一份文件：“那你簽字吧！”

雲珊珊接過筆簽字。

物業的人收起筆和文件：“你丈夫的車在停車場起火了。”

周利軍臉色大變：“什麼？”

雲珊珊跟在他身後安慰道：“沒事的，一輛車而已。”

物業的人目送著他們夫妻倆離開。

隨後又補充了一句：“對了，你們這個季度的車位費還沒交呢！”

“啊？”雲珊珊臉色一變。

物業的人冷哼一聲：“你們不是說沒錢嗎？”

“是沒多少錢。”雲珊珊神情僵硬地笑了笑。

物業的人又說：“沒錢就別住這麼好的房子！”

雲珊珊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物業的人打斷：“你們這房子是不是租的啊？”

雲珊珊愣住了。

周利軍接過話茬：“不是。”

“那你們每年交物業費的時候都說沒錢。”

“我們真是沒錢。”周利軍眼神閃躲。

物業的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發票：“那麻煩你再補交一下去年的費用吧！”